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第二次開組會，學(xué)生給我微信備注叫“超雄老奶”，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就在實驗室傳開了。
原因很簡單，之前做實驗時，她差點把試管炸了，我趕緊出聲制止，聲音是有點大。
我氣不過，直接找陸承宇問責，讓他管好自己新收的學(xué)生。他倒好，不但沒批評她，
反而把“超雄老奶”這詞截圖放大，擺到我面前說：“你現(xiàn)在不就這樣嘛，人家小姑娘才來，
你兇什么勁？”從高中校服到穿上婚紗，十二年感情，我從沒想過在他眼里，
我竟是個這么咄咄逼人的人。我紅著眼問他：“你研究的不就是基因疾病嗎？
為什么還縱容大家拿這種詞開玩笑？還用來形容你老婆？”他聳聳肩，說我不懂年輕人的梗，
反過來還讓我把一篇SCI論文的第一作者讓給她，當賠罪禮物。那一刻，心徹底涼了。
我撥通我爸電話，聲音發(fā)抖：“爸，我要離婚，也不干了?！焙髞碓僖娒?，
那個一向高傲、從不低頭的陸承宇，竟跪在我家門口，一遍遍求我回去。
1一開始聽見實驗室里有人笑嘻嘻地叫“超雄老奶”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們在說別人。
于是我就板起臉，認真糾正：“超雄綜合征是男性染色體出問題的一種病，
不能拿來調(diào)侃女人，更別說當成玩笑講了?！苯Y(jié)果我剛坐下，就聽見他們低聲嘀咕。
“哈哈哈，老奶炸毛了，真是本人沒跑了。”“剛才晚星取試管慢了一點，她就逮著不放，
晚星眼睛都哭紅了。”“還不是靠著陸主任老婆的身份擺譜？故意刁難長得好看的師妹，
怕不是吃醋了吧，看不慣主任對晚星好?！蔽夷笾髽说氖治⑽l(fā)抖，
他們嘴里的“超雄老奶”，說的……是我？正愣神的時候，突然“哐當”一聲響。
我趕緊跑過去，看見林晚星站在原地，腳邊全是碎玻璃渣。我嘆了口氣：“林晚星，
我不是才提醒過你嗎？特殊樣本得用專用設(shè)備取，不能用手直接拿?！彼廴σ幌伦蛹t了，
鼻子一抽：“對不起……我下次一定小心?！蔽艺Z氣沉了下來：“還有下次？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你知道這份樣本多貴嗎？實驗材料花了百萬，半年才做出三份，
全讓你摔沒了！”她抬手捂住臉，哭得更厲害了：“那我現(xiàn)在重新做一遍實驗。
”我揉了揉太陽穴：“你現(xiàn)在根本沒學(xué)過這個流程，先別亂動。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
別造成污染。”話音剛落，實驗室立馬炸開了鍋?！袄夏逃制圬撏硇?，還讓人家掃地，
有臉嗎？”“我真是氣笑了，她懂啥??？要不是陸教授罩著，憑她那點本事能進S大？
”我心里一陣發(fā)悶。我可是三所頂尖高校博士畢業(yè)，生物系最年輕的副教授，
怎么在他們嘴里，反倒成了陸承宇的附屬品？我清了清嗓子，大家這才安靜下來，
只剩下林晚星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懶得看她拖拖拉拉，我轉(zhuǎn)身就去找別的老師借樣本應(yīng)急。
等我?guī)е鴺颖净貋恚l(fā)現(xiàn)實驗桌上貼了張新通知，油墨都還沒干。第一條：允許實驗出錯。
第二條：學(xué)生不用打掃衛(wèi)生……署名：陸承宇。這哪是通知，分明是沖我來的。
我一把撕下紙條，直奔陸承宇的辦公室。我還沒開口，他倒先說話了：“你怎么回事？
晚星被你罵得不行，哭著跑來找我，說想退學(xué)。你多大人了，非得跟剛進校的小姑娘過不去？
”我壓著火氣，瞪著他：“是你非要把她塞進我這個國家重點項目的！她啥都不會，
我就讓她整理樣本都能搞砸！下個月就要結(jié)題，你讓我拿什么交差？
”陸承宇輕飄飄一笑：“她才剛來，經(jīng)驗少，你多擔待點。急什么，大不了延期唄。
”“這個項目下半年要交給李院士做臨床試用的！你能拖，病人能等嗎？他們等不起??！
”一想到那些在病痛里掙扎的人，我的聲音都抖了。可陸承宇卻伸出一根手指，
輕輕按住我的嘴唇?！靶辛?，晚星就是一時忘了規(guī)矩，以后讓她管儀器就行，多練練就好了。
”他晃了晃手機：“今晚實驗室聚餐，別遲到了?！?這是開學(xué)后實驗室第一次聚餐。
我坐在陸承宇旁邊，左邊是我的位置，他右邊緊挨著林晚星。我想叫服務(wù)員點杯芒果汁，
手剛抬起來，就被陸承宇攔下了：“晚星對芒果過敏，換瓶可樂吧。”我愣了一下，
抬頭看他：“你知道我從來不碰碳酸飲料，這都記不??？”他頓了頓，
語氣有點不耐：“你就不能遷就一下？人家小姑娘喜歡喝可樂，你讓一步會死？
”我聽得心里冒火，沒再理他，自己掏錢點了一瓶芒果汁。菜上齊后，
林晚星拿著可樂走過來，沖我眨眨眼：“蘇老師，我敬您一杯，以后還請您多多關(guān)照。
”我剛要端杯，她手一歪，整杯冰可樂全倒在了自己身上。“您還在怪我嗎？
打翻樣本真不是我故意的！”她縮著肩膀，聲音發(fā)抖，一臉委屈。
我當場就懵了——誰能想到這種電視劇橋段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陸承宇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脫下西裝裹住林晚星，一把將她摟進懷里。“蘇硯！
你太過分了！馬上給她道歉！”林晚星埋在他胸口，
小聲抽泣：“算了……我不該讓超老師……啊不，
蘇老師生氣的……”陸承宇皺眉：“超老師？誰這么叫的？”她立刻捂住嘴，眼神慌張，
像說錯話怕被責罵的小孩。我拳頭攥得死緊，
聽見邊上一個學(xué)生低聲嘀咕：“那不是‘超雄老奶’嘛，脾氣大得很。”陸承宇重復(fù)了幾遍，
突然笑出聲：“這外號誰起的？太有才了！
”我胸口一悶：“你學(xué)生拿基因問題當笑料諷刺我，你覺得很好玩？”他聳聳肩，
一臉無所謂：“開玩笑而已，現(xiàn)在年輕人不都這樣？再說了，你剛才那表情，
真的很‘超雄’。”“老奶又炸了，跟滅絕師太似的，天天欺負小師妹。”“對啊，
誰欠她錢了？板著臉嚇誰呢?！蔽摇芭椤钡匕驯臃旁谧郎希闹芩查g安靜。
林晚星突然從陸承宇懷里掙開，轉(zhuǎn)身沖我深深鞠了一躬：“都是我的錯，和大家沒關(guān)系。
蘇老師，我向您道歉。您要是不原諒，開除我也認了?！标懗杏盍ⅠR拉她起來，
沖我吼：“蘇硯！別太過分！晚星把你當自己人才這么叫你，你怎么一點不懂感恩？
”他還覺得“超雄老奶”是親昵稱呼？既不尊重女性，也不尊重病患，更別提他老婆我。
我咬著牙，眼眶發(fā)熱，一句話沒說，起身就走。走到一半，手機響了。我以為是他想道歉，
接起來卻聽見他冷冷地說：“今天你讓晚星下不來臺，作為補償，
你那篇SCI的一作位置給她?！蔽覛獾眯Τ雎暎骸澳惘偭税?？明明是她故意潑飲料，
你還讓我讓步？”電話那頭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然后“啪”地一聲掛了。我等了一整晚，
他沒回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無意刷到林晚星的朋友圈。[今天手抖惹禍被說了，
幸好有溫柔老板兜著，
再難也不怕啦～晚安～]照片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陸承宇在系主任辦公室的休息室，
桌上那束花，還是我親手插的。我盯著下面那條評論，整夜沒合眼。[別怕，有我在，
超雄老奶傷不了你。]3打了一整晚陸承宇的電話，電話那頭始終沒人接。第二天，
我頂著疲憊去了實驗室。剛坐下沒多久，陸承宇的博士生就走了過來：“蘇老師，
這份專利變更的文件，麻煩您簽個字。”我皺起眉頭：“這個專利明明是我一個人做的，
為什么要改名字？”“陸主任說，林晚星也參與了項目，理應(yīng)掛名。
”我指著文件上的第一作者位置：“實驗是我一個人做的，報告也是我寫的。
她只是幫忙上傳系統(tǒng)，就能當?shù)谝蛔髡撸俊壁w博顯得有些尷尬：“主任說了，要是您不簽字，
今年下半年的經(jīng)費全都沒了?！迸赃厧讉€學(xué)生正竊竊私語，笑得幸災(zāi)樂禍。
“老蘇又端師母架子了，可不還是靠陸主任吃飯？離了人家她算什么。
”“超雄老太見誰都咬，真是可憐林晚星，聽說都被她逼得快崩潰了。”我深吸一口氣，
站起身，直接往陸承宇辦公室走。輸進密碼推開門，卻看到林晚星正躺在床上，
被子滑到肩膀，露出半邊肩膀。我腦門一熱，眼前發(fā)黑：“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陸承宇坐在辦公桌前，壓著聲音說：“小點聲！你鬧的？林晚星本來就抑郁癥，
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你還來刺激她！”林晚星輕哼了一聲，聲音發(fā)顫：“我……我這就走，
別讓蘇老師誤會您?！彼龘u搖晃晃要下床，陸承宇幾步上前扶住她，她順勢倒在了他懷里。
我沒興趣看這場戲：“你要心疼她，就把自己的成果送她好了。但我絕對不會在文件上簽字。
”林晚星立刻睜大眼，語氣堅定：“我怎么可能搶蘇老師的成果！我靠自己的努力，
早晚也能發(fā)論文、拿專利！”陸承宇點點頭，語氣帶著譏諷：“聽見沒？看看人家林晚星，
再看看你，斤斤計較，連句軟話都不會說，對得起她幫你說話嗎？”“她砸了我的實驗樣本，
這就對得起我？”我冷冷回應(yīng)。陸承宇一拍桌子：“夠了！蘇硯，你翻舊賬翻上癮了？
林晚星又不是故意的，一點失誤你至于嗎？”我咬緊牙：“下周李院士要帶專家來驗收，
現(xiàn)在樣本全毀了，耽誤一天，就是上百個病人等不到治療！你也覺得這叫‘一點失誤’？
”“那我把命賠給他們好了！”林晚星突然尖叫一聲，猛地往桌角撞去。幸好陸承宇反應(yīng)快，
一把拽住她，額頭只蹭紅了一小塊。他趕緊把她抱回床上，輕輕對著傷處吹氣。
“她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想逼死她？”陸承宇抬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來得太突然，我踉蹌后退，跌坐在地，手摸著臉，火辣辣地疼：“你……打我？
”他眼里閃過一絲遲疑，但馬上又繃起臉：“打你怎么了？疼一下就倒下？有林晚星疼嗎？
”說著，他掏出手機，搜了“超雄老太”四個字，把屏幕懟到我眼前：“你自己看看！
學(xué)生們都說你像母老虎，咄咄逼人，還裝無辜？”我摸著臉，臉又腫又麻，緩緩閉上眼。
從高中戀愛，到結(jié)婚，整整十二年。他喊我“硯硯”、“老婆”喊了十幾年。我從沒想過，
他會用這種羞辱的詞對我說話。以前，我切菜割破手指，他都能心疼半天，恨不得替我痛。
婚禮那天，他抱著我說：“這輩子我會護著你，誰也不能傷你?！笨扇缃?，傷我最深的，
就是這個說要護我的人。睜開眼時，我眼神平靜，站起身，轉(zhuǎn)身就走?！罢咀。?/p>
你不道歉就想走？”我拉開門，身后的聲音被狠狠關(guān)在門后。4我和陸承宇鬧掰了。
以前每次吵架，他總會想盡辦法哄我，花樣百出地賠不是?？蛇@次，整整七天，
他連條消息都沒發(fā)。我徹底寒了心。在他的默許下，實驗室那幫學(xué)生越來越放肆。
他們成天故意出錯——數(shù)據(jù)亂填，器材亂用，誰能把氣撒到我頭上，
誰就能拿個“今日激怒蘇老師大獎”。連林晚星的手機熱點名字都改了，
叫“蘇老師今天發(fā)飆了嗎”。這種事一天天發(fā)生，我快撐不住了。
全靠一個念頭撐著：不能讓那些等著新藥救命的病人失望。
就這樣熬到了李院士帶專家組來驗收的那天。三天沒合眼，
我靠著一份備用樣本勉強拼出結(jié)果。天剛亮，我剛把資料整完，院長就走過來了，
陸承宇跟在他身邊，精神抖擻，滿臉輕松。院長把手機往我面前一推，語氣嚴肅。
屏幕上是學(xué)校論壇的熱帖，標題又大又亮，花花綠綠的：#救救小師妹，
反霸凌行動啟動我手抖著點開，滿屏都是罵我的話。[3L：就因為沒交報告，
蘇老師追著催了一下午，跟討債似的！小師妹都哭崩潰了！][5L：表情包自取，
刻薄鬼本尊！陸主任娶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霉。][7L：不欺負晚星她一天都過不下去是吧？
]“蘇硯，你學(xué)術(shù)水平我們認可，但為人處事也得注意。”院長嘆了口氣，“承宇跟我說，
你最近對學(xué)生太嚴了。”陸承宇馬上接話：“對啊，我新帶的研究生，本來多開朗的孩子，
現(xiàn)在天天睡不著，都想退學(xué)了。院長，我建議停掉蘇硯的教學(xué)和項目，讓她先冷靜一個月。
”我還想解釋，院長卻揮揮手：“你是主管，你自己決定吧。蘇硯，你也反省一下。
”我張了張嘴，看著院長走遠，腦子里一片混亂。這時陸承宇冷淡地說：“那就這么定了。
你手頭的工作全停，下半年兩百萬的科研經(jīng)費先凍結(jié)，寫完檢討再談?！薄斑€有，
你今天就回家去吧。李院士這邊，我已經(jīng)安排晚星對接了，她正去拷你的實驗數(shù)據(jù)?！笔裁矗?/p>
我拔腿就往座位跑，可電腦里已經(jīng)什么都沒了。林晚星站在那兒，眼圈發(fā)紅，
好像受了天大委屈。“對不起蘇老師，我只是想幫你清理下文件，
不小心點了格式化……”我臉色發(fā)白，指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半年，
我沒日沒夜守在實驗室，儀器一響我就沖過去。低血糖暈過一次，送過急診，
瘦了二十多斤……所有的結(jié)果，就這么沒了？陸承宇一把按住我的手，
語氣不耐：“當老師連基本尊重都沒有？晚星是好心，又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備份數(shù)據(jù)，
怪誰？”“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是她毀了整個項目！”我扶著桌子，頭嗡嗡作響。
陸承宇冷笑：“別演了，現(xiàn)在不兇了？項目沒了你還不是照樣能混？
”“超雄老奶”這四個字，現(xiàn)在誰提誰笑。我看著眼前的陸承宇，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心，
徹底涼透了?！昂茫页扇??！蔽尹c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丶业穆飞?，
我撥通了我爸電話：“爸，我要離婚，也辭職?！倍谖易吆螅钤菏恳慌淖雷?，
當著所有人面怒吼：“這項目是蘇硯拉來的！沒她，誰匯報我都不會聽！
”5接到陸承宇電話那會兒，我剛把行李收拾妥當，正坐在家里派來的豪車里。“蘇硯，
你挺有本事啊，居然能讓李院士只聽你一個人匯報，別以為這樣就能甩開我！
”他聲音又急又沖。我輕輕“嗯”了句：“那你大可以自己試試?！闭f完直接掛掉，
順手讓爸的助理準備辭職信和離婚協(xié)議。終于回到家了，離開這么久，心里總算踏實了。
住慣了小房子，突然回到這五百平的大別墅，反倒有點不適應(yīng)。我媽拉著我的手左看右看，
眼眶都紅了：“寶貝啊，你怎么瘦成這樣？肯定受委屈了！媽今晚讓廚房給你燉湯補身子！
”我爸冷著臉說：“我早說了，陸承宇這人靠不住。你偏偏不服氣，非要證明自己沒錯，
跟家里賭氣這么多年，現(xiàn)在總算想明白了?！笔前?，我堅持了這么久，
到頭來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年少時，我迷他聰明有才，迷他風(fēng)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