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從西側(cè)的候場席大步走出,身高近七尺的壯漢穿著件黑色勁裝,腰間懸著柄銹跡斑斑的鋼刀,裸露的胳膊上虬結(jié)的肌肉突突跳動。
他走到試劍臺中央,故意將腳重重踩在石板上,發(fā)出 “咚” 的悶響,震起的塵土撲了蘇清鳶滿臉。
“廢物就是廢物,連站的地方都不配?!?張虎啐了口唾沫,眼神像打量牲口般掃過蘇清鳶,“識相的就自己滾下去,磕三個響頭,爺或許能讓你少受點罪?!?/p>
他的聲音粗嘎如砂紙,在寂靜的演武場里格外刺耳。
蘇清鳶抬手拂去臉上的塵土,指尖在觸到皮膚時微微收緊。
原主的記憶碎片涌上來 —— 去年秋收時,原主不小心打翻了張虎的酒壇,被他一腳踹斷了肋骨,躺了整整三個月,鎮(zhèn)國公府卻連句斥責(zé)都沒有。
“廢話真多?!?她淡淡開口,聲音清冽如泉,卻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冷意。
站在陽光下的少女身形清瘦,可那雙眼睛里的平靜,卻讓張虎莫名的心頭一緊。
“找死!” 張虎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猛地從背后解下條黑漆漆的長鞭。
鞭身足有丈許長,是用二階妖獸 “鐵脊黑蛇” 的脊椎骨煉制而成,每節(jié)骨頭上都布滿倒刺,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還散發(fā)著淡淡的腥臭味。
“二階妖獸骨鞭!” 觀禮臺后排響起片抽氣聲,“張虎竟然把這東西帶來了!”
“聽說這骨鞭淬過蛇毒,哪怕被蹭破點皮都會潰爛不止!”
“蘇清鳶這下慘了,別說還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難說!”
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蘇靈兒笑得愈發(fā)得意,甚至掏出帕子假裝擦拭眼角:“哎呀,虎表哥怎么把這寶貝拿出來了?要是傷了姐姐可怎么辦呀?” 話雖如此,眼神里卻寫滿了期待。
張虎把玩著骨鞭,鞭梢在石板上拖過,留下道深深的刻痕?!皩Ω稄U物,自然要用廢物的法子。”
他猛地揚手,骨鞭在空中劃出道詭異的弧線,帶著破空的銳嘯,直抽蘇清鳶的臉頰 —— 這一鞭又快又狠,顯然是想毀了她的容貌。
蘇清鳶的瞳孔在鞭影靠近的瞬間微微收縮。在旁人看來快得看不清的鞭勢,在她眼中卻慢如蝸牛 —— 前世作為月華公主,她見過的神兵利器不計其數(shù),這點程度的攻擊,還入不了她的眼。
她甚至沒有后退,只是身體如同風(fēng)中的柳葉般輕輕一側(cè),足尖在石板上點出個淺淺的印痕。
“嗤啦 ——” 骨鞭幾乎是擦著她的鼻尖飛過,抽在身后的石柱上,堅硬的花崗巖竟被抽出道寸許深的溝壑,碎石簌簌落下。
張虎見狀一愣,顯然沒料到她能躲開。這骨鞭他練了三年,百發(fā)百中,從未失手過!
“躲得還挺快!” 他獰笑著手腕翻轉(zhuǎn),骨鞭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在空中盤旋半周,帶著更凌厲的風(fēng)聲纏向蘇清鳶的脖頸,倒刺閃爍著幽藍的光 —— 顯然淬了劇毒。
觀禮臺上的春桃嚇得捂住了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站在她身邊的幾個小丫鬟也紛紛別過臉,不忍看接下來的慘狀。
就在骨鞭即將纏上脖頸的剎那,蘇清鳶動了。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前滑出半步,恰好避開鞭梢的攻擊范圍,同時右手成掌,指尖凝聚起一絲淡青色的靈力,看似輕飄飄地拍向張虎的胸口。
這一掌看起來毫無力道,甚至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張虎根本沒放在眼里,獰笑著準備用另一只手抓住蘇清鳶的胳膊。
然而,掌風(fēng)在觸及他胸口的瞬間,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
“嘭!”
一聲悶響如同擂鼓,張虎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座大山撞上,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喉嚨里涌上股腥甜。他甚至沒看清蘇清鳶的動作,整個人就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
“砰 ——!”
重重的撞擊聲震得演武場都在發(fā)顫,張虎的身體狠狠撞在三丈外的盤龍柱上,石柱上雕刻的龍紋都被震得簌簌掉灰。
他像攤爛泥般滑落在地,嘴角噴出大口鮮血,濺在青石板上,像朵驟然綻放的紅梅。
骨鞭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鞭身上的倒刺沾著幾根斷裂的發(fā)絲 —— 那是剛才揮鞭時刮到的,也是張虎唯一的 “戰(zhàn)果”。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連風(fēng)吹過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 手持二階妖獸骨鞭的煉氣六層修士張虎,竟然被那個 “經(jīng)脈堵塞” 的廢物嫡女,一掌拍飛了?
蘇靈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帕子 “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涂著蔻丹的指甲死死攥著錦袍的衣角。
蕭煜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濺在月白色的錦袍上,留下深色的污漬,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試劍臺上那個清瘦的身影,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觀禮臺中央的老夫人停止了轉(zhuǎn)動佛珠,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飛快地掃了眼身邊的劉管事,后者連忙低下頭,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試劍臺上,蘇清鳶緩緩收回手掌,指尖的淡青色靈力悄然隱沒。
她甚至沒看地上的張虎一眼,只是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觀禮臺,最終落在蘇靈兒那張慘白的臉上。
“還有誰?”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每個人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地上的張虎動了動,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試圖掙扎著爬起來,卻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 那一掌不僅震碎了他的肋骨,還震傷了心脈,沒有半年時間根本恢復(fù)不了。
張虎像斷線風(fēng)箏般撞在石柱上時,觀禮臺發(fā)出倒抽冷氣的嘶聲。
張虎摔落的位置濺起血霧,染得青灰色石柱綻開朵妖冶的紅梅,他抽搐兩下便沒了聲息,顯然是被那一掌震碎了心脈。
“殺人了!” 觀禮臺后排有人尖叫,隨即被身邊的人捂住嘴。
鎮(zhèn)國公府的小比雖允許切磋,卻極少出人命,蘇清鳶這一掌的狠戾,徹底撕碎了眾人對 “廢物嫡女” 的固有印象。
蘇靈兒霍然起身,水綠色羅裙的裙擺掃過案幾,將盛滿香茗的白瓷杯掃落在地。
“蘇清鳶!你敢傷我表哥!” 她的聲音尖利得像被踩住尾巴的貓,精心描畫的柳葉眉擰成疙瘩,鬢邊的珍珠步搖因憤怒劇烈晃動,險些砸中身邊的蕭煜。
蕭煜皺眉扶正她的肩,眼底閃過不耐:“靈兒稍安勿躁,這廢物不過是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