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永遠那么刺鼻，但今天不一樣。院里新來了個實習醫(yī)生，叫林薇。
她和那些穿著白大褂、眼神冷漠的家伙完全不同。她的眼睛總是彎彎的，帶著溫度，
像藏著陽光。最特別的是，她愿意和我說話，真的說話。不像其他人，
只是例行公事地問幾句，或者粗暴地塞藥。每次，林薇都會把藥片輕輕放在我掌心，
溫聲細語地哄著我：“云深，吃了它，你會好起來的。很快，你就能離開這里了。
”她的聲音像羽毛拂過心尖。她身上的香味，更讓我著迷。
那是一種熟悉的、帶著點甜味的暖香，每次她坐在我床邊，我都忍不住深深吸氣，
那味道鉆進鼻腔，點燃我血液里隱秘的興奮。今天，我像往常一樣，一絲不茍地把床鋪捋平，
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頭發(fā)也梳理得服服帖帖。我在等林薇。刷卡開門的聲音準時響起。
可進來的，卻是三個男人。領(lǐng)頭的那個是沈醫(yī)生，頭發(fā)稀疏得可憐。他身后跟著兩個護工。
“云深，今天感覺怎么樣？”沈醫(yī)生開口，聲音平淡無波。林薇呢？她為什么沒來？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心頭，燒得我五臟六腑都在發(fā)燙。我不喜歡他們！我要林薇！
我要聞她身上那股讓我心跳加速的味道！煩躁像無數(shù)螞蟻在骨頭里爬。
我在狹窄的病房里來回踱步，只有這樣才能壓下那股想要撕碎什么的沖動。“沈醫(yī)生！
”我的聲音有些尖利，“林醫(yī)生呢？她今天為什么不來？”我死死盯著他。
他們仨互相看了看，臉上是那種讓我厭惡的、看怪物似的疑惑。這眼神像針，
狠狠扎進我的神經(jīng)。我?guī)缀蹩刂撇蛔∫獡渖先ベ|(zhì)問！但沈醫(yī)生身后的兩個護工反應(yīng)更快，
像兩座鐵塔瞬間壓下來，把我死死摁在床上。冰涼的液體粗暴地推進我的血管。
我的嘴被強行掰開，苦澀的藥丸塞了進來。他們永遠這么野蠻！
只有林薇……只有她會溫柔地待我。眼皮像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來。意識模糊間，
只聽到沈醫(yī)生對誰說了一句：“……看來云深的癥狀，
似乎更嚴重了……”沉重的鐵門“哐當”關(guān)上。黑暗徹底吞噬了我。也好，在夢里，
我還能盡情嘲笑這群蠢貨。整整八年了！他們被我耍得團團轉(zhuǎn)，真以為我瘋了？呵，
我只是不想出去罷了。這里多舒服，有吃有住，還有人伺候。雖然粗魯了點，但比起監(jiān)獄，
這里簡直是天堂。裝瘋賣傻？太容易了。我寧愿在這里待一輩子?？墒?，林薇來了。
她的美好，像一道強光撕裂了我安于現(xiàn)狀的偽裝。
她身上的味道……和八年前那個女孩一模一樣！那勾魂攝魄的香氣，
讓我壓抑的野獸幾乎掙脫牢籠。八年前，我徹底占有了那個女孩……而林薇，
她注定也只能是我的獵物，只能被我獨占。再次睜開眼，看到的依舊是慘白的天花板。
但今天不一樣，門開時，帶進來的風都是暖的。林薇走了進來。像一束柔光，
瞬間驅(qū)散了病房里所有的陰郁和冰冷。我的心跳猛地快了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
我強迫自己端坐在床邊，語氣是刻意維持的平靜：“林醫(yī)生，你來了。”“嗯。
”她應(yīng)了一聲，聲音依舊溫柔，但我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沙啞，
還有她眼底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低落?！敖裉旄杏X還好嗎？”她走近，例行公事般詢問，
卻少了往日的神采?！巴玫?。”我搖搖頭，目光緊緊鎖著她?！傲轴t(yī)生，
”我盡量讓微笑顯得溫和無害，“昨天……你怎么沒來？
” 這個問題在我心里盤旋了一整夜。林薇的肩膀猛地一顫，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中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低下頭。我看到了，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
一顆接一顆砸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暈開小小的水痕。
一股混合著焦躁和暴虐的情緒瞬間攫住了我！我哪里舍得看她這樣美好的存在在我眼前落淚？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那張臉因為委屈而顯得更加脆弱動人，像一件瀕臨破碎的玉器。
那一刻，我?guī)缀跻刂撇蛔∽约海氚阉莺萑嗨?，嵌進我的骨頭里，讓她永遠無法逃離。
我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我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決定了，對這個獵物，我不要一次性的征服，
我要她永遠沉淪在我的牢籠里?！傲轴t(yī)生，”我強迫自己的聲音放得極柔，
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你怎么了？”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帶著試探性地，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壓抑的哭聲驟然變大，
最終變成難以自抑的抽泣?！皩Σ黄稹彼檬直澈鷣y擦著眼淚，聲音哽咽，
“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可是看到你……我……”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我，
“不知怎么的，看到你就覺得很安心……”這句話像蜜糖，精準地澆在我心頭的野火上。
很好。這個完美的獵物，正一步步、毫無防備地，靠近我精心編織的網(wǎng)?！皼]關(guān)系，
”我努力讓笑容顯得真誠而包容，“誰都有難過的事，有情緒很正常。
”林薇有些愕然地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迷茫。此刻，
角色似乎微妙地互換了——我像個沉穩(wěn)的醫(yī)生，而她，則成了需要安慰的病人。
“聽說……你在這里八年了？”她輕聲問。“是啊，八年了……”我故意讓眼神黯淡下去，
失落地看著冰冷的地面，“我……都還沒能徹底‘殺掉’他?！笨吹轿业摹巴纯唷保?/p>
林薇立刻急切地安慰：“云深，別灰心！多重人格障礙本來就很難治，
尤其是你情況這么復雜。沈醫(yī)生說了，你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人格了！只要堅持治療，
一定會好的！”“你不懂，”我痛苦地抱住頭，聲音開始發(fā)顫，帶著哭腔，
身體也慢慢地從床上滑落，蹲在地上，“他就是個惡魔！徹頭徹尾的惡魔！
我……”我的哭聲陡然增大，充滿“絕望”，“不！應(yīng)該說，我才是那個惡魔！
是我……是我傷害了那個女孩……”我開始用力捶打自己的腦袋，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
“她才十八歲！那么小……她的一生……都被我毀了！” 每一次捶打都帶著真實的力度，
我要讓她看到我的“悔恨”?！安皇悄愕腻e！”林薇驚呼一聲，毫不猶豫地蹲下來，
張開雙臂抱住了我，試圖阻止我的自殘，也試圖安撫我“崩潰”的情緒。那一瞬間，
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我，那股讓我魂牽夢縈的甜暖香氣，毫無阻隔地、洶涌地鉆進我的鼻腔！
這么近的距離！美妙得讓我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都在瘋狂叫囂！
將腦袋順勢靠在她纖弱的肩膀上，貪婪地、深深地呼吸著，
恨不得把這味道吸進肺里永遠留住。為了延長這極致的享受，我繼續(xù)著我的“懺悔”。
“就是我的錯！”我嗚咽著，
“是我這具身體傷害了她……雖然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可這八年，
天晚上我都好痛苦……我無法想象她當時有多害怕……我……我真該死啊……”“別這么說！
”林薇用力拍著我的背，聲音帶著焦急的哭腔，“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你要做的，
是配合醫(yī)生，把你身體里的‘他’徹底清除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
”“真的……能好起來嗎？”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向她，
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這么多年了……我都沒能戰(zhàn)勝他……”“可以的！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她的眼神無比堅定，像在許下一個神圣的諾言。
“可是……”我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氣息和體溫，聲音帶著“無助”的顫抖，
傷害也不會消失……一想到她……我這里……就好痛……痛得快喘不過氣……”我捂著胸口。
“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那不是你的錯……”她重復著，像在念誦撫慰的經(jīng)文，
手依然溫柔地拍著我的背?！翱晌疫€是怕……”我的聲音帶著深切的“恐懼”，
我怕出去以后……所有人都嫌棄我……我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我一個人……該怎么活？
”我的目光牢牢鎖住她的眼睛，帶著孤注一擲的“懇求”，
“林醫(yī)生……如果我治好了……能出去了……我們……可以做朋友嗎？”“當然可以！
”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眼神清澈而真摯。我心底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充滿嘲諷的冷笑。
看吧，女人啊，永遠這么愚蠢。她們那點可憐的同情心，總是如此輕易地被“弱者”俘獲。
她們什么時候才能明白，這恰恰是她們最致命的弱點？從那天起，
林薇成了我病房里唯一的陽光。她每天準時出現(xiàn)，陪我說話，把藥片溫柔地放進我嘴里。
我表現(xiàn)得越來越好，“他”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我的“自主意識”越來越“強”。我知道，
在醫(yī)生們眼里，這是治療見效的標志，離我走出這牢籠的日子不遠了。晚上十點，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我有些意外地抬起頭，這是林薇第一次在晚上來看我。她像是剛沐浴過，
微濕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那股讓我血液沸騰的甜暖香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郁，
強烈地沖擊著我的感官。我?guī)缀跄苈牭阶约豪碇潜罃嗟穆曇簦?/p>
那想要立刻撕碎她、徹底占有的原始沖動幾乎淹沒了我?！霸粕?，
”她的聲音在夜晚的寂靜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沈醫(yī)生說，
今天可以帶你去活動室放松一下，這對你明天的治療……很重要?！彼f著，向我伸出手。
她的手柔軟而微涼。碰到她的瞬間，所有的暴虐念頭奇異地暫時蟄伏下去，
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順從。我忘記了一切，只想跟著她走，離開這個囚籠。
走廊的燈光慘白而漫長。我們從病房區(qū)出來，穿過一條我從未走過的戶外通道。奇怪的是，
活動室的路怎么會經(jīng)過這樣一片……小樹林？夜色濃重，樹影幢幢，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我們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泥沼里?！熬褪沁@里，很完美?！绷洲钡穆曇艉茌p，像一聲嘆息，
又像某種宣判。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人影猛地從旁邊的樹叢里躥了出來！
像一頭憑空出現(xiàn)的巨獸。那人身材極其魁梧，體型幾乎是我的兩倍！月光下，
他手里那把短刀反射著冰冷刺骨的寒光，直直向我刺來！我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
只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我像個破麻袋一樣被輕易地掄飛出去，
“噗通”一聲摔進了路旁冰冷骯臟的水溝里。泥水瞬間灌滿了口鼻，嗆得我眼前發(fā)黑。
緊接著，林薇凄厲絕望的慘叫劃破了夜空！“啊——救命！放開我！云深！救我——！
”那聲音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神經(jīng)上。我的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劇烈顫抖，
牙齒咯咯作響。水溝的泥濘死死拖拽著我，雙腿沉得像灌了鉛，根本無法挪動分毫。而耳邊，
林薇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掙扎聲、還有那個畜生粗重的喘息聲，像鈍刀子一樣切割著我。
我聽到了布料被撕扯、撕裂的刺耳聲音！那聲音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我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救我！云深——！” 林薇在極度痛苦中喊出了我的名字，
那聲音里的無助和絕望徹底點燃了我心底最黑暗的占有欲！林薇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誰都不能碰她！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混沌的腦中炸響！
一股混雜著瘋狂、嫉妒和毀滅的蠻力猛地沖散了恐懼。我像野獸一樣低吼著，
目光在黑暗中瘋狂掃視。一塊半埋在泥土里的石頭映入眼簾。我猛地撲過去，
雙手死死抓住它，冰涼的觸感反而讓我的手異常穩(wěn)定。我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舉著石頭，
一步一步，沉重而決絕地走向那個正在施暴的惡魔。林薇在男人身下絕望地扭動掙扎著，
衣服早已被撕爛，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冰冷的月光下，上面布滿了可怖的青紫痕跡。
我甚至能看到那個畜生臉上扭曲的興奮。怒火徹底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我高高舉起石頭，
用盡全身力氣，對準那顆丑陋的腦袋——“砰！”沉悶而可怕的撞擊聲響起。一下！又一下！
再一下！我仿佛陷入了一種機械的狂暴狀態(tài)，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砸碎他！保護我的東西！
骨頭碎裂的聲音、黏膩的噴濺感、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直到身下的軀體徹底癱軟，
不再動彈，我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般停下。月光下，
那人的腦袋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慘不忍睹。我喘著粗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狠狠一腳將他踹開，撲到林薇身邊，一把將她緊緊抱進懷里。她渾身冰冷，
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破碎的衣衫下是累累傷痕。我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
將她瑟瑟發(fā)抖的身體緊緊裹住?！皠e怕……別怕了……”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緊緊抱著她，
一只手笨拙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試圖給予她一點可憐的溫暖和安慰。
我的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混雜著恐懼、后怕和一種扭曲的、失而復得的狂喜。
“是我……是我救了你，林薇……”懷里的哭泣聲漸漸微弱下去，
她的身體也似乎不再那么僵硬。我抱著她，感覺像是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不愿松手。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奇異的抽離感襲來，
眼前的樹林、懷里的林薇都開始模糊、扭曲……等我再次擁有清晰的意識時，
冰冷的現(xiàn)實重新撞入眼簾。沒有樹林，沒有血腥，沒有林薇。
我依舊坐在那間熟悉的治療室里，冰冷的金屬椅子硌得我生疼。汗水浸透了我的病號服，
心臟還在劇烈地狂跳。不遠處，沈醫(yī)生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疲憊和滿意神色的微笑，
靜靜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抬手，抹去臉上未干的淚痕。“你戰(zhàn)勝了他。
”沈醫(yī)生的聲音在安靜的治療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云深，這次治療是我們一次巨大的突破。
你不光‘殺死了’你體內(nèi)那個充滿攻擊性和暴力傾向的次人格，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