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徐薇的手筆。她趁著我睡著,把這只死了的小熊塞進(jìn)了我的帳篷。難道重活一世,
我還是逃不開被她碾碎的命運(yùn)嗎?我死死咬著牙關(guān),骨頭里都泛出不甘。
黑熊媽媽已經(jīng)聞到了幼崽的氣味,它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我的帳篷。我屏住呼吸,
外面那粗重的喘息,那一下下踩在泥里的腳步聲,都像是重錘砸在我的心口。
恨意幾乎要從我的胸腔里滿溢出來,我恨不得立刻將徐薇和吳陽那對狗男女撕成碎片!
“刺啦”一聲輕響,熊爪落在了帳篷的帆布上,試探性地劃了一下。
這層薄薄的布料根本撐不了多久?,F(xiàn)在報警,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就在我徹底陷入絕望,
準(zhǔn)備迎接死亡的那一刻,不遠(yuǎn)處民宿的房門“嘎吱”一聲開了。徐薇和吳陽的聲音,
刺破了死寂的夜?!澳阏f,楚青那個賤人發(fā)現(xiàn)熊死了嗎?”人聲響起的瞬間,
帳篷外那頭黑熊的動作猛地停住了。我曾在一本講野外生存的雜書上看過,黑熊的智商很高,
甚至?xí)7氯祟惖男袨椤,F(xiàn)在看來,那本書說的沒錯。
吳陽的冷笑聲在空曠的山林里顯得格外刺耳。“管她發(fā)沒發(fā)現(xiàn),反正明早起來,
我們就說是楚青睡覺不老實,把熊崽子給壓死了,她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
”“這事兒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是我們倆不小心弄死的!”我死死咬著嘴唇,
牙齒幾乎要將唇肉咬穿。果然是這樣。吳陽和徐薇這對狗男女,早就搞在了一起,
他們不小心弄死了小熊,就想出了這么惡毒的計策來嫁禍給我。
徐薇的聲音帶著一絲做作的嬌柔。“好,都聽你的。那……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話音剛落,吳陽忽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霸趺椿厥拢砍嗄菐づ袂懊嬖趺从袀€人影?
還在……還在朝咱們招手!”我渾身的血液幾乎在這一瞬間凍結(jié)。是那頭黑熊。
它在黑暗中站了起來,模仿著人類的樣子。這頭熊,聰明得不像話。
我用睡袋把自己裹得更緊,這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也是最脆弱的庇護(hù)。
徐薇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發(fā)現(xiàn)秘密的興奮。“是不是楚青的帳篷里……有別的男人???
”“怪不得她今天那么干脆就同意去住帳篷了,原來是早就約好了。
”吳陽的聲音瞬間陰沉下去,充滿了被冒犯的怒火?!斑@個水性楊花的臭婊子,我說呢,
昨天跟她分手,她答應(yīng)得那么痛快!”“走!咱們現(xiàn)在就過去,把他們捉奸在床!
我看她的臉往哪兒擱!”“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就該被所有人唾棄!
”我聽到他們朝這邊走來的腳步聲,一步,兩步,越來越近。我的心跳得快要炸開。
快來看看,我為你們準(zhǔn)備的“驚喜”?!皡顷枺阈↑c(diǎn)聲,別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徐薇還在假惺惺地勸著?!鞍l(fā)現(xiàn)?我就是要讓她發(fā)現(xiàn)!”吳陽的怒火已經(jīng)被嫉妒點(diǎn)燃,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碰我的女人!不對,是前女友!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男人的占有欲和被背叛的憤怒。我?guī)缀跄芟胂蟪鏊丝膛l(fā)沖冠的蠢樣。
我將自己蜷縮在帳篷的最角落,身體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
透過帳篷布料被熊爪劃開的那道小口,死死地盯著外面。黑暗中,
兩個模糊的人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這邊走來。而那個更高大、更魁梧的“人影”,
就靜靜地站在我的帳篷前,一動不動,像一尊沉默的死神雕像。它在等。我也在等?!俺?!
你給我滾出來!”吳陽的怒吼聲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他已經(jīng)走到了帳篷前,
離那頭站立的黑熊不過幾步之遙?!澳阋詾槎阍诶锩娈?dāng)縮頭烏龜就行了?我告訴你,
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他的話戛然而生。因為徐薇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吳陽,你看……那個人……他怎么……怎么那么高?”徐薇的聲音在發(fā)抖,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吳陽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把b神弄鬼!”他嘴上罵著,
腳步卻停住了,“誰在那兒?給老子滾出來!”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低沉的,
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咆哮?!昂穑?/p>
”那聲音里充滿了喪子之痛的暴怒和即將展開殺戮的瘋狂??諝馑查g凝固了。
吳陽和徐薇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下一秒,那個巨大的黑影動了。
它不是像人一樣走過去,而是四肢著地,猛地?fù)淞诉^去!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p>
”徐薇的尖叫聲凄厲得劃破了整個夜空,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就在這絕望之際,
徐薇猛地推了一把吳陽,轉(zhuǎn)頭往外跑去。緊接著,是吳陽驚駭欲絕的慘叫?!靶?!是熊!
救命!救命??!”帳篷外,瞬間亂成一團(tuán)。我聽到重物被撲倒在地的悶響,
骨頭碎裂的“咔嚓”聲,還有血肉被撕開的恐怖聲音。
吳陽的慘叫聲很快就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哀嚎。“不!不要過來!不是我!
不是我害死你孩子的!”“是楚青!是帳篷里的楚青干的!你去找她!去找她??!
”這個惡毒的女人,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忘拖我下水。我冷笑一聲,紋絲不動。黑熊的怒火,
又怎么會因為她一兩句謊言而轉(zhuǎn)移。它能準(zhǔn)確地聞出,到底是誰的身上,
還殘留著它孩子最后的氣息。撕咬聲和吳陽絕望的哭喊求饒聲交織在一起,成了今夜的樂章。
我靜靜地聽著,心里卻沒有一絲快意。前世,他們也是這樣,在危機(jī)關(guān)頭,
毫不猶豫地將我推出去,讓我被發(fā)狂的野獸撕碎。這一世,我不過是冷眼旁觀,
看著他們走向自己親手挖掘的墳?zāi)埂_@,就是他們的報應(yīng)。況且黑熊吃了人,
證明我現(xiàn)在的處境還是十分危險。因為黑熊隨時都可能掉頭回來吃我,
畢竟我的帳篷里還有最棘手的東西,小熊幼崽。很快,外面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黑熊粗重的喘息,和咀嚼的聲音。它在進(jìn)食。我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但心底卻詭異的平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那頭黑熊似乎吃飽了。它發(fā)出一聲悲傷的嗚咽,
然后,我聽到它拖拽著什么東西離開的聲音。黑熊把吳陽的尸體給拖走了,
與此同時徐薇早就跑回了民宿房間里躲了起來。山林,終于恢復(fù)了死寂。
我靠在冰冷的帳篷壁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冷汗早已濕透了后背。
我才剛松開那根繃緊到極致的神經(jīng),以為今晚的噩夢終于要結(jié)束。可就在這時,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再次從不遠(yuǎn)處的黑暗中響起。一步,兩步。那聲音不急不緩,
卻像死神的鼓點(diǎn),一下下精準(zhǔn)地敲在我的心坎上。它回來了。那頭黑熊,又折返回來了!
我剛放回胸腔的心臟,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逆流,手腳冰涼,連牙齒都開始控制不住地打顫。這次,它吃飽了。
一個吃飽了的頂級掠食者,沒有了饑餓的驅(qū)使,行動間少了幾分狂暴。但我心里比誰都清楚,
只要我敢露頭,它會毫不猶豫地?fù)渖蟻恚媚悄茌p易拍碎吳陽頭骨的熊掌,擰斷我的脖子。
它的目標(biāo),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它要找的,是它那個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孩子。我的視線,
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帳篷角落里,那件包裹著小熊幼崽的,徐薇的外套上。小熊安靜地閉著眼,
身體已經(jīng)徹底僵硬。而那件外套上,除了小熊的死亡氣息,還沾染著另一個人的味道。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我死寂的腦海。
一個唯一能讓我活下去的主意。我不再猶豫,屏住呼吸,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制住身體的顫抖,
一點(diǎn)點(diǎn)地挪了過去。我的手指觸碰到那件外套,冰冷的布料下,是更冰冷僵硬的幼崽尸體。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件外套抽了出來。帳篷外,黑熊的嗅聞聲越來越近,它在搜尋。
滿地的血腥味,顯然干擾了它的嗅覺。機(jī)會!我用指甲,一點(diǎn)點(diǎn),一寸寸地,將帳篷的拉鏈,
拉開一道僅僅能容納我手臂伸出去的縫隙。“嘶啦”這在死寂的山林里微不可聞的聲音,
卻讓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死死地盯著外面那個巨大的黑影,它似乎沒有被驚動,
依舊在原地打著轉(zhuǎn),焦躁地用鼻子拱著地面。就是現(xiàn)在!我抓緊那件衣服,
用盡了手腕的全部力氣,朝著遠(yuǎn)離我?guī)づ竦姆较?,奮力一甩!
那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噗”的一聲,
輕飄飄地落在了十幾米外的草地上。動靜雖小,卻足以驚動那個龐然大物。“吼!
”黑熊瞬間被吸引,它猛地抬起頭,那雙在黑暗中泛著幽光的眼睛,精準(zhǔn)地鎖定了目標(biāo)。
下一秒,它龐大的身軀爆發(fā)出與體型完全不符的速度,四肢并用,如同一顆黑色的炮彈,
猛地?fù)淞诉^去!“刺啦!”布料被利爪和獠牙撕碎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透過帳篷的破口看著這一幕,心臟狂跳不止。我不敢想象,如果剛才被它撲中的是我,
現(xiàn)在會是怎樣一幅血肉模糊的場景。黑熊把那件外套撕了個粉碎,然后,它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