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jié)這天，我滿懷期待約齊硯川卻被以實驗室忙為由拒絕。我沒有多想，
下一秒?yún)s刷到蔣菲菲的朋友圈。文案刺眼“師兄真好～情人節(jié)還被我抓來實驗室加班補作業(yè)，
筆芯?！迸鋱D是偷拍視角，蔣菲菲笑靨如花對著鏡頭。占據(jù)畫面背景大半的，
是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背影。穿著那件我送的白襯衫，正微微低頭，專注地看著實驗臺。
1我看著這條朋友圈，不禁冷笑，這就是所謂的實驗室忙，趕數(shù)據(jù)？換了身衣服，
我直接出門打了個車到實驗室。即使做好了準備，看見開門的是蔣菲菲，我還是難過了一下。
蔣菲菲看到來人是我，顯然也愣了一下，“林師姐，你怎么來了呀？”我沒有應(yīng)聲，
視線轉(zhuǎn)向齊硯川身上。齊硯川背對著我們，站在實驗臺前忙碌，顯然不知道我來了。
蔣菲菲看我不作聲，又故意開口問道，“師姐是來找?guī)熜值膯幔俊薄鞍パ綆熃阏媸潜福?/p>
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節(jié)。”“下次我找?guī)熜謳兔σ欢〞春萌兆拥?。”雖然說著道歉的話，
蔣菲菲臉上卻毫無抱歉的神態(tài)。甚至可以說是得意?？粗樕系靡庋笱蟮男θ荩?/p>
我的心頓時沉入谷底。一想到早起精心打扮、期待約會的自己簡直就像小丑。
聽到這邊的動靜，齊硯川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匆娢页霈F(xiàn)在實驗室，顯然也是有點猝不及防。
隨后齊硯川皺著眉頭開口，“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說了實驗室忙嗎？”“可是今天是情人節(jié)。
”我仍舊懷有希望開口。齊硯川臉色沉下來，蔣菲菲又走回他身邊，裝作不經(jīng)意挽上他手臂。
“抱歉啊師兄，我不是故意要在情人節(jié)打擾你的。”“我不知道你今天有別的安排，
師兄有事可以先走哦我沒關(guān)系的。”蔣菲菲臉上掛著善解人意的微笑，眼睛也是笑瞇瞇的。
我也不是愛熱臉貼冷屁股的人，看著實驗室的兩人冷聲丟下一句，“齊硯川你別后悔。
”2說到底，蔣菲菲會認識齊硯川，是因為我。那會兒我們在一個項目組，她是我室友。
聽說我跟齊硯川搭組，非鬧著也要進來。我沒想太多。齊硯川是公認的實力擔(dān)當(dāng)，
帶過的組幾乎場場得獎。蔣菲菲成績也不錯，我便爽快幫她引薦。她很擅交際，
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只是沒想到，“混熟”是這個意思。
與此同時也和齊硯川越來越熟。
只是我沒想到有一天他們居然能熟到能單獨在情人節(jié)這天一起做實驗。
我以為她是為了項目成績，結(jié)果她是沖著人去的?，F(xiàn)在想想，真諷刺。
3我剛走出實驗樓沒多久，身后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齊硯川追上來，從背后抱住我。
“對不起，寧寧，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蔽覜]掙扎，只是語氣涼涼：“不是我想的那樣？
你情人節(jié)陪人補作業(yè)呢，是人家論文卡殼卡到心坎里去了？”“顯得你了，這么熱心，
要不給你頒個熱心市民獎？”他愣了一下，眼里像是受了傷。“我沒幫她，
她那一段是組里的任務(wù)分配，如果她搞砸，全組都得重做?！薄岸摇皇悄阋]的嗎？
”他話音剛落，又試探著伸手重新抱住我。我沒有推開。說到底，
齊硯川的解釋也不是全無道理。我能理解“項目急”和“趕DDL”，
就是理解不了為什么偏偏今天。他輕輕捧住我的臉，低頭吻了下我的額頭。
那一刻我有點動搖，卻沒說話。只是心里有個裂縫，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撕開。4我和齊硯川，
其實早就認識。高中的時候，我們都參加過全國數(shù)學(xué)競賽。那年我第一，他第二。
算是交過一次手。他出身好，長得好，還聰明，是那種集天時地利人和于一身的人。
但那時的我沒什么心思在這些上，成績以外的世界我都不關(guān)心。沒想到高考結(jié)束，
我們進了同一所大學(xué)，還進了同一個社團。他追了我半年，一次次接我下晚自習(xí)，
記得我所有考試和項目的節(jié)點。我原本對他沒什么特別的情緒，但人心都是肉長的。
后來我被他的堅持打動了。我們就在一起了。5有人說，談戀愛的時候，男生是減分制，
女生是加分制。起初我不信，但齊硯川確實越看越順眼。在一起兩年，我?guī)缀鯖]懷疑過他。
直到蔣菲菲。她永遠一副無辜又親昵的樣子，仿佛全世界都該遷就她。
明知道我是齊硯川的女朋友，情人節(jié)還發(fā)那種“補作業(yè)”的朋友圈。說她沒意思，我不信。
我沒吵沒鬧，只是在她朋友圈底下淡淡留了一句：“下次記得早點完成自己的部分哦，
讓我男朋友給你擦屁股不太合適?！蹦┪策€配了幾個可愛到刺眼的emoji，
諷刺意味拉滿。她沒回。估計也不知道怎么回。我懶得管她那點小心思。
那天我們隨便吃了頓飯，我胃口不好，幾乎沒動筷?；貙嬍視r他拽住我，不讓我走。
我冷著臉說不想再聊了，結(jié)果他還是轉(zhuǎn)頭跑出去，買了花。等我收下的時候，
他又轉(zhuǎn)了五十二萬過來，備注寫著“賠償情人節(jié)”。我盯著那串?dāng)?shù)字看了好久。說實話，
我不稀罕。但我收了。不是因為錢，是因為這場關(guān)系里，他總算開始怕失去了。6回到寢室，
剛推開門，原本正在說笑的幾個舍友瞬間噤了聲。我掃了一眼——蔣菲菲不在。
空氣沉默得像死水，我也敏銳察覺到不對勁。雖然平時和她們不算親密，
但點頭之交還是有的。可這次，沒人看我一眼。我沒多問，也不稀得問。
爸媽早早就在學(xué)校附近給我買了套房，我基本不在寢室住。關(guān)系本就不深，客套沒意義。
我安靜收了點換洗的衣服準備離開，舍友們依舊一句話沒說?；氐郊覜]多久，
微信提示彈個不?！峭嗟男」l(fā)來的幾張聊天截圖。我點開看，看到第二張時，
手已經(jīng)有些發(fā)抖。是蔣菲菲和她們的聊天記錄?！皻G我跟你們說個秘密，
千萬別告訴顏寧……”“她仗著自己有錢，就說你們都是土包子。
”“請我們吃飯只是為了滿足虛榮心，還說瀟瀟的男朋友像豬頭?！薄八甯叩靡慌?，
我都搞不懂齊師兄怎么會喜歡她?！泵恳痪涠疾皇俏艺f的，卻都以我之名轉(zhuǎn)述出去。每一字，
每一句，都讓人感到無比惡心。原來回寢室那一刻的沉默，是審判。造謠不需要證據(jù)，
只需要一張嘴。7我生日那天，齊硯川為我精心準備了蛋糕和蠟燭，奶油香氣還未散盡，
他的手機響了。刺耳的鈴聲，把溫馨的氛圍打破。來電顯示：蔣菲菲。他下意識地按了接聽，
還開了免提。電話那頭傳來蔣菲菲帶著哭腔的聲音：“硯川哥，
我出車禍了...好疼啊...”他臉色驟變，急匆匆扔下一句，“人命關(guān)天，
生日我下次再給你補過吧?！蔽疫€想說什么，卻只看見一個倉皇沖向玄關(guān)的背影?！芭椋?/p>
”厚重的防盜門被甩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也徹底隔絕了我。我像個游魂飄到醫(yī)院。
消毒水味冰冷刺鼻。盡頭病房半開的門里，齊硯川背對著我，坐在病床前。
蔣菲菲額角貼著滲血的紗布，臉色蒼白。她越過他的肩膀看到門口的我，
含淚的眼眸極快地閃過一絲什么。她虛弱地開口，
氣若游絲：“硯川哥…今天…不是顏寧姐生日嗎？
你怎么…”齊硯川語氣平淡：“生日年年有，明年也一樣。”他抽了張紙巾，
擦了擦她額角的血跡。冰冷的麻木從指尖蔓延至心臟。我站在門口，
最后看了一眼他專注的側(cè)臉。高跟鞋敲在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空洞的“噠、噠”聲，
蓋過了身后病房里所有的動靜。8第二天，他來找我。眉眼間滿是疲憊，
大概是醫(yī)院守了一夜?！皩帉?，昨天事發(fā)突然，我以后補償你好嗎？”我沒發(fā)脾氣，
把手機推到他面前：“看完這個，我只希望你跟她保持距離。”他看完那幾張截圖，
皺眉開口：“證據(jù)呢？我不覺得蔣菲菲是那種人。”我冷笑：“所以你是覺得我誣陷她？
”他不說話。我起身收回手機，轉(zhuǎn)身離開。他沒追。之后，他找了好幾次。教學(xué)樓下，
他一把攔住我：“顏寧，你別鬧了行嗎？”我沒看他，像是路過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陌生人。
公寓門口，他等了我一晚上，試圖拉住我，聲音沙?。骸拔覀冋?wù)労脝?？那些截圖我會去查，
你別這樣……”我猛地抽回手，像甩掉什么骯臟的東西。“砰——”我關(guān)上門，
把他關(guān)在外頭，也把過去的自己關(guān)了進去。天之驕子的齊硯川，第一次這么低聲下氣。可惜，
我的態(tài)度，冷到?jīng)]有回旋的余地。我們的冷戰(zhàn)，從這一刻開始。漫長、寂靜、沒有硝煙。
9我的世界，表面恢復(fù)了清凈?？蛇@份清靜，很快被蔣菲菲的朋友圈撕得粉碎。她的動態(tài)，
開始頻繁出現(xiàn)齊硯川的身影。照片一： 枯燥的專業(yè)課上。蔣菲菲托著腮，
眼神卻黏在身旁專注記筆記的齊硯川側(cè)臉上。配文：“蹭課成功！
大神帶飛~感覺智商都充值了！”照片二：實驗室。兩人并肩調(diào)試儀器，
蔣菲菲對著鏡頭比耶，齊硯川的唇角竟噙著一絲極淡的、久違的弧度。
配文：“肝到靈魂出竅！幸好有戰(zhàn)友@齊硯川 不離不棄！靠譜！
”照片三： 油膩的食堂餐盤。蔣菲菲的筷子，無比“自然”地伸向他餐盤里的糖醋排骨。
而他，那個有輕微潔癖、從不喜人動他飯菜的齊硯川，竟沒有皺眉，沒有推開。照片角落，
他腕上還戴著我送的那塊表。
照片四:一只嶄新的、菱格紋的黑色香奈兒包包優(yōu)雅地躺在鋪著絲絨布的禮盒里。
配文:謝謝齊師兄送的生日禮物，破費了~~這些照片，像淬了毒的細針。不致命，
卻絲絲縷縷，疼得綿長又憋屈。10在我猶豫要不要分手這天，又收到更糟的信息。
屋漏偏逢連夜雨。小郭給我發(fā)來一張校園墻截圖?！竟浚骸笇帉帲。?！快看校園墻?。?！
氣死我了?。?！」 后面緊跟著一個怒火滔天的表情包。一種極其不祥的預(yù)感涌上來。
我皺著眉點開那張截圖。是校園墻匿名投稿的截圖。一張照片，
配著一段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惡意滿溢的文字：“嘖，怪不得平時出手那么闊綽呢？
原來是有‘金主爸爸’撐腰哇~[吃瓜][吃瓜] 親眼所見，豪車接送，禮服加身，嘖嘖，
這‘業(yè)務(wù)’范圍挺廣啊~”照片拍得角度刁鉆，光線昏暗。畫面中心，
一個穿著黑色修身晚禮服的女生，正彎腰，
準備坐進一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黑色保時捷卡宴后座。她臉上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但那高挑的身形、露出的光潔額頭和熟悉的發(fā)型……即使隔著口罩，
我也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我自己！那是我家的車！開車的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王叔！
他只是來接參加完正式活動的我回家而已！截圖下面，
是校園墻底下那些被匿名保護著、肆無忌憚釋放惡意的評論，像蛆蟲一樣瘋狂蠕動：「臥槽！
這不是管院那個女神顏寧嗎？？？平時看著那么高冷清純，背地里玩這么大？？？」
「破案了破案了！我就說她那些名牌化妝品哪來的！原來是‘睡’出來的??！」
「金主爸爸給多少錢一個月??？透露一下唄？畢竟長這么漂亮呢，
我也不是不能考慮‘包’一下[狗頭][狗頭]」「嘖嘖嘖，平時裝得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還拒絕過XXX學(xué)長的追求呢，結(jié)果背地里還不是張開腿陪睡？真特么又當(dāng)又立！」
「樓上真相了！」「求車牌！求金主聯(lián)系方式！大家一起‘致富’?。 ?/p>
11校園里的流言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不掉，還越踩越臟。我攥著書包帶往圖書館走，
后背早被那些黏糊糊的目光燒出了洞。一個熟悉得令人作嘔的聲音，
帶著刻意放大的、甜得發(fā)膩的“關(guān)心”，在我身后響起：“顏寧學(xué)姐！”蔣菲菲追上來，
冰涼的手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我下意識想掙開，她卻像是渾然不覺，反而挽得更緊。
臉上掛著那種我見猶憐、又帶著點天真的擔(dān)憂表情。她今天特意打扮過，妝容精致。
身上飄著昂貴的香水味，手里還拎著一個嶄新的香奈兒包包?！皩W(xué)姐臉色好差哦。
”她聲音軟得像棉花，卻特意揚高了調(diào)門。“是不是看了校園墻那些鬼話？
那些人嘴也太臟了！”周圍幾個人腳步慢了，耳朵都快豎成了天線。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
一臉“真誠”：“別往心里去呀，清者自清嘛?！蹦┝诉€加了句“我們都懂的”。
眼神掃過圍觀的人，像在給謠言蓋章?！安贿^學(xué)姐，
那種場合、那種車……確實容易讓人瞎想呀。下次小心點啦，人言可畏呢。
”我的指甲掐進掌心：“放手?！彼郎惤遥?/p>
用只有我們倆能聽清、但口型足夠引人遐想的音量，假惺惺地“勸慰”：“不過，
既然都這樣了，你也別太有心理負擔(dān)嘛！金主爸爸…總不會嫌棄你的名聲吧？
”蔣菲菲這哪里是勸慰？分明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我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