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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墨帶沈妙去的地方是城郊一處不起眼的農(nóng)舍。屋內(nèi)簡陋但干凈,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粥和幾樣小菜。

"姑娘先用些飯食吧。"荊墨恭敬道,"這里很安全,殿下已打點好了。"

沈妙哪有胃口,但為了保持體力,還是勉強喝了幾口粥。待荊墨退出屋外,她立刻取出母親的手札,借著油燈細讀。

"吾女沈妙親啟。若你看到這本手札,說明娘已不在人世。有些事,你必須知道..."

手札的第一頁就令沈妙渾身發(fā)冷。母親果然不是普通人——她是北燕先皇的私生女柳如眉,因母親地位卑微而不被皇室承認,但先皇臨終前秘密賜予她那對翡翠耳墜作為信物。

"耳墜中藏有北燕皇室秘藥'回天丹'的配方,可解百毒..."沈妙輕聲念道,手指微微發(fā)抖。

難怪蘇玉柔不惜殺人也要得到耳墜!回天丹價值連城,更重要的是,它能解羅丞相一派慣用的奇毒"斷腸散"。前世父親在獄中暴斃,很可能就是中了此毒。

繼續(xù)往下讀,沈妙越發(fā)心驚。母親在手札中透露,她年輕時曾救過當時還是皇子的大周皇帝,兩人有過一段情愫。后來兩國交戰(zhàn),母親為避禍改名換姓,被沈信所救并結(jié)為夫妻。

"當今圣上不知我尚在人世,更不知我有女兒。若你陷入絕境,可持耳墜去北燕尋你舅舅燕王..."

沈妙合上手札,心潮起伏。母親的身份如此復雜,難怪會招來殺身之禍。而那對耳墜...她必須奪回來!

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沈妙警覺地抬頭,只見謝景行不知何時已站在窗外,月光為他俊美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

"殿下。"沈妙連忙將手札藏入袖中,起身相迎。

謝景行翻窗而入,身上帶著夜露的涼氣:"情況有變。傅修遠已說服皇上,明日午時處斬沈?qū)④姟?

"什么?"沈妙如遭雷擊,"怎么會這么快?按律當三司會審..."

"羅淵以邊關(guān)告急為由,稱必須速決以安軍心。"謝景行眉頭緊鎖,"本王懷疑,他們是要殺人滅口。"

沈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前世父親是在獄中被秘密毒死,對外宣稱畏罪自盡。如今敵人變本加厲,竟要公開處斬!

"我必須救父親。"她聲音嘶啞,"殿下可有良策?"

謝景行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天牢地形圖。明日卯時換崗,有一刻鐘的空檔。這是唯一的機會。"

沈妙仔細研究圖紙,忽然指著一處:"這條暗道通向哪里?"

謝景行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護城河。但出口有鐵柵欄封鎖,需要鑰匙。"

"鑰匙在誰手中?"

"典獄長趙虎。"謝景行頓了頓,"他是羅淵的心腹。"

沈妙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殿下剛才說...明日午時處斬?"

謝景行點頭。

"不對。"沈妙猛地抬頭,"按大周律,處斬都在午時三刻,為何父親是午時整?"

謝景行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

"調(diào)虎離山!"沈妙篤定道,"他們故意放出假消息,引我們?nèi)ソ俜▓?,實則可能提前處決父親!"

謝景行神色驟變:"有理。本王立刻派人去查。"他轉(zhuǎn)身欲走,又回頭深深看了沈妙一眼,"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輕舉妄動。相信我。"

沈妙想說什么,謝景行已消失在夜色中。

長夜漫漫,沈妙坐立不安。天蒙蒙亮時,荊墨匆匆趕來:"姑娘,殿下讓我護送您立刻出城!"

"出城?為什么?我父親呢?"

荊墨面色凝重:"殿下猜得沒錯,處斬時間提前到辰時。殿下已帶人去劫法場了..."

沈妙眼前一黑。辰時?現(xiàn)在已近卯時,根本來不及了!

"不,我不走。"她堅定道,"帶我去法場!"

"這太危險了!殿下吩咐..."

"帶我去!"沈妙厲聲道,眼中寒光讓荊墨都為之一震,"那是我父親!"

荊墨猶豫片刻,終于點頭:"姑娘換上這套衣服,我們騎馬去。"

換上一身男裝,沈妙隨荊墨快馬加鞭趕往法場。街上已有官兵戒嚴,他們不得不繞道小巷。

遠處傳來沉悶的鼓聲——那是行刑的信號!沈妙心如刀絞,拼命催馬前行。

拐過最后一個街角,法場赫然在望。只見父親被五花大綁跪在高臺上,劊子手的大刀在晨光中閃著冷光。四周站滿了官兵,而監(jiān)斬官正是...傅修遠!

"父親!"沈妙險些喊出聲來,荊墨急忙捂住她的嘴。

"姑娘冷靜!看那邊——"

順著荊墨所指,沈妙看到法場東側(cè)的屋頂上有幾個黑影,其中一人身形挺拔如松,正是謝景行!

鼓聲越來越急,劊子手舉起大刀。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劊子手咽喉!

"有刺客!保護大人!"官兵頓時大亂。

混亂中,謝景行帶人從天而降,直撲高臺。傅修遠嚇得躲到案桌下,大喊:"放箭!快放箭!"

箭如雨下,謝景行揮舞長劍,如游龍般穿梭于箭雨中,很快殺到沈信身旁。眼看就要得手,突然一隊騎兵從側(cè)面殺出,為首的將領手持長矛直刺謝景行后背!

"殿下小心!"沈妙再也忍不住,尖叫出聲。

謝景行回身格擋,但已慢了一步,長矛刺入他左肩,鮮血頓時染紅衣袍。他咬牙斬斷矛桿,繼續(xù)護著沈信且戰(zhàn)且退。

"姑娘,我們得走了!"荊墨急道,"殿下吩咐過,無論成敗,都必須確保您的安全!"

沈妙淚流滿面,卻知道荊墨說得對。她若被俘,謝景行和父親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最后看了一眼浴血奮戰(zhàn)的謝景行,沈妙狠心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

二人剛離開法場區(qū)域,前方巷口突然出現(xiàn)一隊官兵。

"站住!什么人?"為首的喝道。

荊墨拔劍護在沈妙身前:"姑娘快走,我來斷后!"

沈妙知道此時不是矯情的時候,一夾馬腹沖了出去。身后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和荊墨的怒吼。轉(zhuǎn)過幾條街巷,確認甩開追兵后,沈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淚流滿面。

父親生死未卜,謝景行為救父親身負重傷,荊墨恐怕也兇多吉少...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不夠強大!

"傅修遠...羅淵..."沈妙擦干眼淚,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當務之急是離開京城。沈妙想起謝景行給她的那封信上的地址——城北三十里的青松觀。觀主靜玄師太是謝景行的故交,可以信任。

避開官道,沈妙專走山林小路。傍晚時分,她終于遠遠望見山腰上的青松觀。剛松一口氣,忽聽身后馬蹄聲急。

"在那兒!快追!"

沈妙回頭一看,頓時魂飛魄散——五六個騎兵正疾馳而來,為首的赫然是傅修遠的心腹,侍衛(wèi)統(tǒng)領周奎!

前有高山,后有追兵。沈妙一咬牙,催馬向山上狂奔。山路崎嶇,幾次險些墜馬,但她顧不得許多了。

眼看青松觀近在咫尺,一支利箭呼嘯而來,正中馬腿。馬兒慘嘶一聲,轟然倒地。沈妙被甩出老遠,右臂傳來劇痛,可能骨折了。

"沈小姐,別來無恙啊。"周奎冷笑著逼近,"傅大人可是很想念您呢。"

沈妙強忍疼痛,慢慢后退。身后是懸崖,已無路可逃。

"乖乖跟我們回去,說不定傅大人一高興,還能給您個妾室的名分。"周奎淫笑著伸手來抓她。

沈妙眼中寒光一閃,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包粉末迎面撒去!

"??!我的眼睛!"周奎捂臉慘叫。那是她隨身攜帶的辣椒粉,專門用來防身。

趁其他侍衛(wèi)慌亂之際,沈妙轉(zhuǎn)身跳下懸崖!她記得前世曾聽父親說過,青松觀后的懸崖下有水潭,或許有一線生機。

耳邊風聲呼嘯,下落的過程中,沈妙腦中閃過許多畫面——父親教她習字的溫柔,母親為她梳發(fā)的笑容,谷雨忠心耿耿的陪伴...最后定格在謝景行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睛。

"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冰冷的水面迎面撲來,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沈妙在劇痛中醒來。她躺在一間簡陋的茅屋里,身下是干燥的茅草,身上蓋著粗布被子。

"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沈妙艱難轉(zhuǎn)頭,看到一位白發(fā)老嫗正在爐邊熬藥。

"老身采藥時發(fā)現(xiàn)你漂在水潭邊,就把你撈上來了。"老嫗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喝了它,能止痛。"

沈妙感激地接過藥碗,忍著苦澀一飲而盡。檢查了一下身體,右臂果然骨折了,但已被妥善固定。身上還有多處擦傷,但都不致命。

"多謝婆婆救命之恩。"沈妙虛弱地道謝,"請問這是哪里?"

"黑山村,離青松觀有二十里地。"老嫗瞇著眼打量她,"姑娘不是普通人吧?尋常人從那么高跳下來,早沒命了。"

沈妙勉強一笑:"運氣好罷了。婆婆可有聽到什么消息?比如...京城的事?"

老嫗搖頭:"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哪有什么消息。"她頓了頓,"不過昨日有幾個官差路過,說什么法場劫囚,要抓什么將軍的女兒..."

沈妙心頭一緊??磥砀赣H和謝景行生死未卜...

養(yǎng)了三天傷,沈妙已能下床走動。她幫老嫗料理藥草,順便打探消息。從村民口中得知,北疆戰(zhàn)事吃緊,朝廷正在各處征兵。

"聽說鎮(zhèn)北將軍通敵叛國,已經(jīng)被處斬了..."一個村民閑聊道。

沈妙手中的藥筐砰然落地。父親...死了?

不,不可能!她拒絕相信。就算謝景行劫法場失敗,以他的智謀,也一定有后手?;钜娙?,死要見尸,在親眼確認前,她絕不放棄希望!

當夜,沈妙悄悄收拾行裝,準備前往北疆。若父親還活著,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邊關(guān)——那里有他的舊部,是唯一可能翻身的地方。

"姑娘要走了?"老嫗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沈妙轉(zhuǎn)身,深深一拜:"多謝婆婆救命之恩。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老嫗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個小包袱:"一些干糧和藥材,路上用得上。"又從頸間取下一枚護身符,"這個也帶上吧,保平安的。"

沈妙眼眶發(fā)熱,鄭重接過。萍水相逢,老人卻待她如親孫女。

"對了,"老嫗突然道,"前日有個受傷的年輕人來村里打聽落水的姑娘,說是姓荊..."

"荊墨?"沈妙激動地抓住老嫗的手,"他說什么了?"

老嫗被她嚇了一跳:"就說找一位沈姑娘,留下話說什么'北疆相見'..."

沈妙心中燃起希望。荊墨還活著,還傳話要去北疆!那謝景行和父親很可能也平安無事!

次日天未亮,沈妙就悄悄離開了黑山村。她扮作農(nóng)家少年,沿著小路向北而行。右臂的傷還未痊愈,但她已等不及了。

七日后,沈妙終于抵達北疆重鎮(zhèn)潼陽關(guān)。這里氣氛緊張,城門戒備森嚴,進出都要嚴查。

排隊等候入城時,沈妙忽然注意到城墻上的通緝令——赫然畫著她的畫像!罪名是"協(xié)助逆賊沈信越獄"。

父親越獄了?沈妙心頭一喜。但隨即又擔憂起來——這意味著父親現(xiàn)在是朝廷欽犯,處境更加危險。

正思索間,前方突然騷動起來。一隊官兵挨個檢查行人,為首的拿著畫像對照。

"不好!"沈妙悄悄后退,準備溜走。剛轉(zhuǎn)身就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小兄弟,這么急著去哪???"一個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沈妙抬頭,對上一雙如毒蛇般的眼睛——周奎!他竟然追到北疆來了!

"我、我內(nèi)急..."沈妙壓低聲音,假裝惶恐。

周奎瞇起眼,突然一把扯下她的頭巾:"沈小姐,別來無恙??!"

沈妙知道無法再偽裝,猛地一腳踢向周奎胯下,趁他吃痛彎腰之際,拔腿就跑。

"抓住她!"周奎怒吼。

沈妙拼命狂奔,但傷勢未愈,速度大不如前。眼看追兵越來越近,突然一輛馬車從側(cè)面沖來,車門打開,一只大手將她拽了進去!

馬車疾馳而去,甩開了追兵。沈妙驚魂未定,抬頭看向救她的人——

"傅修遠?!"

眼前男子一襲青衫,面容俊朗,正是她前世的夫君,今生的仇敵!傅修遠微笑著看她,眼中卻毫無溫度:"妙兒,好久不見。"

沈妙如墜冰窟。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更新時間:2025-08-12 10: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