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聲響起,代表上午的工作結(jié)束,可以回家吃飯休息一會。
“斯年,你跟我們回去嗎?”愛子心切,傅母私心里還是希望傅斯年能跟她回去。
“不了?!?/p>
姜大山催促的視線落在傅斯年身上,傅斯年把掃帚換回來抬腳往前走。
這一幕落在傅母眼中,傅母心里一陣抽疼。
她們母子說會話而已,姜家人都要監(jiān)視。
這樣霸道不講理的人家,他兒子怎么受得了?
瞪著傅斯年遠(yuǎn)去的背影,傅明月氣惱不已:“媽,這才多久,哥哥的心已經(jīng)偏向她們,她一個殺豬匠有什么好的?”
傅母不滿地低聲喝斥:“夠了,你哥哥處境已經(jīng)夠艱難,你別給他添亂?!?/p>
“以后見到姜家人客氣點(diǎn),這樣她們也能對你哥哥好點(diǎn)?!备的傅吐暥?。
她可憐的斯年……
傅明月忍不住朝傅母吼道:“媽,你們一個兩個是不是瘋了?她們這樣對哥哥,我們還要對她們客氣?”
“行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面別說了,回去再說,省得被姜家人知道,給你哥哥臉色看。”傅母扯著傅明月快步往家走。
姜大山抽著旱煙,把手中的掃帚遞給走過來的傅斯年。
“你上去把掃帚還回去,我回家做飯?!?/p>
傅斯年嘴巴動了動,姜大山緊跟著開口:“沒那金剛鉆別攬瓷器活,家里灶房上了年頭,禁不起折騰!”
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傅斯年應(yīng)聲:“爺爺,你回家慢點(diǎn),我去送掃帚?!?/p>
姜大山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回家。
他算是看出來了,傅斯年的家人還盼著他回去。
哼,既然進(jìn)了他姜家大門,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他要給倆人創(chuàng)造機(jī)會,時間久了,他就不信傅斯年對婉婉不動心!
傅斯年剛到養(yǎng)豬場,姜婉和東子一前一后的出來。
“婉婉姐你懂得可真多,多虧了你想出來的主意,豬的情況改善不少?!睎|子黝黑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崇拜。
傅斯年疑惑的問:“怎么解決的?”
“婉婉姐把水灑在豬身上,反復(fù)沖洗豬的耳根、腹股.溝位置,又在地面上灑了一層水,豬就開始吃食了。”
用水降溫倒是個法子,不過天氣越來越熱,只怕這法子也用不了多久。
“不說了,我們先回去吃飯?!?/p>
烈日當(dāng)空,連風(fēng)都是燙的,沒走兩步,衣裳后背被汗水浸濕。
盛夏才剛剛開始,養(yǎng)豬場的豬因耐不住熱而患病,一旦這些豬因生病無法出欄,到那時石坪村就是整個向陽大隊(duì)的罪人!
前幾年養(yǎng)豬沒出過意外,她想當(dāng)然的以為一切都會順順利利。
是她想問題太過片面,是她沒有思慮周全。
姜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腳下步子越走越快,以至于根本沒注意路中央的大石頭。
“小心!”就在姜婉即將被絆倒時,傅斯年眼疾手快伸手把她拽回來。
姜婉思緒漸漸回籠。
“情況已經(jīng)得到改善,為什么你還是一副心事重重?”傅斯年一臉疑惑不解。
“我……”姜婉嘴巴動了動,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p>
算了,說出來不過是多一個人煩惱罷了,他也幫不上什么。
傅斯年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做聲。
一推開院門,一股香味撲面而來。
“洗洗手快吃飯,我做了疙瘩湯。”
剛出鍋的疙瘩湯冒著騰騰熱氣,表面飄著一層薄薄的油花,舀一勺送進(jìn)嘴里,面疙瘩混合著焦黃的油渣,唇齒留香。
吃完飯,傅斯年主動去刷碗。
姜大山?jīng)]和他客氣,他收拾個碗筷還是可以的。
“婉婉,你上午在養(yǎng)豬場忙個不停,趁現(xiàn)在還沒上工,快去屋里歇會?!苯笊揭荒樞奶?。
姜婉應(yīng)了一聲剛站起來,院門被人撞開,東子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跑進(jìn)來。
“婉,婉婉姐……大,大事不好了,養(yǎng)豬場里的豬都生病了!”
姜婉音量陡然提高,“你說什么?”
東子喘著粗氣,“是真的,你走之前,九號隔間里的豬開始進(jìn)食,我們都以為情況改善??删驮趧偛牛?號2號的母豬也出現(xiàn)上午的情況,沒辦法了,我只好……”
不等東子說完,姜婉已經(jīng)等不及朝養(yǎng)豬場跑去。
姜大山暗罵一聲:壞了……
顧不上把鞋跟提上,踩著就往前跑。
傅斯年看他們都這么著急,怕出事,鎖好門跟了上去。
正值晌午,消息傳到王村長耳朵里,他放下碗就往外沖,兩條腿跑得幾乎打了結(jié),布鞋掉了都顧不上穿。
好奇的村民們也跟在后面,想去養(yǎng)殖場一探究竟。
“到底什么情況?中午走之前不是說9號隔間里的豬情況改善了嗎?”王村長把手里攥著的鞋穿上,抬腿就進(jìn)了隔間里。
為了更好區(qū)分養(yǎng)豬場的豬,每個隔間上面都用紅筆標(biāo)著數(shù)字。
1號欄和2號欄是兩只下完崽的母豬,上午還歡實(shí)的母豬此時癱在地上,呼吸又急又淺,肚皮劇烈起伏著,鼻孔張得老大,噴出的氣都是滾燙的。
“婉婉,是和9號欄的豬一樣的病癥嗎?”
姜婉面色沉重的點(diǎn)頭。
如果這兩只懷孕的母豬出事,不止是一筆經(jīng)濟(jì)損失,更是多條生命的逝世。
身為養(yǎng)殖戶,這樣的情況是她們最不愿意看到的。
村民們聽聞此話,頓時炸開了鍋,一個個都嚷嚷起來。
“豬生病了?眼看著就要出欄,這個時候生病還能賣上好價錢嗎?”
“我媳婦懷孕肚疼,我就等著賣豬后分點(diǎn)錢帶媳婦去鎮(zhèn)上看病呢!”
“這么多豬全都生病了,咋向隊(duì)里交代啊?”
養(yǎng)豬場的豬屬于集體財產(chǎn),出了事情是要被公社追究責(zé)任的,輕則召開社員批判大會,重則掛牌游村,扣發(fā)全家三個月的口糧。
想到隊(duì)里的懲罰制度,村民們臉色凝重,眼底透著不安。
今年大旱,年景不好,要是再被扣三個月的口糧,這不是逼他們?nèi)ニ绬幔?/p>
姜婉向前一步,抬了抬手示意村民們安靜。
“鄉(xiāng)親們,豬得的是熱病,只要我們及時給它們挑水降溫,這些病情都能有效的控制。”
村民們反駁,“養(yǎng)豬場里少說也有二十頭豬,這么熱的天我們來回挑水,只怕豬沒降溫,我們先中暑暈倒!”
“這可咋辦?病豬賣不上價,天氣大旱,水位線一天比一天低。咱們就指著村里的兩口井吃水,要是用來救豬,咱們吃水是不是就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