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天,我就知道這個男人有問題。
他站在客廳里,挺得像一棵松樹,連坐下都要先整理西裝下擺。吃飯的時候,他把餐具擺得整整齊齊,連餐巾紙都疊成了標準的三角形。
我忍不住問:“你有強迫癥?”
顧嶼森抬眼看我,鏡片后的眸子波瀾不驚:“習慣而已?!?/p>
習慣個屁。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完美得像機器人的男人,會在三個月后,用一碗松鼠桂魚徹底擊潰我的心防。
婚后的日子,我們像兩個陌生的室友。他早上七點準時出門,晚上十點準時回來。我畫畫到深夜,他從不打擾。我們偶爾在客廳遇見,就點個頭,各自回房。
禮貌,疏離,像商務合作伙伴。
直到那一天,我媽和他媽聯(lián)手出現(xiàn)在家門口。
“你們這樣下去,什么時候能給我抱孫子?”我媽一臉恨鐵不成鋼。
顧嶼森的母親更直接:“我給你們報了個班,必須去?!?/p>
就這樣,我們被“押送”到了這所白色建筑面前。
“完美婚姻預備校”,五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刺得我眼疼。
我偷偷瞄了顧嶼森一眼。他面無表情,仿佛這里是他要去的又一個商務會議現(xiàn)場。
真的很想問他一句:你就一點都不覺得荒謬嗎?
陳老師的開場白差點沒把我噎死。
“學號07和08?”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有名字的!”
“在這里,你們只是學號?!标惱蠋熋鏌o表情,“現(xiàn)在,請牽住你伴侶的手。”
我僵在原地。三個月了,我們連握手都沒有過。
顧嶼森倒是很自然,直接伸過手來握住我的。
他的掌心很干燥,很溫暖,還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安全感。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靠,林晚星,你冷靜點!
第一節(jié)課就是噩夢。烹飪課,題目是“制作一道對方最喜歡的菜”。
我站在流理臺前,腦子一片空白。我連他是喜歡甜的還是咸的都不知道,更別說什么最喜歡的菜了。
隔壁那對夫婦已經開始忙活了。女人叫蘇雅,長得很漂亮,那種精致到找不出瑕疵的美。她和丈夫配合得天衣無縫,很快就做出了一道紅酒燴牛膝。
蘇雅朝我看了一眼,眼神里帶著明顯的同情:“晚星,你不知道顧總喜歡什么嗎?”
我臉一紅。
就在這時,顧嶼森走了過來。他什么也沒說,徑直去冰箱拿了條鱸魚出來。
他會做飯?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處理魚,動作熟練得像個專業(yè)廚師。刀工精準,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
不到半小時,一道外酥里嫩的松鼠桂魚就擺在了我面前。
酸甜的味道一入口,我差點流淚。這是我最愛吃的菜,從小到大的最愛。
他怎么知道的?
考核結束后,我在夫妻日記上猶豫了很久,最后寫下:“他做的魚很好吃?!?/p>
第二天翻開日記,我的話下面多了一行字:“你喜歡就好?!?/p>
字跡剛勁有力,很像他這個人的性格。
從那天開始,我忍不住偷偷觀察他。
我發(fā)現(xiàn)他總是默默記住我的所有習慣。我熬夜畫畫的時候,他會悄悄在旁邊開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我感冒的時候,桌上總會多一杯溫度剛好的蜂蜜水。
他從來不說什么,但好像無處不在。
“愛情語言”那節(jié)課,更是讓我徹底傻眼了。
我給自己的答案是“高質量的陪伴”,給他的答案是“行動上的服務”。
結果他給我寫的答案,和我自己寫的一模一樣。
而他給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言語”。
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竟然渴望的是簡單的贊美?
我心里涌起一陣奇怪的酸澀。
我從來沒有夸過他。甚至連一句“謝謝”都很少說。
我們的關系就這樣在這些奇怪的課程里慢慢變化。我開始在日記里寫下對他的觀察,他也會用那種簡潔的方式回復我。
我們會在飯后散步,他笨拙地和我聊財經新聞,我告訴他最新的動漫番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