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附中，經(jīng)歷了那場地動山搖的清算風暴，表面恢復了秩序，但空氣里卻彌漫著一種更加微妙、更加壓抑的氣息。
程鳶晚回到了校園。她身上程霄那件昂貴的黑色大衣早已歸還，換回了洗得發(fā)白的校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一樣了。
林絳琳、陳尤尤、江眠鋃鐺入獄的消息早已傳遍校園，校長主任被換掉，整個管理層大換血。程氏集團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劍，讓所有人心有余悸。
程鳶晚走在路上，再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嘲笑、推搡。甚至，當她目光掃過，不少人會下意識地低下頭，眼神閃爍，帶著深深的畏懼。然而，這畏懼之中，卻滋生出了新的東西——孤立和排斥。
“離她遠點，太嚇人了，說送進去就送進去…”
“程氏的人罩著她呢，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瘋子…真瘋子…跟她沾上邊都沒好下場…”
曾經(jīng)那些旁觀者，甚至一些同樣受過欺負但選擇了沉默的學生，此刻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敬畏、嫉妒、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
仿佛是她打破了校園里某種“潛規(guī)則”的平靜，帶來了動蕩。
她的課桌周圍，形成了一片無形的真空地帶。
沒人愿意跟她同桌，小組活動自動將她排除在外。偶爾有老師點名讓她回答問題，教室里都會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仿佛她是一個帶著不祥氣息的異類。
程鳶晚對此毫不在意。她甚至樂得清靜。
畏懼也好，孤立也罷，總好過被按在廁所里毆打、被潑滾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平靜無波。
“瘋名”已成。這既是護身的鎧甲，也是沉重的枷鎖。
她需要習慣這種重量。
朱于禧傷愈歸來，頭上還帶著淡淡的疤痕。
他成了程鳶晚身邊唯一敢靠近的人。雖然依舊怯懦，但眼神里多了一種被淬煉過的堅定。
“她們…活該?！敝煊陟粗跳S晚，小聲說，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后怕。
程鳶晚點點頭，沒說話。她看著朱于禧，又看了看那些躲閃的目光。一個念頭在她心中萌芽：反抗，不能只靠一個人的“瘋”。
程霄離開前，在學校附近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見了程鳶晚。
他依舊是那副沉穩(wěn)冷峻的模樣，但看向程鳶晚的眼神，少了幾分審視，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與…尊重。
“事情基本塵埃落定，校方徹底洗牌，新來的校長是位注重校園安全的女強人?！背滔鰧⒁环莺唸笸频剿媲埃奥蓭熀托睦磲t(yī)生會持續(xù)跟進。
生活上，那張卡…”
“謝謝，以前是我看錯你了，把你當成競爭者，想不到你倒有情有義，把公司打理的超乎我的想象。”程鳶晚打斷他，聲音平靜卻堅定。
程霄微微挑眉：“你要是想回來繼承公司，我退出...”
“不必了，比起金融，我更喜歡我的藝術(shù)?！背跳S晚想起之前為了公司的事情焦頭爛額，每天靠酗酒來堅持，有次醒來竟是在精神病院，院方診斷她為“雙相情感障礙”，她知道自己是個可以為藝術(shù)而死的瘋子，但是為了家族的產(chǎn)業(yè)，不得不自己接手，她怎么也不相信比她小三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公司的股份，我會轉(zhuǎn)給你一半...”程霄說道。
程鳶晚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程霄看著她，那雙與年齡不符的、冷靜甚至有些滄桑的眼睛，讓他心頭微動。
他緩緩道：“藍陰陰，你很特別。你的勇氣…超乎想象。這場仗，你打得漂亮?！?/p>
程鳶晚抬起頭，直視程霄的眼睛。她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她回答，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力，“我的戰(zhàn)場，從來都在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窗外的校園。
程霄眼中閃過一絲激賞。他站起身，伸出手：“那么，祝你在自己的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
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遇到無法逾越的坎，程氏的大門，為你留一條縫。不是施舍，是對勇者的尊重。”
程鳶晚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象征著巨大權(quán)勢的手，沒有立刻去握。
幾秒后，她才伸出自己依舊有些粗糙瘦小的手，與他輕輕一握。
程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程鳶晚坐在原地，看著桌上那杯沒動過的咖啡。
接下來，是她藍陰陰真正依靠自己，在這片廢墟上建立新秩序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