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凡開始忽悠道:“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年歲已高,精力必然大不如前,還要每日處理國家大事,內(nèi)心定會煩躁。”
“陛下來娘娘這,肯定也是躲個清凈,討個悠閑?!?/p>
“若是娘娘拿這種滿是憂愁的詩詞,給陛下看,陛下定會更加不悅,長久下去,必會對娘娘不滿。”
鄭玉竹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剛開始陛下看我的詩很是感興趣,可這段時間就變得敷衍起來?!?/p>
“看來是我不懂事了?!?/p>
“可我只會這種婉約派的詩詞,對其它的只是了解,從未創(chuàng)作過呀!”
邵凡輕咳一聲:“奴才對此倒是略有涉獵,奴才可以做出一首,娘娘拿到陛下面前,說是娘娘做的。”
“到時陛下對娘娘,定會更加寵愛?!?/p>
鄭玉竹有些感興趣,開口問道:“你還會作詩?作來我聽聽?!?/p>
邵凡左右徘徊了一陣,搖頭晃腦道。
“霜鬢何妨氣自揚,曾驅(qū)鐵騎踏沙場?!?/p>
“老驥伏櫪志千里,烈士暮年壯心長?!?/p>
“夜對寒燈磨舊劍,猶思策馬向殘陽?!?/p>
鄭玉竹聽后低聲重復(fù)了一遍,眼前一亮。
“老驥伏櫪志千里,烈士暮年壯心長,好詩!”
“陛下定然會喜歡!”
說著,鄭玉竹就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筆在紙上抄寫,生怕一會忘記。
一旁的邵凡道:“能讓娘娘覺得是好詩,奴才真是榮幸之至!”
片刻后鄭玉竹也抄罷,將毛筆放回硯山。
“邵公公放心,本宮還做不出那種奪人詩詞的詩,等下次見到陛下,我定會把你的詩和名字一起獻(xiàn)上?!?/p>
“平這首詩,陛下定會賞賜于你?!?/p>
說著,鄭玉竹突然問道:“你這幾天,沒收到旨意么?”
邵凡一愣:“什么旨意?”
鄭玉竹見他這模樣,便知道上次請求李安,給邵凡謀個官身的事情應(yīng)該還沒落實,也不再多說。
邵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見鄭玉竹不想說,也沒有辦法。
眼下他來的目的已經(jīng)全都達(dá)到,便也不再多留,告辭一聲便離開了。
等邵凡走后,鄭玉竹輕輕靠在椅子上,微微頷首,看向窗外的天空。
正好外面的柳樹枝椏上,有一對喜鵲,正互相給對方梳理羽毛。
看到這一幕,鄭玉竹頓時回想起邵凡口中,那對在外人看來不合禮教的夫妻。
但鄭玉竹此刻卻十分羨慕,那般的夫妻才是她想要的,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這時宮女匆匆走了進(jìn)來。
“娘娘,陛下來了?!?/p>
說話聲將窗外的喜鵲驚走,鄭玉竹也回過神來,喃喃道。
“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自高飛,羅當(dāng)奈何!烏鵲雙飛,不樂鳳凰?!?/p>
一旁的宮女有些詫異,以往娘娘聽說陛下來了,都會變得十分開心,趕忙出去迎接。
可今日怎么卻悶悶不樂的?
沒一會李安便走了進(jìn)來,見鄭玉竹正要下跪,趕忙上前攙扶起來。
“免了免了,你前兩天剛落水,不好好在床上休養(yǎng),怎么又下來了?”
鄭玉竹見李安那只蒼老的大手扶著她的手臂,心中突然有些反感,不動聲色的掙脫出來,轉(zhuǎn)身去給他倒茶。
“妾身本就沒有大礙,躺在床上憋屈的慌?!?/p>
李安自然沒有注意到,以往對他全心全意的女人,開始厭惡他了。
他坐在一旁開始說道:“北邊的蠻子最近越來越過分了,頻頻越過邊境來襲擾我大齊,燒殺搶掠邊境村莊,讓百姓苦不堪言?!?/p>
“若是換做朕年輕的時候,他們哪敢如此囂張。”
鄭玉竹端著茶杯走到李安身邊。
“陛下現(xiàn)在也不老呀!”
“至于那些蠻子,一群畏威而不懷德的野蠻人,陛下就應(yīng)該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打的他們徹底膽寒才對?!?/p>
李安接過茶杯苦笑著搖了搖頭:“愛妃就不要安慰朕了,朕現(xiàn)在是一天不如一天,越來越感覺精神頭不夠用?!?/p>
“若是換做過去,不說太久,就算是十年前,朕也會御駕親征,殺得這幫蠻子人頭滾滾!”
鄭玉竹笑道:“怎么會呢,陛下不要妄自菲薄,陛下如今才五十歲,還有大好年華呢!”
“眼下我大齊國力昌盛,陛下若是看不慣蠻子,那便御駕親征,也讓朝堂上和陛下作對的那些人看看,陛下還是那個陛下!”
李安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心中頗為意動。
這句話說的確實沒錯,一場勝利確實可以平息掉不少嘈雜的聲音。
這時鄭玉竹想起了剛才邵凡的那首詩,便走到書桌前拿了過來。
“說起此事……”
“陛下,您可以看看這首詩?!?/p>
李安接過詩心中有些不悅。
鄭玉竹剛進(jìn)宮的時候,他很喜歡來西竹宮。
畢竟鄭玉竹年輕漂亮,與之在一起的時候,讓他感覺年輕了不少。
雖然在房事上面,早就到了老來望空流淚的地步,但房中的事情,外人也不知道。
多來幾趟,至少讓那些在后宮安插眼線的人知道,他還老當(dāng)益壯。
可就是鄭玉竹總給他看那些無病呻吟的詩詞,讓他很是不滿。
李安本想大致掃一遍應(yīng)付過去,可剛看一眼便被吸引了目光,來來回回看了兩三遍。
一旁的鄭玉竹,從未見過李安如此認(rèn)真的模樣,和之前看自己詩時候的模樣一對比,也明白邵凡先前說的是對的,心中不免更加失落。
這時李安猛地站了起來,原本略顯渾濁的眼球都變得清明了許多,激動的在地上來回踱步。
“老驥伏櫪志千里,烈士暮年壯心長!”
“好詩!好詩!”
“老驥?朕便是那老驥!如今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了,但照樣能日行千里!”
“朕當(dāng)年打仗的時候,每日刀尖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滾,早就認(rèn)定了哪天會死在戰(zhàn)場上?!?/p>
“如今朕不僅沒死,大齊愈發(fā)昌盛,多活了這么多年早就夠本了!”
“朕可不想老死在金沙帳中,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死在軍帳里!”
“本來朕還猶豫要不要對蠻子動兵,現(xiàn)在看來這場仗必須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