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漫天下雪,岱青沒拗過江寧,陪著她走街串巷尋到了買栗子的小販。
“就非得這家?”
“這家的栗子最好?!苯瓕幷f完看了眼岱青手里沉甸甸的栗子,很小聲地說,“你要吃,就要吃最好的?!?/p>
咚。
岱青一頭撞在了墻上,他揉著紅了的額角,“腳滑了?!?/p>
可他踩的地方,尚未被雪蓋上,還是干的。
平地腳滑。
回到府中,江寧穿著袖縛在小廚房準(zhǔn)備,岱青倚著門,“挺熟練的,經(jīng)常給人做。”
江寧巧笑:“好大的醋味。”
下一秒她忽地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
“江寧,你身上怎么這么燙?發(fā)熱了?”
岱青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江寧昏沉,似又看見岱青的眼淚。
浮出上一世。
她重病在榻,蘇漣舟卻只顧得和江凝糾纏。
剩余的三人盼著她早早死了給江凝騰位置,只有岱青。
岱青趴在她的尸體是,他的眼淚是燙的。
是燙的。
“傷口潰爛才發(fā)熱了。”
北疆的醫(yī)師掀開衣服查看,“身上的跌傷已涂過北疆的秘藥,大好了,只是膝蓋,胳膊這些傷痕,應(yīng)是拖拽和重?fù)羲粒€有背后的鞭傷....”
后來還說了什么,江寧沒聽見了,她暈過去了。
岱青看著床上的人,招招手,“去查,近兩年她都遭遇過什么?!?/p>
“殿下何不自己問郡主?!?/p>
岱青看向自己藏在懷里的玉佩,眸光晦澀,“她和我說什么,她又不愛我,不過是女孩子鬧脾氣,我橫豎做的都是壞人?!?/p>
侍從剛領(lǐng)命離去,江府就遞了消息。
“殿下,江相三日后在府中設(shè)送行宴,稟過大雍皇帝了?!?/p>
他看了眼熟睡的江寧,“問她吧。"
兩日后。
“去?!?/p>
江寧果斷的應(yīng)下,一旁的岱青白了眼,轉(zhuǎn)身要走,江寧掃了他一眼,“等等,你猜送行宴,這是誰主張的?!?/p>
岱青腳步頓住,“無趣?!?/p>
“打個賭,賭約你定?!苯瓕帗沃碜幼叩介T邊,迎著光對著他仰起頭,一字字道:“你有想問的話吧?!?/p>
日頭一點點挪動位置,黃昏閃爍,兩人的睫羽發(fā)絲在對方臉上留下影子。
“好啊?!?/p>
江寧莞爾一笑,“我賭江凝。”
岱青卻沒有率先說出自己的答案,他徑直走進(jìn)屋內(nèi),抽過宣紙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轉(zhuǎn)身壓在桌上的和離書下,“收著,等明日宴席結(jié)束再看?!?/p>
翌日,江府送行宴。
江父宴請了半個京城的人,院子里人頭攢動。
江寧穿著一身絳紫錦襖,那雙杏眸,像春水般柔軟,身側(cè)的岱青入鄉(xiāng)隨俗,穿了一身深綠的袍子,似雪中青竹。
那雙湖藍(lán)色的眼睛讓不少人都凝住眼睛。
多日不見,蘇漣舟盯著妝容淡雅的江寧出神。
一旁的三人也看呆了,陳子期手里的折扇甚至都掉了。
她比從前更明亮了。
入席后,江凝狀似無意撥弄著鬢間的翠玉流蘇簪,“姐姐你上次去的那家店上了新貨?!?/p>
她揮動腕子間的手鐲,還有耳墜等等。
蘇漣舟和三個竹馬揚(yáng)起脖子,眼神滿是自傲。
江凝:“畢竟你要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
“哥哥們帶我去過好多次了,我可以給一樣一樣給姐姐說說,殿下,你帶要帶夠銀子啊?!?/p>
陳子期語氣冷冷,“你若是不胡鬧,這些就都是你的了?!?/p>
“寧寧,其實我們也給你準(zhǔn)備了,只要你....”李沐斯的話沒說完,被陸歸鴻打斷,“只要你說一句...”
他湊近道:“只要你說不嫁了,哥哥給你想辦法?!?/p>
啪一聲。
打斷了幾人。
岱青的拍拍手,幾大箱子的珠寶和布料,還有無數(shù)宅子和田莊的地契,以及北疆無數(shù)珍貴玉石流水似的抬進(jìn)來。
甚至還有十幾箱子黃金。
蘇漣舟的眼睛倏然睜大。
岱青把玩著江寧鬢角的碎發(fā),“破爛收起來,臟眼睛。”
一直沒說話的蘇漣舟忽地起身,“江寧,你同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講?!?/p>
江寧順勢靠在岱青身上,“蘇大人,我已有婚約,不妥吧?!?/p>
蘇漣舟眼神傷痛。
他想要解釋,自己是一時糊涂,江凝比不過她,可憐一個柔弱的女子何錯之有?
她....她到底在鬧什么?
望著兩人情意深重的模樣,他狠狠地咬牙。
江寧只能是他的。
不管是妻子,還是妾室,都只能是他的。
他們是天賜良緣!
誰阻擋他,誰就得消失!
宴席開了,推杯換盞,一個身著襤褸的男人沖進(jìn)來,他手上還拿著一件女子的小衣。
“我是來討說法的!”
男人環(huán)顧一圈,最后手指向江寧,“我和江寧早就有了肌膚之親,她是我妻子,她不能嫁給別人。”
“這件衣服就是她在我家親手繡的,還有她的小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