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崖遇仙青崖山的霧,是有靈性的。晨露未晞時,白霧便從谷底漫上來,
像一匹被揉皺的素絹,漫過嶙峋的怪石,漫過虬結(jié)的古松,最后漫到阿竹的草鞋邊。
她背著半簍草藥,蹲在崖邊的青苔上,伸手去夠石縫里那株開著淡紫色小花的七葉蓮。
“小心些?!鼻謇涞穆曇敉蝗辉谏砗箜懫?,阿竹手一抖,七葉蓮的花瓣簌簌落了兩片。
她回頭時,正看見一個白衣人站在霧里,廣袖垂落,衣袂上繡著銀線流云,
在朦朧的晨光里流轉(zhuǎn)著淡淡的光華。他生得極好看,眉如遠山含黛,眸似秋水橫波,
只是臉色過于蒼白,唇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跡。阿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青崖山的獵戶們都是黝黑健壯的,山腳下的藥鋪老板眼角有顆黑痣,唯獨眼前這人,
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你是誰?”阿竹握緊了手里的藥鋤,這是她唯一的武器。
白衣人沒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她簍子里的草藥上,聲音輕得像霧:“你采這些,
是為了救人?”阿竹點頭。三天前山腳下爆發(fā)了瘟疫,村里已經(jīng)死了七個人,
藥鋪的藥材早就用完了。她是個孤兒,被村里的張婆婆養(yǎng)大,如今張婆婆也病倒了,
她只能冒險來青崖山深處采藥?!斑@些草,治不了瘟疫?!卑滓氯溯p輕咳嗽了一聲,
袖擺上頓時染開一點刺目的紅,“那是戾氣所致,需得用清心草才行。
”阿竹眼睛一亮:“清心草?在哪里?”白衣人抬手指向崖壁上方:“云霧最濃的地方,
有一株千年清心草,只是那里妖氣太重,你去不得。”阿竹咬了咬唇。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青崖山深處有妖怪的傳聞,打她記事起就聽老人們說過。
可一想到張婆婆躺在床上喘息的樣子,她還是把藥鋤往背上緊了緊:“我不怕。
”白衣人看著她,眸子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像是憐憫,又像是別的什么。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玉色溫潤,上面刻著繁復的花紋,遞過來:“帶上這個,
能避些小妖。若實在取不到,便回來吧?!卑⒅窠舆^玉佩,觸手生溫,
仿佛有一股暖流順著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想說謝謝,抬頭時,白衣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只有霧在他站過的地方輕輕打著旋。第二章 千年草,三世緣清心草長在一塊懸空的巨石上,
周圍纏繞著墨綠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泛著幽藍的光。阿竹按照白衣人說的,
將玉佩握在手里,果然那些藤蔓像是怕什么似的,紛紛退開了。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巨石,
正準備采摘清心草,腳下的石頭突然晃動起來。阿竹低頭一看,
只見巨石下面盤著一條水桶粗的巨蟒,鱗片在霧里閃著金屬般的光澤,
一雙金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叭祟悾垢彝滴业臇|西?”巨蟒開口說話,
聲音粗啞得像磨石頭。阿竹嚇得腿都軟了,可手里的玉佩突然發(fā)燙,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護在中間。巨蟒的攻擊被擋在外面,它憤怒地甩著尾巴,
整個崖壁都在震動。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從霧中疾射而來,正中巨蟒的七寸。
巨蟒痛得嘶吼一聲,龐大的身軀摔下懸崖,激起一陣濃霧。阿竹驚魂未定地回頭,
看見白衣人正站在她身后,臉色比剛才更白了,手里握著一把斷裂的玉劍?!澳阍趺礃??
”阿竹連忙扶住他。白衣人搖了搖頭,指著那株清心草:“快采了回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阿竹摘下清心草,葉片上還帶著晶瑩的露珠。她看著白衣人,突然想起村里老人說的話,
山里有仙人,遇到難處時,仙人會出手相助?!澳闶窍扇藛??”她問。白衣人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卻像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面,讓阿竹的心猛地一跳。“算是吧?!彼f,
“我叫玄清?!薄拔医邪⒅??!彼亚逍牟莘胚M簍子里,又想起什么,“玄清仙人,
你是不是受傷了?我采了些止血的草藥,或許能幫你。”玄清看了看她簍子里的草藥,
點了點頭:“也好?!卑⒅窀鍋淼揭惶幧蕉矗蠢锖芨蓛?,石壁上鑲嵌著夜明珠,
發(fā)出柔和的光芒。玄清坐在一塊石床上,解開了衣襟,阿竹看見他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傷口,
正在滲血,傷口周圍泛著黑氣。“這是被妖丹所傷。”阿竹輕聲說,她雖然不懂仙術(shù),
但跟著張婆婆學過些醫(yī)術(shù),“需要用溫火將草藥熬成膏,敷在傷口上?!毙妩c了點頭,
揮手之間,洞里便多出一個石爐,爐中自動燃起了火。阿竹將草藥搗碎,加水熬煮,
濃郁的藥香很快彌漫了整個山洞。等待藥膏冷卻的時候,阿竹忍不住問:“玄清仙人,
你為什么會受傷?”玄清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我在追捕一只千年妖狐,
它偷了天界的至寶,那妖狐法力高強,我與它纏斗了三天三夜,雖將它打退,自己也受了傷。
”阿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妖狐還會回來嗎?”“或許吧?!毙逋赐獾撵F,
眼神有些悠遠,“它執(zhí)念太深,不會善罷甘休的?!卑⒅窨粗n白的側(cè)臉,
心里突然生出一絲不忍。她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
里面是她攢了很久的幾塊麥芽糖:“這個給你吃,很甜的,吃了傷口就不疼了。
”玄清接過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幾塊形狀不規(guī)則的麥芽糖,沾著些灰塵。
他拿起一塊放進嘴里,果然很甜,那甜味順著喉嚨滑下去,仿佛連心底的郁結(jié)都化開了些。
“謝謝你,阿竹?!彼f。阿竹臉紅了,低下頭去收拾草藥。藥膏熬好了,
她小心地涂在玄清的傷口上,他的皮膚很涼,像玉石一樣。玄清微微蹙眉,卻沒有出聲。
“好了。”阿竹幫他系好衣襟,“這藥膏能暫時壓制住黑氣,等你傷好些了,
再用仙法醫(yī)治吧。”玄清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丹藥:“這個你拿著,
若村里還有人發(fā)病,讓他們服下這個,比清心草管用。”阿竹接過丹藥,
像捧著稀世珍寶:“謝謝你,玄清仙人?!薄皶r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毙逭f,
“沿著洞口的路走,很快就能到山腳?!卑⒅顸c點頭,背起藥簍往洞外走。走到洞口時,
她回頭看了一眼,玄清正坐在石床上,望著夜明珠發(fā)呆,月光透過洞口的縫隙照在他身上,
像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紗。第三章 妖狐現(xiàn),情根深阿竹回到村里,
用清心草和玄清給的丹藥治好了村里的瘟疫。村民們都很感激她,張婆婆更是拉著她的手,
老淚縱橫。從那以后,阿竹每天都會去青崖山深處的山洞,給玄清送草藥,陪他說話。
玄清的傷漸漸好轉(zhuǎn),臉色也紅潤了些。他會給阿竹講天界的事,講瑤池的蓮花有多大,
講天河的水有多清,阿竹聽得入了迷,原來天上的世界是那樣的奇妙。
阿竹也會給玄清講村里的事,講誰家的雞下了雙黃蛋,講山腳下的桃花開了多好看。
玄清總是靜靜地聽著,偶爾露出一絲微笑,那笑容讓阿竹覺得,就算是天界的仙人,
也未必有他好看。日子一天天過去,阿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玄清了。每天早上醒來,
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著去山洞里見他;晚上躺在床上,腦海里全是他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和他是不一樣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姑娘,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這天,阿竹又去山洞里找玄清,卻發(fā)現(xiàn)洞里空無一人,
只有石床上放著一支玉簪,簪頭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阿竹拿起玉簪,心里一陣慌亂,
玄清去哪里了?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一陣打斗聲,夾雜著玄清的咳嗽聲。阿竹連忙跑出山洞,
看見玄清正和一只火紅的狐貍纏斗在一起。那狐貍生得極美,化出了人形,是個紅衣女子,
容貌艷麗,眼神卻帶著狠戾?!靶?,你以為躲在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手里的長鞭帶著烈焰,狠狠抽向玄清。玄清用劍抵擋,
卻因為舊傷未愈,漸漸落了下風。阿竹看著心疼,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
將手里的藥簍朝紅衣女子扔去。“放開他!”她喊道。紅衣女子被藥簍砸中,愣了一下,
隨即看向阿竹,眼神里滿是不屑:“哪里來的凡人,也敢管我和仙人的事?”她說著,
一揮手,一股妖風就朝阿竹襲來。玄清見狀,連忙擋在阿竹身前,硬生生受了妖風一擊,
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靶澹 卑⒅穹鲎∷?,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鞍⒅?,快走!
”玄清推開她,“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薄拔也蛔撸 卑⒅窆虉?zhí)地搖頭,“要走一起走!
”紅衣女子看著他們,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原來如此,玄清,你為了一個凡人,
竟然不顧自己的性命?真是可笑!”她說著,再次揮起長鞭,這一次,鞭上的烈焰更盛,
直取阿竹的要害。玄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將阿竹護在身后,全身散發(fā)出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越來越亮,最后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將紅衣女子震飛出去。紅衣女子被光柱擊中,
慘叫一聲,化回原形,是一只斷了尾巴的狐貍,狼狽地逃走了。玄清卻因為耗盡了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