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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音落下的每一秒,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蘇言虛偽的臉上。
他眼底的理直氣壯,寸寸龜裂。
那點(diǎn)可笑的、借由我身份而來的底氣,被我一句話,擊得粉碎。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噗通!”
他又一次,重重地跪了下去。
這一次,沒人按他。
“箐箐……”
蘇言膝行兩步,凄厲地哭喊起來,
“我錯(cuò)了!箐箐我真的錯(cuò)了!”
他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聲嘶力竭。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
“你不知道,我為了拉到溫家的投資,受了多少氣!我都是想讓你,讓我們的孩子,過上好日子!”
真是可笑。
我心臟的位置,一片麻木。
隨即蘇言抬起那張?zhí)闇I橫流的臉,眼中滿是怨懟。
“你要是早點(diǎn)告訴我,你是林家的千金,我怎么會(huì)走到這一步?”
“你為什么不早說?!”
他反過來質(zhì)問我。
仿佛一切的罪魁禍?zhǔn)?,是我?/p>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他被我的笑弄得一愣,哭聲都停了。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開口。
“我們是一家人,以后好好過日子,我發(fā)誓,我再也不會(huì)讓你受一點(diǎn)委屈!”
他說得情真意切。
好像那個(gè)把我按進(jìn)冰冷湖水里的人,不是他。
“不能了。”
我搖搖頭,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帶著千鈞之力。
“蘇言?!?/p>
“我把你叫過來,不是為了聽你狡辯?!?/p>
“是通知你?!?/p>
“我們離婚吧?!?/p>
話音剛落,蘇言驚恐地瞪大雙眼,瞳孔驟然緊縮。
“不……不可能!”
他瘋了一樣地?fù)u頭。
“為什么要離婚?箐箐,為什么要離婚?”
他爬過來,死死抓住我的床單,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愛?
這個(gè)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只剩下骯臟。
我垂下眼,看著他那雙抓著床單,青筋畢露的手。
那雙手,曾經(jīng)溫柔地?fù)崦^我的長發(fā)。
也是這雙手,親手將我推入絕望的深淵。
我抬起眼,迎上他布滿血絲的目光,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在你把我扔進(jìn)湖里的那一刻。”
“在你把我們的孩子,一個(gè)個(gè)扔進(jìn)泳池的時(shí)候?!?/p>
“我對(duì)你的愛,”
“就已經(jīng)沉到湖底,消失了?!?/p>
聽到我的話,蘇言渾身劇烈地一顫,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
“不……不是那樣的!”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頭,
“那是演的!箐箐,我都是演的!”
他急切地辯解,聲音又尖又利。
“我怎么舍得真的傷害你和孩子?”
“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想看你會(huì)不會(huì)為我妥協(xié)!”
“泳池邊上,我早就安排了保鏢!他們會(huì)第一時(shí)間救起孩子的!”
“你不信?你可以去查!你現(xiàn)在就去查!”
他指著門口,仿佛自己找到了清白的證據(jù),找到了我們還能回到過去的理由。
我下意識(shí)地,看向了身旁的安逸。
安逸一直沉默。
此刻,他迎上我的目光,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p>
蘇言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看!我就說……”
“如果不是我的人也在,”
安逸打斷了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涼意。
“蘇先生,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八百次了?!?/p>
蘇言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安排的那些保鏢,除了我的人,其余的,都在下水前一刻,被溫婉小姐換掉了?!?/p>
什么?
我心頭一震。
安逸沒有看我,他只是盯著蘇言,慢條斯理地,拋出了最后一擊。
“溫小姐的目的很簡單。”
“她要那三個(gè)孩子,死?!?/p>
聞言,蘇言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他瞳孔渙散,嘴巴微張,死死地盯著安逸,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
可安逸的表情,平靜無波。
“不……”
“不可能……”
“婉婉她……她那么善良……”
蘇言喃喃自語,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