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系統(tǒng)綁定的任務者,目標是摧毀京圈天之驕子,謝景行。我潛伏在他身邊三年,最終,
他親手簽下破產(chǎn)協(xié)議,身敗名裂。系統(tǒng)提示任務成功,他對我恨之入骨??上乱幻?,
槍聲響起,我倒在血泊中。我看見謝景行瘋了似的沖過來,抱著我逐漸冰冷的身體,
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態(tài)?!赴⑼?,別睡?!顾穆曇纛澏?,帶著我從未聽過的絕望。
而我腦海里,那道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鹃_啟終極復仇任務:‘無法釋懷的朱砂痣’。
請讓謝景行為您的死,懺悔終生。】正文:子彈穿透心臟的感覺,比我想象中更痛。
溫熱的血從胸口涌出,帶走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倒下去時,最后映入眼簾的,
是謝景行那張寫滿震驚與錯愕的臉。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死在他面前。
還是在他最恨我的時候?!径?!恭喜宿主,目標人物謝景行恨意值已達100%,
‘讓他身敗名裂’任務成功?!俊揪?!宿主被暗殺,生命體征消失,判定為死亡。
】系統(tǒng)的聲音冰冷,像是在宣讀一份與它無關的報告。我的靈魂輕飄飄地浮起來,
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我看見我的身體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血跡蔓延開,
像一朵詭異的紅蓮。周圍警笛聲大作,人群尖叫著四散。而謝景行,
那個剛剛還用淬了冰的眼神看我,說要讓我生不如死的男人,卻撥開人群,
跌跌撞撞地向我跑來。他沖破警戒線,在警察驚愕的目光中,跪倒在我的身體旁。他伸出手,
似乎想碰碰我的臉,指尖卻在離我一寸的地方劇烈顫抖,遲遲不敢落下?!柑K晚……」
他叫我的名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我飄在空中,冷漠地看著他。演什么呢?謝景行。
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開香檳慶祝,把我這個商業(yè)間諜、害你一無所有的罪魁禍首碎尸萬段嗎?
可他沒有。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抱進懷里,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他把臉埋在我的頸窩,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我的皮膚上。我愣住了。謝景行,在哭?
那個高高在上,永遠冷靜自持,仿佛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謝景行,竟然會哭?「阿晚,
別睡,我?guī)慊丶?。」他抱著我,像是抱著全世界。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p>
只有他眼中的絕望清晰得刺眼。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三年來,我用盡手段,
竊取他公司的機密,離間他和合作伙伴的關系,一步步把他從云端拽入泥潭。
我看著他眾叛親離,看著他一手建立的商業(yè)帝國分崩離析。我成功了。他恨我入骨,
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這不正是任務要求的結(jié)果嗎?可現(xiàn)在,他這副樣子,又是演給誰看?
就在這時,腦海里那個消失了一瞬的系統(tǒng),再次響起。
【開啟終極復仇任務:‘無法釋懷的朱砂痣’。請讓謝景行為您的死,懺悔終生。
】我怔在原地。終極任務?懺悔終生?我看著抱著我尸體,像個無助孩子般顫抖的謝景行,
第一次對這個我服務了三年的系統(tǒng),產(chǎn)生了懷疑。我的葬禮很簡單。因為我是個孤兒,
在這個城市沒有任何親人。來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是以前公司的同事,
臉上掛著程式化的悲傷。謝景行沒有來。我想,他大概是想通了,
終于意識到為一個仇人流淚是多么可笑的事情??晌义e了。我跟著他,
看著他把自己關在那個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家里。他沒有開燈,一個人坐在黑暗里,
手里攥著一份文件。是我死前讓他簽下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他枯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
才動了一下。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查。查清是誰殺了蘇晚。」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要他全家陪葬?!刮绎h在他面前,清晰地看見他通紅的眼底,
布滿了血絲和瘋狂的殺意。這股殺意,不是對我,而是對那個殺了我的人。
謝景行開始瘋狂地調(diào)查我的死因。他動用了所有剩下的人脈和資源,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他曾經(jīng)的助理,現(xiàn)在已經(jīng)另謀高就的陳宇,接到他的電話時,語氣疏離又警惕。「謝總,
您現(xiàn)在自身難保,何必為了一個商業(yè)間諜……」「她不是?!怪x景行打斷他,
聲音里透著不容置喙的肯定,「她不是間諜?!龟愑畛聊?。我也沉默了。
我不是間諜是什么?我是把你拉下地獄的惡鬼。謝景行,你是不是瘋了?他掛了電話,
疲憊地靠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我以為他睡著了,卻看到他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顆糖。最廉價的水果糖,便利店里一塊錢能買一把。我記得,
這是我剛到他身邊做秘書時,有一次他胃疼,我手忙腳亂,從自己口袋里翻出來遞給他的。
他當時看都沒看,一臉嫌惡地揮開了我的手??伤谷唬€留著。
他把那顆已經(jīng)有些融化的糖放在手心,摩挲了許久。然后,
他打開了書房里一個上了鎖的抽屜。我好奇地湊過去。抽屜里沒有文件,沒有貴重物品,
只有一堆……我的東西。我隨手畫的設計稿,我出差時在機場買的廉價鑰匙扣,
我喝過一口的礦泉水瓶,甚至還有我掉落在沙發(fā)縫里的一根頭發(fā),
被他用透明密封袋小心翼翼地裝了起來。我像是被雷劈中,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這是什么?
一個變態(tài)的收藏癖?還是說,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這些都是他準備用來對付我的證據(jù)?
我更傾向于后者。畢竟,他可是謝景行。那個永遠不會做無用功,
每一步都算計到極致的謝景行。謝景行的調(diào)查很快有了線索。殺我的人是個職業(yè)殺手,
收錢辦事,已經(jīng)逃往境外。而買兇的人,指向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名字——林兆言。林兆言,
謝景行生意上的死對頭,也是我這次任務中,間接利用過的一個棋子。
我曾將謝景行的部分商業(yè)機密,匿名透露給林兆言,加速了謝氏的敗落。所以,他殺我,
是為了滅口?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謝景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
看著電腦上林兆言的照片,眼神陰鷙得可怕?!冈瓉硎悄??!顾吐曌哉Z,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我看著他的側(cè)臉,心里沒有半分波瀾。無論是誰殺了我,都無所謂了。
反正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死亡對我來說,不過是解脫。至于這個所謂的終極任務,
讓謝景行懺悔?他現(xiàn)在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我的背叛和死亡。等他查明真相,為我報了仇,
這份痛苦就會慢慢消散。時間會撫平一切。系統(tǒng),你失算了。我以為事情會就此結(jié)束。
謝景行找到兇手,報仇雪恨,然后慢慢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晌以俅蔚凸懒怂?/p>
他沒有立刻去找林兆言,而是將調(diào)查方向,轉(zhuǎn)向了我。他似乎想弄明白,我到底是誰,
為什么要這么對他。他去了我簡歷上寫的孤兒院。院長看著我檔案上的照片,搖了搖頭。
「我們院里,從來沒有過叫蘇晚的孩子。」謝景行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站在孤兒院門口,
初秋的風吹起他的衣角,顯得他格外蕭索。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系統(tǒng)偽造的。
從身份到履歷,天衣無縫??伤谷唬H自去查了。他為什么要知道這些?
一個背叛者的過去,有那么重要嗎?從孤兒院出來,謝景行沒有放棄。
他像一個固執(zhí)的尋寶人,試圖在我這片貧瘠的廢墟上,挖出一點真實的過往。
他去了我簡歷上寫的大學,得到的答案同樣是「查無此人」。他去了我租住過的小區(qū),
鄰居們對我的印象模糊又片面?!概叮莻€小姑娘啊,長得挺漂亮的,就是不愛說話?!?/p>
「好像沒見她有什么朋友,總是獨來獨往的?!姑慷嘁环葑C詞,
謝景行臉上的表情就更沉一分。他似乎終于意識到,他身邊的那個蘇晚,從頭到尾,
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她沒有過去,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她像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人,
任務完成,就憑空消失。那天晚上,他又把自己關在了黑暗的房間里。這一次,
他喝了很多酒。我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烈酒,胃里也跟著泛起一陣熟悉的絞痛。
他有很嚴重的胃病,是我親手「照顧」出來的?!柑K晚……」他醉得厲害,趴在桌上,
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誰……你哪怕,騙騙我也好啊……」他的聲音里,
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委屈?我開始感到一絲不安。事情的發(fā)展,完全脫離了我的預料。
謝景行的反應,不像一個被背叛者,更像一個……被拋棄者。我跟在他身邊,
看著他一邊瘋狂地尋找我的過去,一邊不動聲色地收集林兆言的罪證。他瘦了很多,
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整個人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鋒利,又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我有些看不懂了。如果他真的愛我,為什么在我背叛他的時候,沒有絲毫察覺和挽留?
如果他不愛我,又為什么在我死后,如此執(zhí)著于我的真相?這天,他去了一個地方。
城西的一家心理診所。我認得這里,我曾經(jīng)以「壓力過大」為由,來這里做過幾次咨詢,
為的就是讓我的「間諜」身份,在必要的時候,有一個精神問題的出口。接待他的,
是我的主治醫(yī)生,李醫(yī)生。李醫(yī)生看到謝景行,似乎并不意外。「謝先生,您來了?!?/p>
「我太太的病歷,我想再看一下?!怪x景行開門見山。我愣住了。太太?他竟然,
在外面這樣稱呼我?李醫(yī)生將我的病歷遞給他。那上面記錄著我每一次的「病情」:失眠,
焦慮,情緒崩潰。全是我編的。謝景行一頁一頁,看得極其認真,眉頭緊鎖。
「她最后一次來是什么時候?」他問?!妇褪浅鍪虑皟商臁!估钺t(yī)生嘆了口氣,
「她說壓力很大,覺得快要撐不下去了。我建議她住院治療,她拒絕了?!?/p>
謝景行拿著病歷的手,微微顫抖?!杆€說了什么?」「她說,」李醫(yī)生頓了頓,
似乎在回憶,「她說,她很想結(jié)束這一切,但她又舍不得一個人。」「她說,
那個人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刮业男?,猛地一跳。這句話,我確實說過。但不是對李醫(yī)生,
而是對我自己。在我無數(shù)個被系統(tǒng)任務壓得喘不過氣的深夜,
我看著窗外謝氏大樓頂上那永不熄滅的燈光,對自己說的。李醫(yī)生,在撒謊?;蛘哒f,
他在奉另一個人的命令,對謝景行撒謊。是誰?林兆言?還是……系統(tǒng)?
謝景行走出診所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他沒有開車,一個人走在街上,
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他信了李醫(yī)生的話。他信了那個所謂的「唯一的光」。他以為,
我在最后的時刻,是愛著他的。他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精神疾病,身不由己。
他為我的背叛,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一個可以讓他心安理得原諒我的理由。
我看著他停下腳步,抬起頭,看向夜空。他的眼眶紅得厲害,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傻瓜。」他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飄在他身邊,五味雜陳。
系統(tǒng)大概會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讓謝景行相信我愛他,然后再讓他為我的死懺悔一生。
這可比單純的恨,要殘忍多了??墒?,為什么我的心,會這么難受?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透不過氣來。謝景行開始反擊了。
他利用手中掌握的林兆言的證據(jù),聯(lián)合了幾個同樣被林兆言坑害過的世家,
對林氏集團發(fā)起了全面的商業(yè)狙擊。這場商戰(zhàn),比我當初對付他時,還要慘烈。
謝景行幾乎是賭上了全部身家,不計后果,招招致命。他像一頭不要命的孤狼,唯一的目的,
就是把林兆言撕碎。林兆言很快就撐不住了。資金鏈斷裂,股價暴跌,丑聞纏身。
不過短短半個月,林氏就走到了破產(chǎn)的邊緣。
裁辦公室里——這里現(xiàn)在被他當成了臨時的作戰(zhàn)指揮室——冷靜地對著電話下達一條條指令,
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個意氣風發(fā)的他。不,他變了。以前的他,雖然冷漠,
但眼底還有溫度?,F(xiàn)在的他,眼里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一片死寂。林兆言狗急跳墻。
他約謝景行在郊外一個廢棄的工廠見面。陳宇勸他不要去,說這明顯是個圈套。
謝景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必須去?!顾柷宄终籽詾槭裁匆獨⑽??;蛘哒f,
他想親耳聽到林兆言承認,我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無奈。他需要一個答案,
來印證他心中那個自欺欺人的猜想。我跟著他去了。廢棄的工廠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林兆言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眼神卻異常怨毒?!钢x景行,你為了一個女人,至于嗎?」
他嘶吼道?!杆皇且粋€普通的女人。」謝景行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她是我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