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
考核大樓內(nèi)部的景象，與陸晨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沒有一間間獨立的教室和辦公室。
整個一樓都是一個巨大而空曠的開放式空間，地面由光滑的金屬拼接而成。
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各種造型奇特的測試儀器和訓(xùn)練道具。
整個大廳里空無一人，只有在最前方的前臺處，一個穿著研究員白大褂，頭發(fā)有些稀疏的中年男子，正旁若無人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看那樣子，口水都快流到了桌面上了，旁邊還隨意地放著一副黑框眼鏡。
陸晨徑直走了過去，伸出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
“你好，我是來參加入學(xué)考核的?！?/p>
說著，他還順帶就將自己的ID卡遞了過去。
“唔......？”
中年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他猛地抬起頭，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顆在燈光下格外明晃晃的光頭。
他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目光先是落在了陸晨遞過來的ID卡上。
卡片上的照片，是一個留著一頭濃密黑發(fā)、眼神還算清澈的青澀少年。
然后，他又抬起頭，目光在陸晨那顆光頭上停留了足足三秒，似乎在用他那還沒徹底清醒的大腦，艱難地進行著人臉識別和對比。
“額......參加考核？”
在確認了照片和本人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后，中年男子終于站起身來。
他打了個哈欠，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恍惚與沙啞：“沒問題，你跟我來吧，我叫周海，是負責考核的老師之一。”
他一邊說著，一邊領(lǐng)著陸晨往大廳深處走去。
“考核有些什么內(nèi)容，你應(yīng)該都清楚吧？”
“嗯，”陸晨點了點頭，來之前他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查過了。
“那就好?！?/p>
周海推了推眼鏡，眼神逐漸變得清晰，顯然是徹底醒了過來：“考核主要分為兩大部分，天賦測試和實戰(zhàn)測試，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先進行最基礎(chǔ)，也是最重要的一項——體能測試。”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陸晨。
看著那松松垮垮的站姿，和那副對什么都漠不關(guān)心的死魚眼，他在心里已經(jīng)給陸晨打上了一個“走過場”的標簽。
每年都有這樣的人，見得多了，他也懶得再多費口舌去勸退。
“來吧?！?/p>
周海站在一條百米長的室內(nèi)跑道前，跑道的起點處，安放著一臺精密的電子計時器。
他將手放在計時器的啟動按鈕上，語氣有些敷衍地說道：“今天就你一個人，我就不麻煩其他老師了，我來幫你做記錄，咱們速戰(zhàn)速決?！?/p>
陸晨倒也沒什么意見，默默地走到了起跑線前站好。
看著他那副雙手插兜，連個預(yù)備姿勢都懶得做的樣子，周海再次在心里搖了搖頭，然后公式化地喊道：
“預(yù)備——”
“開始！”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也按下了計時器上方的紅色按鈕。
屏幕上的數(shù)字，開始飛速跳動。
而就在這一瞬間，站在起跑線上的陸晨，整個人的神情猛地一變！
那雙仿佛永遠睡不醒的死魚眼，在這一刻驟然收縮，仿佛終于透出了一絲名為認真的神色。
下一秒。
“咚——?。 ?/p>
一聲沉悶如巨錘砸地的巨響，驟然在大廳內(nèi)炸開！
周海只覺得腳下的地面猛地一震，他驚愕地循聲望去，只見堅硬的特種合金跑道起點處，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向內(nèi)凹陷的腳??！
那是由純粹的暴力，硬生生踏碎的地板！
而陸晨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周海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視線本能地追隨著跑道。
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赫然震驚地發(fā)現(xiàn)，那個光頭青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安安靜靜地站在了百米跑道的終點！
他......他是什么時候過去的？！
周海的大腦徹底宕機，他不敢置信地猛然轉(zhuǎn)頭，望向了身旁的計時器。
只見那紅色的電子屏幕上，一組數(shù)字已經(jīng)定格。
【1.51秒】
這一幕，讓周海的眼珠子都差點從眼眶里瞪出來！
“奪......奪少？！”
他發(fā)出了變調(diào)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般的驚呼。
這不對吧？這他媽能對嗎？！
百米1.51秒？！
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覺醒了速度系異能的超凡者，或者是專精身法的武者，在D級的時候，也絕對跑不出這個成績啊！
可眼前這個光頭青年，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身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靈能波動，就是一個純純粹粹的普通人??！
就在周海的大腦宕機之際。
對面，終點處的陸晨已經(jīng)一臉期待地小跑了回來。
“老師，怎么樣？我測試過了沒？”
他看著周海那副見了鬼的表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要是沒過的話，我還能再跑更快的?！?/p>
說著，他還顯得有些困擾地撓了撓自己光滑的后腦勺，看了一眼起點處那個被他踏碎的凹陷地板。
“不過，你們這跑道的質(zhì)量，好像實在有點太差了......”
還能......更快？！
還說我們的跑道質(zhì)量差？！
周海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僵硬，內(nèi)心忍不住瘋狂咆哮。
你知不知道！這條跑道可是用聯(lián)邦軍工級別的K-3型復(fù)合材料鋪設(shè)的！
別說人了，就是一輛主戰(zhàn)坦克開過去都壓不出一道印子！
你管這叫質(zhì)量差？！
他強行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扶了扶差點滑到鼻尖的眼鏡，用自認為最平靜的語氣顫聲道：
“過......過了！我們......我們還是繼續(xù)去下一項吧?！?/p>
他領(lǐng)著陸晨，如同行尸走肉般，來到了一臺巨大的力量測試儀器前。
“咳......這一項是力量測試?！?/p>
周海指著儀器前方那個用特殊復(fù)合材料制成，堪比小汽車大小的巨大沙包，聲音干澀地介紹道：“來吧，對著它，用出你最大的力量。”
陸晨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站到了沙包前，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拳。
拳頭平平無奇，沒有凝聚任何光芒，也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然而，就在他準備一拳打出去的瞬間，動作卻突然停住了。
他似乎顯得有些猶豫，忍不住回頭，看向了后方的周海，認真地問道：“老師，真的要打嗎？”
“當然！”周海的笑容已經(jīng)快要維持不住了。
“打壞了......不用我賠吧？”陸晨問出了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
周海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他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不......用！”
“那就好?！?/p>
陸晨終于松了口氣。
他轉(zhuǎn)過頭，重新面向那個巨大的沙包。
這一次，他那雙死魚眼中，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