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躺回白妍希身邊。
黑暗中,睡夢中的她卻像有感應(yīng)一般,熟稔地滾進(jìn)我的懷里。
“西洲……”
她含糊地呢喃著我的名字。
這本該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如今卻讓我萬分惡心。
窗外月光冰冷,漫進(jìn)來,照在床頭我們的合影上。
照片里,穿著高中校服的白妍希笑得露出小小的虎牙,手指圈出地圖上相隔千里的兩座城市。
她說:“等我,我一個跟斗云就能飛到你身邊?!?/p>
我甚至已經(jīng)計劃好,在婚禮上,把她的婚紗換成校服,給她一個獨一無二的驚喜。
也曾無數(shù)次想象過,她為此感動到紅了眼眶的模樣。
可現(xiàn)在……
我一遍遍地問自己:“怎么會呢?”
怎么會是她?
怎么會是那個從高中、大學(xué)、再到出國,異地八年都不曾放棄我的她?
那個總在我最落魄無助時,義無反顧擋在我身前的她。
那個把所有密碼都設(shè)成我的生日,連夢里都在喊我名字的人。
怎么會一轉(zhuǎn)頭,就把那份獨一無二的溫柔,給了別人?
八年啊。
距離像一根無形的線,我們將它從少年時代拉到如今,在各自的城市生長,卻從未偏離過方向。
我們一起熬過了多少個崩潰的夜晚。
我曾咳到幾乎昏厥,獨自裹著被子,隔著電話對大洋彼岸的她,涌起無邊無際的思念。
她也曾在國內(nèi)為了存錢買一張來看我的機票,為了保住項目多賺點提成,那個從不肯低頭的姑娘,竟然對難纏的客戶低聲下氣。
可當(dāng)她拿到第一筆獎金時,卻只對我輕描淡寫地說:“只是略施小計而已。”
半年前,她就是這樣,毫無征兆地撞進(jìn)我的世界。
她瞞著我放棄了國內(nèi)的高薪工作,穿著一襲飛揚的連衣裙,突然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
手里還捧著一個并不算精致的蛋糕。
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歡迎我回來。
那一刻,是我在異國他鄉(xiāng)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名為家的溫暖。
她像一只蝴蝶撲進(jìn)我的懷里,裙擺飛揚,聲音里滿是得意與張揚。
“我說過,”
“無論多遠(yuǎn)的距離,你都離不開我大魔王的手掌心?!?/p>
我們一起裝修好婚房,親手挑選每一件家具,為墻壁的顏色爭論不休。
我們訂好了最美的婚禮酒店,通知了每一個見證我們青春的同學(xué)和老師。
我們要結(jié)婚了。
全世界都知道,我們要結(jié)婚了。
可為什么,只差這臨門一腳,她卻先一步走丟了呢?
事到如今,我才悲哀地發(fā)現(xiàn),我最在意的,甚至不是她身體上的越軌。
而是她在為了那個新歡,“變好”。
那個這么多年萬事依我,將我視作全世界的白妍希,唯獨不肯為我戒酒。
我說了無數(shù)次,我不喜歡她喝酒。
不喜歡那嗆人的酒味,不喜歡她不清醒時迷離的眼神。
可她每次都只是撒嬌地躲進(jìn)我懷里,用吻堵住我的唇,聲音又軟又媚:“愛喝酒的女人才最有女人味?!?/p>
我無法接受。
我真的無法接受。
她終于“為我”戒了酒,卻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因為那個男人輕飄飄的一句:“接吻時不想有酒味?!?/p>
這種感覺就像被自己最愛的人,用我們共度的時光捅了我一刀。
刀刀見血,不見天光。
我們那八年的光陰啊……終于在這一刻,再也,再也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