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眼見大火要向外蔓延，應歡扭曲著身體想往外爬。
可四肢剛觸到地面，骨頭被碾壓的鈍痛就猛地炸開，她眼前一黑，直接痛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嗆得她皺緊眉頭。
她慌忙四下張望，眼前卻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來人?。♂t(yī)生！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把燈打開！”她嘶吼著，以為只是天黑了。
“叫什么叫！”一道不耐煩的聲音砸過來，“看不見是因為你瞎了，跟燈有什么關系？”
“瞎了？”
應歡的手猛地摸向眼睛，眼珠子明明還在眼眶里，“不可能！我怎么會瞎！”
她清楚記得逃離火場時，明明還能看見路的。
慌亂中，手碰到了自己的頭，指尖觸到一片凹陷。
半個頭骨竟塌了下去！
若不是這顆頭長在自己脖子上，她絕不敢相信，這只剩半個顱骨的腦袋，竟是自己的。
光是觸摸的觸感，就足以想象她此刻的模樣有多可怖。
應歡瘋了似的尖叫：“??！我的頭！”
看不見讓她徹底失控，身體一歪就從病床上摔了下去。落地的瞬間，傷口被震得劇痛，她蜷縮在地上，渾身痙攣。
“護士！護士！”
她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護士只冷冰冰丟下一句：“這種情況只能忍著，我們也沒辦法?！?/p>
腳步聲漸漸遠去，帶走了應歡最后一絲希望。
“別走！別丟下我！”
回應她的，只有空曠病房里的回聲。
巨大的恐懼將她包裹，這一刻，她突然嘗到了林語當初的絕望。她不甘心地往前爬，手卻突然碰到了兩只皮鞋。
“你是誰？救我！”
應歡像抓住救命稻草，聲音里帶著哭腔。
頭頂卻傳來冷肅的聲音：“應歡，你涉嫌兩起縱火案、一起蓄意謀殺，跟我們走一趟?！?/p>
是警察！
應歡的手猛地縮回，下意識想逃，手腕卻已被冰冷的手銬鎖住。
“季越！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出來！”她瘋了似的大吼，“你害我變成這樣，也別想好過！我詛咒你永遠見不到林語！”
可她的嘶吼在旁人聽來，不過是瘋言瘋語。
最終，所有罪責都落到了她頭上，連羅良被燒傷的賬，也一并算在了她名下。
因為身體狀況特殊，她沒被關進監(jiān)獄，而是送進了一家封閉式精神病院。
在這里，她瞎著眼，頂著半個凹陷的頭骨，日日夜夜被疼痛和恐懼折磨。
她終于體會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偶爾清醒時，會想起林語。
如果當初沒那么惡毒，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可人生沒有回頭路，她只能在這無邊地獄里，日復一日地熬下去，連死都是奢望。
而季越，在這一切塵埃落定后，成了眾人眼中的笑柄。
那個“寵妻如命”的醫(yī)生，原來滿是謊言。
他在醫(yī)院的地位一落千丈，沒多久便遞交了辭職信，從此杳無音信。
再后來，沒人再提起季越，只有說起林語時，還會唏噓幾聲。
那個曾在藍天上閃耀的女飛行員，終究是被這攤爛泥般的恩怨，拖進了塵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