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他這時候打電話來？！
心臟還沒從剛才的驚嚇里緩過勁，又被這突如其來的來電給攥緊了。
我盯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手指懸在接聽鍵上，一時間竟然有點不敢按下去。
深更半夜，停尸房剛鬧完詐尸，消防柜里發(fā)現(xiàn)燒焦的怪蟲子，老王這電話……來得也太他媽巧了！
“嗡——嗡——”手機在掌心持續(xù)地震動著，像一塊燙手的烙鐵。
接？還是不接？
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
老王平時是挺照顧我，但今晚發(fā)生的這一切都透著邪性！
消防柜的鑰匙只有他有！他辦公室就在樓上……他會不會知道點什么？甚至……跟這些事有關(guān)？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老王？
那個整天笑呵呵、見誰都點頭哈腰的老好人？怎么可能！
手機還在執(zhí)著地震著。
刺耳的震動聲在安靜的火化間里回蕩，攪得人心煩意亂。
我咬了咬牙，媽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接！
拇指重重按下接聽鍵，把手機貼到耳朵邊。
“喂？老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點，但還是帶著點劫后余生的沙啞和不易察覺的顫抖。
“小陳？小陳啊！你沒事吧？！”電話那頭傳來老王焦急萬分的聲音，背景音有點嘈雜，像是在車里。
“我剛開到半路，接到系統(tǒng)自動報警！火警！是火化間那邊嗎？燒起來沒有？嚴不嚴重？！”
他語氣里的擔(dān)憂聽起來非常真實，不像裝的。
“火警？哦，那個啊……”
我瞥了一眼消防柜里那堆詭異的灰燼，含糊道，“警報自己響了，我剛過來看了，沒明火，虛驚一場?？赡苁恰赡苁蔷€路故障吧？”我故意隱去了消防柜里的發(fā)現(xiàn)。
“沒著火就好！沒著火就好！嚇?biāo)牢伊?！”老王明顯松了一口氣，隔著電話都能聽到他拍胸口的聲音。
“這破系統(tǒng)，三天兩頭出毛?。』仡^一定得好好檢修！對了，你沒傷著吧？現(xiàn)場都檢查過了？確定沒事了？”
“沒事沒事，我好著呢?！蔽译S口應(yīng)著，心思卻在飛快轉(zhuǎn)動，“老王，你……今晚幾點走的？走的時候停尸房那邊……都正常吧？”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著手機的手心全是汗。
電話那頭的老王似乎愣了一下，聲音頓了一秒才響起：“停尸房？正常?。∥易叩臅r候還特意檢查了一圈，冰柜都關(guān)得好好的。怎么？那邊出什么事了？”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沒……沒什么大事?！蔽液滢o，心跳得飛快，“就……就剛才警報響的時候，我好像聽到停尸房那邊有點動靜，可能是老鼠吧，這破地方耗子越來越多了。”
我決定先試探一下，不把林薇詐尸的事捅破。
“老鼠？”老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
“唉，回頭我找人弄點強力粘鼠板。小陳啊，今晚辛苦你了，虛驚一場。警報既然解除了，你就回值班室休息吧，門鎖好。
我這邊……咳，市里這會開得晚，估計還得一陣子才能回去?！?/p>
“行，知道了。你開車慢點。”我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的疑云卻更重了。老王在撒謊！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林薇的事？
“好好，你沒事就行，那我先掛了?！崩贤跽f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老王！”我猛地想起一件事，脫口而出，“那個……林薇，就是昨天送來的那個車禍的姑娘，她的家屬……今天有沒有人來過？或者……有什么特別的要求？”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三秒。這幾秒鐘的沉默，在死寂的火化間里，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林薇？”老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神神秘秘的味道，“小陳啊……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她那個……有點特殊?！?/p>
“特殊？”我的心猛地一沉。
“嗯?！崩贤醯穆曇舾土?，像是在防備什么。
“她家屬那邊……有點信這些。特意交代了，遺體停放期間，特別是頭七……要避光，要安靜。
還……還給了我一些東西，讓我貼在……呃，放在冰柜周圍，說是能安撫……咳，反正就是圖個心安。
我尋思著家屬要求，就照做了，下班前偷偷去弄的。這事你可別往外說啊，不合規(guī)矩的?！?/p>
安撫？東西？貼在冰柜周圍？
我腦子里“轟”的一聲！林薇冰柜周圍？！老王動過手腳？！
“老王！你放了什么東西？！”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尖銳。
“哎喲，你小聲點！”老王似乎被我嚇了一跳，語氣有點不悅。
“就是些……就是些黃紙符！家屬給的！說是高僧開過光的！就貼在冰柜門內(nèi)側(cè)了！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現(xiàn)在信這個的家屬多了去了！
行了行了，我這邊信號不好，先掛了啊！你趕緊回值班室！”
“嘟…嘟…嘟…”
老王不由分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舉著手機，聽著里面的忙音，整個人僵在原地，如墜冰窟。
符咒！貼在冰柜門內(nèi)側(cè)！林薇的冰柜！
老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