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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媽,你沒有結(jié)婚證是不能為瑩瑩辦理幼升小手續(xù)的,更何況,你嘴里的穆如風先生,他是我們班上穆云的父親,你不會連自己老公都能認錯吧?”
沈煙緊咬著下唇,不相信她的話,搶過旁邊的結(jié)婚證翻開后險些站不穩(wěn)。
穆如風微偏著頭,向來冰冷疏離的眸子多了絲柔,軟,望著身旁的女人。
肢體語言騙不了人。
“一周時間內(nèi),你把結(jié)婚證帶來,我再給瑩瑩辦理升學手續(xù)?!?/p>
沈煙撫摸著照片上的臉,突然眼淚砸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不會再來了。
相濡以沫八年的老公,已經(jīng)和別的女人在外領(lǐng)證有了孩子。
沈煙牽著瑩瑩的手,走到學校的操場上,迎面停下輛法拉利,穆如風身姿修長,嘴角噙著笑打開后座的車門。
約莫個五歲左右的男孩撲進他懷里,身后跟著個身穿墨綠色絲絨戴翡翠玉石的女人。
是季月云。
季家最年輕的女總裁,旗下商鋪不計其數(shù)。
沈煙低頭看了看帆布鞋和牛仔褲,突然意識到兩人的差距,嘲諷的彎起嘴角,挺直了胸膛。
她擺攤賣盒飯陪著穆如風白手起家,并不別人低于半分。
“煙煙,你怎么在這里?”穆如風全身僵硬,放下男孩疾步走了過來。
“你......跟蹤我?”語氣多了絲猜忌。
沈煙盯著眼前的男人,覺得如此陌生。
她和穆如風感情最濃烈的時候,他主動要求自己檢查她手機,都被沈煙拒絕了。
又怎么會干出來跟蹤這種事。
“瑩瑩小升初,需要來辦手續(xù)。”沈煙目光灼灼,越過他看像身后的季月云,“她是誰?那個孩子,又是誰?”
“穆如風,我看到了你和別的女人的結(jié)婚證。”
她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
沈煙只想要個答案。
穆如風和其他女人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那她八年的時間就成了笑話,瑩瑩也就變成了私生子。
“煙煙,不是你想的那樣,月云她在項目上幫過我,和她領(lǐng)證,公司會有很多的好處?!?/p>
穆如風壓低了聲音,扯過她的手,“那晚我喝多了,才會把月云錯當成你,有了穆云。她們家大業(yè)大,我被逼無奈,得給她們母子倆一個家?!?/p>
可她呢?
為了讓穆如風完成圍棋夢想,不被錢困擾,她盯著日頭中暑也要去工地賣盒飯。
臺風暴雨天,也騎著電動車去做保潔跪地擦磚。
拿到工資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錢轉(zhuǎn)到穆如風的卡上,讓他穿著新衣服去外省參加比賽。
她更需要一個家。
“煙煙,別鬧了好不好?瑩瑩還小,去別的學校讀書也可以的?!?/p>
不。
瑩瑩不是私生子,為什么要讓她離開?
穆如風愣住,似乎沒想到向來不喜歡爭吵的她突然有了脾氣,揉著眉頭無奈嘆氣。
撥通了電話,要來了瑩瑩的錄取資格。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瞞著你,今晚我會讓月云搬進別墅,他們母子常年在外,好說不好聽。”
“月云嬌氣,沒有你能吃苦,今后你多讓著她點,好好相處?!?/p>
沈煙錯愕的望著他,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緊緊扼住。
他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帶著第三者回家嗎?
還讓自己多照顧她?
眼看著瑩瑩被抱上車,沈煙加快了腳步,卻被穆如風安排在了最后排的座位。
“這位就是沈煙姐吧,灰頭土臉的,難不成是剛從工地回來?”
季月云眉眼彎彎,捂住嘴笑吟吟的往著穆如風身上靠。
他皺了皺眉頭,并未推開。
只是解釋,沈煙的年紀并沒有她大。
“我還以為煙煙比我大十多歲呢,看來女人啊還是得保養(yǎng),將來如風外出談工作,都不方便帶你出門應酬?!?/p>
沈煙眸子緊了緊,瞟見穆如風輕點頭,拿著銀行卡塞進她手里。
“月云說的對,去換身衣服。”
汽車轟然發(fā)動,手心里的銀行卡卻異常滾燙。
過去的穆如風,從來不會嫌棄她衣服上的臟污,反而會緊握著她的手,反駁身旁所有人。
“煙煙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她手心的老繭,就是最愛我的證明?!?/p>
“誰說她半分不好,就是和我穆如風作對。”
那樣言之鑿鑿的他,終于也在此刻變了心。
銀鈴般的笑聲鉆進耳朵里,她回過神來,視線望向副駕的季月云。
沈煙曾經(jīng)聽穆如風說過,季家的董事長熱愛圍棋,看中了他的天分,時常會找他切磋。
久而久之,他獲得了不少資源,公司扶搖直上。
季父還要將自己女兒介紹給他,被他正義言辭拒絕了,說這輩子只會愛她沈煙一人。
她相信了。
可后來,他便日夜忙碌,時常聯(lián)系不到人。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不再牽起自己的手?
大概是五年前。
穆如風消失的頻率越來越高,好不容易見面,也會挑剔她粗糙的手掌和略帶土氣的衣服。
之前的沈煙不懂,為了能站在他身邊,還偷偷報了審美提升班。
現(xiàn)在看來,穆如風看慣了季月云的精致,回到家才會對她百般挑剔。
她只覺得手心里傳來股溫熱,身旁的女兒笨拙的伸出手,拍打著車窗。
一輛卡車正沖著她們疾速行駛而來!
“快,打方向盤!”
前排的穆如風還在和季月云說笑,扭頭眸子驟然縮緊,方向盤調(diào)轉(zhuǎn)方向,發(fā)出刺耳的剎車聲。
眼前天旋地轉(zhuǎn),沈煙下意識緊緊護著瑩瑩,蜷縮著身子不讓她受傷。
汽車翻轉(zhuǎn)了三次,她意識消散前,看見了穆如風顫抖著雙腿,抱著季月云焦灼喊醫(yī)生的背影。
可明明,自己離他更近啊。
“煙煙......”穆如風的聲音帶著哭腔,吵的她頭痛。
沈煙悠悠轉(zhuǎn)醒,想要抬起胳膊,卻發(fā)現(xiàn)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你為了保護瑩瑩,右手骨折了,對不起煙煙,剛才情況太緊急了,我才救了在副駕的月云。我以為你經(jīng)歷過車禍,能自己爬出來......對不起?!?/p>
沈煙盯著他許久,病房安靜的可怕。
“可你別忘了,那次,是為什么會出車禍?!?/p>
穆如風年少成名,被同鎮(zhèn)的混混盯上,要求他交保護費,他拒不交錢,于是混混就盯上了半夜打工回家的沈煙。
那次車禍,險些要了她半條命,至今左腿每到陰天下雨都疼得厲害。
“對不起!是我的錯,煙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能賠償你?!?/p>
“那你和她離婚。”
穆如風陷入死寂的沉默之中,紅著眸子,一字一句頓道,“煙煙,別讓我為難?!?/p>
“我知道你對我好,這輩子我都報答不完,但是月云為我生了個孩子,幫助公司融資,我真的不能沒有她?!?/p>
沈煙嗓子發(fā)緊,反駁的話哽在喉中。
她還再堅持什么呢?
“好,我聽你的?!?/p>
穆如風欣慰的點頭,半晌后被季月云叫走。
月光如水般灑在她肩頭,映照出沈煙落寞的模樣。
她眸光緊了緊,輕聲詢問身旁的女兒,
“瑩瑩,媽帶著你離開這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