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尤挽的丈夫和兒子都是病嬌。
他們熱衷于試探她對他們愛意的深淺,為此不惜對她冷漠疏離,甚至雇來秦苒意,裝作對她百般寵愛,只為了看尤挽為他們吃醋、為他們難過。
每一次看到她眼底的受傷,他們都會在暗處興奮得指尖發(fā)顫。
尤挽知道他們的把戲,卻從未拆穿,只是默默陪著他們演這場荒唐的戲。
直到這天,她和秦苒意同時被砸傷,一起被送往醫(yī)院。
醫(yī)生面色凝重:“兩位患者手臂重度粉碎性骨折,但目前能做修復(fù)手術(shù)的醫(yī)生只有一位,誰先做?晚做的人可能會有殘疾風(fēng)險?!?/p>
尤挽意識模糊間,聽到兒子霍斯言稚嫩卻冷靜的聲音:
“爸爸,我們先救秦阿姨吧?!?/p>
“如果媽媽的手廢了,她就再也不能出去辦鋼琴演奏會了?!?/p>
“這樣,她就能有更多時間陪我們了?!?/p>
“你難道不想時時刻刻見到她,讓她的世界只有我們嗎?”
霍寒嶼沉默許久,最終開口:“先救秦苒意?!?/p>
那一刻,尤挽如遭雷擊。
她沒想到,自己的百般忍讓,換來的竟是他們的變本加厲。
她緩緩閉眼,腦子里最后的念頭是。
等她醒來,這兩父子,她都不想要了。
醒來后,醫(yī)生告訴她,手術(shù)動晚了。
她的手再也無法恢復(fù)如初,鋼琴生涯徹底終結(jié)。
而霍寒嶼和霍斯言,為了維持人設(shè),一直在照顧秦苒意,從未來看過她一眼。
尤挽不吵不鬧,安靜地住了幾天院。
出院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聯(lián)系律師,擬定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
然后,她開始收拾東西。
她輸入自己的生日密碼,打開了那間父子倆從不讓她踏入的書房。
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她的照片。
墻上的、桌上的、甚至柜子里鎖著的,全是她的身影。
人人都說霍家父子從未愛過她,只有她知道,他們愛她已經(jīng)愛到病態(tài)。
尤挽的爺爺和霍寒嶼的爺爺是故交,父母去世后,她就被接到霍家。
初見霍寒嶼時,少年站在樓梯上俯視她,眼神冷得像冰。
她對他一見鐘情,追在他身后多年,他卻從不多看她一眼。
甚至在霍爺爺?shù)囊笙氯⑺秊槠藓?,他也依舊對她疏離淡漠。
直到某天,她無意闖入這間書房,才發(fā)現(xiàn)他深藏的秘密。
這個對她永遠冷淡的男人,原來早就愛上了她,白日冷漠,深夜卻會獨自凝視著她,癡迷地親吻她的唇。
而他們的兒子霍斯言,五歲的年紀,卻已然是他父親的翻版,表面上對她愛答不理,背地里卻會收集著她的每一根發(fā)絲。
他們愛她,卻病態(tài)地渴望她的全部注意力。
為此,他們故意對她冷漠,甚至雇來秦苒意,只為了看她吃醋、看她難過,然后在心里暗爽。
尤挽知道了真相,卻沒有拆穿。
她以為只要足夠忍耐,終有一天能治愈他們的病態(tài)。
直到醫(yī)院里那聲“先救秦苒意”,才讓她徹底清醒,有些愛,注定是畸形的牢籠。
她將所有行李扔進垃圾桶,包括那枚戴了五年的婚戒。
剛丟完,一輛布加迪緩緩駛?cè)胪ピ骸?/p>
霍寒嶼和霍斯言接了秦苒意回家。
父子倆下車后,一如既往地?zé)o視尤挽。
霍斯言板著小臉,對傭人吩咐:“秦阿姨剛出院,身體還沒恢復(fù),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p>
“去把最好的客房收拾出來,按女主人的標準布置?!?/p>
說這話時,父子倆的眼神一直偷偷往尤挽這邊瞟,想從她臉上看到吃醋難過的表情。
若是以前,尤挽真的會心如刀絞。
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會為他們流淚了。
父子倆沒看到預(yù)期的反應(yīng),臉色微沉,卻只以為是自己演得不夠逼真,連忙扶著秦苒意進了別墅,繼續(xù)他們的戲碼。
秦苒意真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一會兒挑剔窗外的白玫瑰:“這花雖好,但和別墅不搭,換成紅玫瑰更好?!?/p>
霍寒嶼立刻讓人挖了尤挽親手種的白玫瑰,換成了刺目的紅。
一會兒她又嫌窗簾太暗,父子倆二話不說,把尤挽親手布置的家改得面目全非。
尤挽始終無動于衷。
秦苒意有些不安:“我不過暫住幾天,就改了這么多,尤小姐會不會生氣?。俊?/p>
霍寒嶼淡淡道:“不必在意她的想法。”
晚餐時,傭人端上飯菜。
父子倆圍著秦苒意,霍寒嶼給她剝蝦,霍斯言給她舀湯,仿佛尤挽只是個透明人。
尤挽心不在焉,一口魚湯下去,突然被一根巨大的魚刺卡住了喉嚨!
“咳!”
她臉色驟變,呼吸困難,手指死死掐住脖子。
父子倆見狀,神色瞬間慌亂,下意識就要沖過來。
“咳咳咳!”
秦苒意突然也捂住喉嚨,滿臉痛苦:“我、我也卡刺了……”
父子倆僵在原地,眼神掙扎。
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繼續(xù)演戲。
霍寒嶼給秦苒意灌醋,霍斯言喊傭人去找私人醫(yī)生。
尤挽眼前發(fā)黑,用盡辦法想把魚刺咽下去,可尖銳的刺卻劃破了她的喉嚨。
“噗!”
一口鮮血噴出,她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尤挽聽到霍寒嶼和霍斯言背對著她,冷聲斥責(zé)傭人:
“是誰做的魚湯?!差點害死夫人,全都給我滾!”
尤挽強撐著坐起來,聲音嘶?。骸安槐亻_除他們?!?/p>
父子倆猛地轉(zhuǎn)身。
尤挽看著他們,眼底再無波瀾:“傷害我最深的,是見死不救的人,傭人能擔(dān)什么責(zé)?”
霍寒嶼臉色驟變:“這里沒你說話的余地!我們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苒意!”
尤挽疲憊地閉上眼:“你們還要裝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