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慵懶地穿過枝葉縫隙,在沈家小院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上投下細碎晃動的光斑。幾株月季開得正盛,馥郁的香氣在暖風中浮動。沈國棟正坐在老石榴樹下的藤椅上,戴著老花鏡,慢悠悠地翻著一本棋譜。林秀芬則拿著小噴壺,仔細地給花圃里幾盆嬌貴的蘭花噴著水霧,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這寧靜祥和的畫面,被一聲突兀的、帶著點撒嬌意味的驚呼打破。
“哎呀!”
聲音是從小院角落那叢開得最茂盛的紅粉佳人月季后面?zhèn)鱽淼摹?/p>
林秀芬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手中的噴壺一頓。只見沈知遙正微微彎著腰,一手捂著腳踝,眉頭輕蹙。而她旁邊,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籠罩——是周嶼白。他正半蹲著,一只手自然地扶住沈知遙的胳膊,另一只手似乎想去查看她的“傷處”,身體靠得極近,頭微微仰起,視線焦著在沈知遙低垂的臉上。陽光勾勒出兩人異常貼近的身影輪廓,姿態(tài)間流淌著一種遠超“叔嫂”界限的、難以言喻的親昵和張力。
林秀芬臉上的閑適瞬間凍結,眉頭猛地擰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就在這時,周嶼白似乎說了句什么,沈知遙臉上那點偽裝出來的痛楚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又帶著點縱容的笑意,甚至下意識地抬手,極其自然地、帶著點嗔怪地輕輕推了一下周嶼白的肩膀。那動作,那眼神……分明是情人之間才有的親昵互動!
林秀芬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手中的噴壺“哐當”一聲掉在石板地上,清水汩汩流出,瞬間洇濕了一小片地面。
這聲響驚動了月季叢后的兩人。沈知遙像受驚的小鹿般猛地抬頭看過來,當看到母親那張震驚到扭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時,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下意識地想掙脫周嶼白的手。
然而,周嶼白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在看清林秀芬的瞬間,眼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有被撞破的緊張,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豁出去的堅定。他不但沒有退開,反而就著沈知遙想要掙脫的力道,手臂猛地收緊,順勢一帶!
在沈知遙驚愕的目光和林秀芬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周嶼白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tài),低下頭,精準地、狠狠地吻住了沈知遙因為驚愕而微微張開的唇!
“唔——!” 沈知遙的驚呼被徹底堵了回去,只剩下含糊的嗚咽。她睜大了眼睛,身體瞬間僵硬如石。
陽光,花香,靜謐的小院……所有的一切,在這個驚世駭俗的吻面前,都凝固了。
下一秒,一聲足以掀翻屋頂、驚飛整個小區(qū)樹上所有鳥雀的、充滿了驚駭、震怒和難以置信的尖叫聲,如同炸雷般在小院中爆開:
“啊——?。?!你們在干什么??。 ?/p>
林秀芬臉色煞白,渾身發(fā)抖,手指顫巍巍地指著月季叢后那對依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整個人像是被巨大的驚雷劈中,搖搖欲墜。她精心維護的、嚴防死守的堡壘,在她眼前,以一種最不堪、最無法接受的方式,轟然倒塌!
沈國棟也被這聲尖叫驚得猛地從棋譜上抬起頭,老花鏡滑到了鼻尖。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眼角也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他迅速放下棋譜,站起身,但動作并不慌亂,甚至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終于來了”的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輕松?
風暴,以最猛烈的方式,降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