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周屹安的車開得很慢。車里放著一首老舊的英文歌,旋律舒緩,像是在撫平我們七年來的所有傷口。
我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勾勒出他硬朗的輪廓和微微上揚的嘴角。他似乎,很高興。
我也是。
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和安寧,像溫暖的潮水,將我整個人包裹。
回到他家,一進門,他就把我抵在門后,再次吻了上來。這個吻,比剛才在江邊的更加急切,更加滾燙,帶著壓抑了七年的思念和渴望。
我能感覺到他手臂上的傷口在用力時被牽動,心疼地想推開他,他卻把我抱得更緊。
“別動?!彼谖叶叴鴼?,聲音沙啞,“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我便不再動了,任由他抱著。他的心跳聲,強勁有力,一聲聲地敲在我的胸口,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餓不餓?晚上什么都沒吃?!彼K于松開我,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其實早就不餓了,心都已經(jīng)被填滿了。
他笑了,那笑容,像極了七年前的那個少年,干凈,純粹,帶著一點寵溺的無奈。
“等著,哥給你下面吃。”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轉身走進了廚房。
我看著他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那個曾經(jīng)連雞蛋都煎不好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能熟練地切菜、燒水、調味。這七年,他一個人,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我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他的腰。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任由我抱著。
“周屹安,”我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悶聲說,“對不起。”
“又說傻話?!彼P掉火,轉過身,把我圈在他的胸膛和灶臺之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當年能再強大一點,能早點看穿魏家的陰謀,就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國外受那么多苦?!?/p>
“我不苦。”我抬頭看著他,認真地說,“最苦的日子,是離開你的那些天。”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都過去了。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面很快就煮好了,簡單的蔥油拌面,卻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
吃完面,他去洗碗,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個充滿了他的氣息的家,心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拿起遙控器,胡亂地按著,電視上正在播放一部時下熱門的港劇。男主角正深情地對女主角說:“發(fā)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
我不禁笑出了聲。
“笑什么?”周屹安擦著手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沒什么,就覺得這臺詞挺有意思的?!蔽译S口說。
他湊過來看了一眼,然后拿起遙控器,果斷換臺。“別看這些沒營養(yǎng)的。想看什么?電影?”
“都行?!?/p>
他找了一部老舊的黑白電影,是卓別林的《城市之光》。我們以前一起看過很多遍。
電影里,流浪漢為了給賣花女治好眼睛,拼命賺錢,甚至不惜去打黑拳??吹侥且荒?,我的心又被揪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屹安的手臂。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伸出沒受傷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
“婧婧,”他看著我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我答應你,以后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了。我會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意都處理掉,干干凈凈地站在你身邊?!?/p>
“我信你?!蔽一匚兆∷氖帧?/p>
我當然信他。他一直都是那個,會為了我,拼盡一切的周屹安。
電影的結局,賣花女復明了,她終于認出了那個曾經(jīng)幫助過她的流浪漢。她握著他的手,含淚問:“是你?”流浪漢局促不安,卻又滿懷希望地笑了:“是的?!?/p>
看到這里,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周屹安有些手足無措地幫我擦眼淚?!霸趺从挚蘖??結局不是挺好的嗎?”
“就是因為太好了,我才哭的?!蔽?guī)е且粽f。
我們就像是電影里的他們,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誤會和錯過,最終還是重逢了。
他嘆了口氣,把我攬進懷里,讓我靠在他的肩上。
“以后不許再哭了?!彼缘赖卣f,“你的眼淚,太金貴,只能為我流?!?/p>
我被他逗笑了,在他懷里蹭了蹭。
“周屹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魏強他……會善罷甘休嗎?”
“他?”周屹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沒空來找我們麻煩。我手里的證據(jù),足夠讓他爸和他在里面待上十年八年?!?/p>
“那就好?!蔽宜闪丝跉?。
“不過……”他話鋒一轉,“魏家在江城的關系網(wǎng)很復雜,想徹底扳倒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所以,在你爸的事情徹底解決之前,你必須待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許去?!?/p>
“我本來就沒打算走?!蔽倚÷曕洁?。
他聽到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低頭,在我耳邊說了一句:“那就好。”
溫熱的氣息,讓我耳朵都紅了。
電影已經(jīng)放完,房間里很安靜,只剩下我們彼此的呼吸聲。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曖昧。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慢慢變得滾燙。
我的心跳,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婧婧……”他叫我的名字,聲音喑啞得厲害。
我“嗯”了一聲,不敢抬頭看他。
他緩緩地,低下頭來……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聲,再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周屹安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他極不情愿地松開我,拿起了沙發(fā)上的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沒有避開我,直接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安哥!不好了!條子來查我們的場子了!好像是有人舉報我們……”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