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舟,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被他逼到床角。新婚之夜,
紅燭搖曳,他眼底的冷光卻比窗外寒月更甚。他突然扯開襯衫,
心口那道蜈蚣狀疤痕在燭光下泛著森冷的粉色,像一張咧開的血盆大口。他俯身,
灼熱的氣息噴在我耳畔,每一個字都像冰錐:“三年前他們說我車禍成了植物人,
其實是被你父親和那個假少爺推下山崖!”我呼吸一滯,世界轟然崩塌。他卻笑了,
笑得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隨即拉開床底暗格,
紫檀木盒里整齊碼著一疊疊證據(jù):某集團偷稅的流水、高管受賄的錄音,最上面那本賬冊,
赫然印著我父親公司的logo,每筆造假記錄旁,都清晰地標著假少爺——顧明軒的簽名。
“現(xiàn)在,林晚,你選。是與我同舟共濟,將他們送入深淵;還是與你那狼心狗肺的父親一起,
陪葬?”01今天我結(jié)婚。身上這件鳳冠霞帔,據(jù)說是請了蘇繡最好的老師傅,
一針一線縫了整整一年。金線勾勒的鳳凰栩栩如生,我摸了摸,指尖一片冰涼。
喜婆在我耳邊念叨著吉祥話,什么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我沒怎么聽,
腦子里想的是我那位只在照片上見過的丈夫,顧言舟。都說顧家的真少爺溫文爾雅,
是真正的世家公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我這鳳冠太重,還沒洞房,
就先把他新娘子給壓趴下了。正胡思亂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腳步聲很輕,
卻一步步都踩在我的心跳上。一只手伸了過來,骨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凈整潔。
他挑開了我的紅蓋頭。我抬起頭,撞進一雙眼睛里。那里面沒有半分新婚的喜悅,
像一口枯了千年的古井,黑漆漆的,什么都望不到底。我的心,咯噔一下。他沒說話,
只是盯著我。那眼神讓我渾身不自在,像是獵人在打量一只落入陷阱的兔子。下一秒,
他動手扯開了自己那件昂貴的定制襯衫?!按汤病币宦?,扣子崩掉了兩顆。他心口的位置,
一道蜈蚣似的疤痕猙獰地趴在那里。在搖曳的燭光下,那疤痕泛著一種森然的粉色,
像一張咧開的嘴。他俯下身,滾燙的氣息噴在我耳朵上?!叭昵?,
他們都說我車禍成了植物人。”他的聲音很低,卻像小錘子一樣,
一字一句地敲在我的耳膜上?!捌鋵?,我是被你爸,還有那個假少爺顧明軒,
聯(lián)手推下了山崖?!蔽夷X子里“嗡”的一聲。眼前喜慶的龍鳳燭臺,瞬間晃成了兩團鬼火。
他沒給我任何反應的時間,直起身,從紅木婚床底下拖出一個紫檀木盒子?!芭椤钡囊宦?,
扔在我面前。盒子沒鎖,蓋子都震開了。里面不是什么新婚禮物,而是一疊疊文件。
最上面那本賬冊的封面上,赫然印著我父親公司的logo。我顫抖著手翻開一頁,
上面每一筆造假的記錄旁,都簽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顧明軒。
02我盯著眼前那個紫檀木盒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一錘子一錘子地砸碎,
然后扔進攪拌機里。新婚丈夫是來索命的。我爹是把他推下山崖的兇手之一。
這都叫什么事兒。顧言舟就那么站著,也不催我。他篤定我沒得選。事實也是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感覺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空氣,終于讓我的大腦重新開始運轉(zhuǎn)。
“我需要做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平靜,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
顧言舟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貏恿艘幌?。他大概以為我會哭,會鬧,
會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把我牽扯進來。我沒那個力氣了。他遞給我一部嶄新的手機。
“你的第一個任務?!薄昂藢嵞愀赣H公司,最近三筆五百萬以上的資金流向?!蔽医舆^手機,
指尖冰涼。“他不會告訴我的。”“那就讓他身邊的人告訴你。
”顧言舟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林晚,你不是藝術(shù)品鑒賞師嗎?就用這個身份。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第二天,我以“回門”的名義,回了林家。
我爸林振??吹轿?,臉上擠出一點笑,但眼底的焦躁藏不住。“小晚回來啦,
在顧家還習慣嗎?”“挺好的,爸?!蔽倚α诵?,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
“言舟送了我一幅古畫,我想查查來歷,咱們公司賬上應該有記錄吧?我記得您說過,
送我的東西都會記一筆?!边@是我爸以前為了彰顯父愛,立過的人設(shè)。林振海的臉色微變,
眼神閃爍?!耙稽c小東西,記什么賬。你喜歡就好?!彼绞沁@樣,我心里越是發(fā)沉。
我沒再追問,轉(zhuǎn)頭去找了跟了父親二十年的王叔。王叔看見我,很高興,拉著我問長問短。
我借口要喝他泡的茶,跟著他進了助理辦公室。趁他去倒水的功夫,
我迅速打開他沒來得及關(guān)的電腦,點開了財務報表。我的心跳得飛快。一筆,兩筆,
三筆……每一筆的收款方,都是同一個海外空殼公司。數(shù)額巨大,觸目驚心。
我正想用新手機拍下來,王叔端著茶進來了。我猛地合上電腦,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小晚,怎么臉這么白?”“沒事王叔,可能有點低血糖。”從林家出來,我坐在車里,
半天沒動。我爸的“父愛濾鏡”,碎得一干二凈。那些深夜里焦躁的電話,躲閃的眼神,
原來都不是因為生意不順,而是因為心虛。晚上,我一個人在書房,
拼湊著從我爸書房垃圾桶里翻出來的那張碎紙條。那是一張銀行對賬單。上面的數(shù)字,
和我白天在王叔電腦上看到的,能對上。我正出神,新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
那邊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靶⊥韱??我是顧明軒?!蔽夷缶o了手機?!坝惺??”“沒什么,
就是關(guān)心一下你。言舟他……畢竟躺了三年,性情可能會有些變化,你多擔待。
”他話里話外都在試探。我敷衍了幾句,掛了電話。顧言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他開始急了?!蔽姨ь^看他,他眼底一片深沉?!八挛缗扇私o你送了新婚禮物,
一套首飾?!蔽尹c頭。“收到了,在梳妝臺上?!鳖櫻灾圩哌^去,拿起那個精致的首飾盒,
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啪”的一聲,直接掰開。在盒子的夾層里,一個微小的黑色物體,
正閃著幽幽的紅光。是竊聽器。我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顧言舟把那東西捏在指尖,
像捏死一只蟲子。他看向我,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懊魈?,
要不要去見見我的好父母?”03我看著顧言舟,他眼里的“好父母”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我點了點頭?!昂谩!比ィ瑸槭裁床蝗?。地獄的門既然已經(jīng)開了,多見兩個惡鬼又何妨。
他似乎沒料到我答應得這么干脆,黑沉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異樣。但他沒多問,
只是轉(zhuǎn)身從書架上抽出一份燙金的請柬,扔給我。“見父母之前,先去參加一場舞會。
”是顧氏集團的內(nèi)部慈善舞會。顧言舟靠在書桌邊,雙臂環(huán)胸?!邦櫭鬈庌k的,
為了讓他自己新提拔上來的人,在集團內(nèi)部露個臉,也為了……”他頓了頓,
目光落在我身上。“……把你這條剛釣上來的魚,放在火上烤一烤?!蔽叶?。
他想在舞會上孤立我,試探我。從那晚開始,我多了個夜校老師。老師姓顧,
主講《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每天深夜,等全屋的人都睡了,我就溜進書房。
顧言舟會給我分析舞會上可能出現(xiàn)的每一個人,他們的性格、喜好,
以及和顧明軒的利害關(guān)系?!坝涀?,你現(xiàn)在是個受了驚嚇,
但又不得不依附顧家才能活下去的菟絲花?!彼贿呎f,
一邊用指尖在桌上畫著舞會的座位圖。有一次,他講到顧明軒的一個心腹,
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那道疤。動作很輕,像是不經(jīng)意。但我看見了。那一瞬間,
他不是什么復仇的惡鬼,只是一個……會疼的人。我的心,莫名地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
舞會當晚,我選了一件最素凈的白色禮服。不戴任何首飾。走進那個金碧輝煌,
人人都戴著假笑面具的宴會廳時,我就像個誤入的異類。顧明軒很快就帶著人過來了。
“小晚,來,我給你介紹,這是張總,李董……”他笑得春風得意,
仿佛我是他最珍視的弟媳。那些人精似的“總”和“董”,圍著我,噓寒問暖?!邦櫶?,
言舟的身體好些了嗎?”“是啊,這都躺了三年了,你也辛苦了?!痹捓镌捦猓际谴?。
我垂下眼,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八€是老樣子。
”我聲音很小,帶著顫音?!拔乙膊欢镜氖拢鬈幐缱屛襾?,我就來了。
”見我這副樣子,他們眼里的試探,變成了輕蔑。我恰到好處地抬起頭,看向顧明軒,
眼神里帶著一絲困惑和依賴。“明軒哥,我聽說你最近在公司推行降本增效,
好像很多人都不太適應,你……還好吧?”我把顧言舟教我的“以退為進”,用了出來。
果然,那幾個高管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顧明軒的笑也僵了一下。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角落里去接,我看到他的臉色,從最開始的從容,瞬間變得鐵青。他掛了電話,
匆匆走過來,連表面的客套都顧不上了?!肮居悬c急事,我先處理一下?!彼吡?。
舞會還沒結(jié)束,主角就提前退場。我端著酒杯,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清楚。
這肯定是顧言舟的“杰作”?;丶业穆飞希易谲嚭笞?,
腦子里還在復盤今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突然,一道刺眼的遠光燈從側(cè)面直射過來。緊接著,
一輛黑色的轎車瘋了一樣沖向我們?!爸ā彼緳C猛打方向盤,我的身體重重撞在車門上。
那輛車擦著我們的車身,疾馳而過。我還沒回過神,兩輛一直不遠不近跟在我們后面的車,
瞬間就追了上去。是顧言舟的人。04回到顧家那棟死氣沉沉的別墅,我手腳還是軟的。
顧言舟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沒開燈。黑暗里,他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八霘⒛?。
”我開口,聲音有點飄?!拔抑??!彼Z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他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