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蘇晚晴的電話,林默的心情沒有絲毫波動。
他知道蘇晚晴為什么這么著急找他。無非就是知道了自己能“看穿牌”的事情,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走上邪路的賭徒,想來扮演那個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角色,對自己進行一番說教罷了。
可惜,她猜錯了。
堵伯?
那種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林默壓根就沒放在眼里。贏蘇文博,不過是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順便收點利息。
他真正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那小小的牌桌。
而是,琉璃巷!
林默一腳油門,寶馬車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咆哮,朝著天海市最負盛名的那條老街駛去。
琉璃巷,坐落在天海市的老城區(qū),是一條充滿了歷史沉淀感的青石板路。道路兩旁,是鱗次櫛比的仿古建筑,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字畫鋪、玉器行,一家挨著一家,門口掛著古色古香的招牌。
這里,是天海市乃至整個江南地區(qū)最大的古玩集散地。
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混雜著木頭和塵土的味道。
林默將車停在巷子口,沒有立刻進去。
他知道,這里面的水,深不見底。
一夜暴富的神話,和傾家蕩產(chǎn)的悲劇,每天都在這里上演。一件不起眼的破爛,可能是價值連城的國寶;一件看起來光鮮亮麗的“珍品”,也可能只是上周剛從景德鎮(zhèn)批發(fā)來的高仿。
在這里,靠的是眼力,是知識,是經(jīng)驗,更是運氣。
而對現(xiàn)在的林默來說,這里,就是他的提款機!
什么賭石,什么鑒寶,在能看穿一切本源的神瞳面前,跟直接撿錢有什么區(qū)別?
這,才是神瞳真正的舞臺!
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邁步走進了這條充滿了機遇和陷阱的老街。
街道上人來人往,有附庸風雅的富商,有經(jīng)驗老道的行家,有舉著放大鏡仔細研究的老學究,更多的,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逛,希望能撿個大漏的普通游客。
道路兩旁,除了那些裝修考究的店鋪,更多的是一個個露天的地攤。地攤上鋪著一塊布,上面雜亂無章地擺放著各種所謂的“老物件”。
生銹的銅錢,崩了口的瓷碗,看不出年代的佛像,發(fā)黃的舊書……琳瑯滿目,魚龍混雜。
林默知道,這些地攤,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東西,都是假的。
但只要那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是真的,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他沒有急著開啟神瞳,那玩意兒太耗精神,得用在刀刃上。他就像一個普通的游客,雙手插兜,慢悠悠地閑逛著,聽著耳邊傳來的各種叫賣聲和討價還價聲。
“老板,這玉佩怎么賣???看著像和田玉啊?!币粋€中年胖子拿起一塊慘白慘白的玉佩問道。
“嘿,老板您真有眼光!”攤主是個精瘦的猴臉男人,立刻眉開眼笑地吹噓起來,“這可是我從鄉(xiāng)下老鄉(xiāng)家里收來的,祖?zhèn)鞯膶氊?,清朝的!您看這包漿,這沁色!要不是我兒子上大學急用錢,我都不舍得賣!一口價,五萬!”
林-默瞥了一眼,心中冷笑。
什么狗屁和田玉,就是一塊最不值錢的俄羅斯山料,用化學藥劑泡過,做出來的假包漿。五塊錢他都嫌貴。
他又走到另一個攤位前,攤主正在向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推銷一幅“唐伯虎的真跡”。
“小兄弟,你看看這畫,這筆鋒,這意境!絕對是唐伯-虎醉酒后畫的,神來之筆??!十萬塊,你拿走,轉手就能送拍賣行,至少翻十倍!”
林默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那畫紙的邊緣,有機器切割的痕跡,墨色也浮在紙面上,沒有沉下去,典型的現(xiàn)代工藝品。
一路走來,看到的幾乎全是這種低劣的騙局。
林默不禁有些失望,難道自己的第一次淘寶之旅,就要這么無功而返?
就在他準備去那些大店鋪里看看的時候,他的腳步,忽然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攤位前,停了下來。
這個攤位的主人,是個頭發(fā)花白、昏昏欲睡的老大爺。攤位上的東西也少得可憐,就幾件銹跡斑斑的青銅器,還有一堆像是從工地上撿來的破銅爛鐵。
整個攤位,都透著一股“沒人要”的凄涼氣息。
但林默的目光,卻被其中的一件東西,給死死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把劍。
一把被層層疊疊的銅銹包裹著的青銅短劍,劍身彎曲,劍柄也斷了一半,就那么隨意地扔在一堆廢鐵里,看起來,比燒火棍還不如。
可就在剛才,林默的眼角余光掃過它的時候,他的心臟,竟然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胸口那枚龍紋墨玉佩,也傳來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溫熱感。
有古怪!
林默心中一動,他集中精神,緩緩開啟了神瞳。
一陣清涼之意涌上雙眼,眼前的世界再次變得不同。
他朝著那把“燒火棍”看了過去。
瞬間,他的呼吸,停滯了。
在神瞳的透視下,那層厚厚的、仿佛能存在千年的銅銹,變得虛無。他看到了銅銹之下,那古樸而又流暢的劍身!劍身上,布滿了菱形的暗格花紋,精美絕倫,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更讓他震驚的是,在那彎曲的劍身內(nèi)部,他看到了一行若隱若現(xiàn)的古代鳥篆銘文!
雖然他不認識那些字,但那種古樸、蒼勁、帶著一絲王霸之氣的字體,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這……絕對是個寶貝!
林默強行壓下心中的狂喜,他知道,在琉璃巷這種地方,最忌諱的就是在看中的東西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緒。
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走到攤位前,蹲下身,隨手拿起旁邊一個生了綠毛的銅疙瘩,問道:
“大爺,這玩意兒怎么賣???”
老大爺掀開眼皮,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看著給吧,當廢品賣的,一斤五十?!?/p>
“行?!绷帜c了點頭,然后又像是無意中,扒拉了一下那堆廢鐵,將那把斷劍也劃拉了過來,“這堆東西,我全要了,一起稱稱吧。”
他表現(xiàn)得像一個什么都不懂,只是想買點便宜廢銅爛鐵回去當擺設的棒槌。
老大爺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但隨即又被懶散所取代。他拿出桿老舊的秤,慢悠悠地說道:
“行啊,小伙子,你隨便挑?!?/p>
就在林默準備把那堆東西全都包圓的時候,一個清脆悅耳,卻又帶著一絲警惕的聲音,從他身后響了起來。
“這位小哥,這把劍,能不能讓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