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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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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消毒水氣味像無數(shù)根針,扎進(jìn)鼻腔深處。每一次費(fèi)力地吸氣,

都牽扯著撕裂般的劇痛從腹部炸開,蔓延至四肢百骸。

意識在無邊的黑暗和刺眼的白熾燈光之間沉浮、拉扯。天花板模糊地旋轉(zhuǎn),

仿佛一個巨大的、冷漠的漩渦。“偉…偉……”喉嚨里擠出的聲音破碎不堪,

帶著血沫的腥甜。手指在身側(cè)徒勞地抓撓,試圖抓住一點(diǎn)支撐,一點(diǎn)依靠,

卻只觸到冰涼光滑的產(chǎn)床邊緣?!坝昧?!產(chǎn)婦用力?。?/p>

”醫(yī)生急促的喊聲像是隔著厚重的玻璃傳來,遙遠(yuǎn)而失真。

助產(chǎn)士的聲音帶著強(qiáng)壓的焦慮:“家屬呢?產(chǎn)婦的丈夫還沒聯(lián)系上嗎?”“聯(lián)系了!

一直關(guān)機(jī)!”另一個護(hù)士的聲音尖利地刺破嗡嗡的耳鳴。絕望,冰冷粘稠的絕望,

比身體的痛楚更甚,瞬間淹沒了殘存的意志。周偉…他在哪?那個一個小時前還握著她的手,

說“老婆加油,我和寶寶在外面等你”的男人…在哪里?就在這時,

產(chǎn)房厚重的門被猛地推開一條縫。婆婆張翠花那張刻薄、焦躁的臉擠了進(jìn)來,

三角眼里沒有絲毫對產(chǎn)婦的關(guān)切,只有赤裸裸的、令人膽寒的算計(jì)?!搬t(yī)生!保小!聽見沒!

必須保我大孫子!”她尖利的嗓音像鈍刀刮過耳膜,“生個孩子都費(fèi)勁!沒用的東西!

趕緊死了騰位置!省得耽誤我兒子!”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冰棱,

狠狠扎進(jìn)蘇晚瀕臨熄滅的意識深處。

保小…死了騰位置…那張扭曲的臉孔在模糊的視線里放大,猙獰如鬼魅。

“哇——”一聲嘹亮卻虛弱的嬰兒啼哭驟然響起,像黑暗里劃過的一道微光?!俺鰜砹?!

男孩!”助產(chǎn)士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的疲憊。然而,

這微弱的光芒瞬間被張翠花的影子吞噬。她肥胖的身體異常敏捷地沖了進(jìn)來,

帶著一股廉價雪花膏的刺鼻氣味,目標(biāo)明確地?fù)湎蜃o(hù)士手里那個小小的、沾著血污的襁褓。

“我的大孫子!快給我!”她一把將啼哭的嬰兒奪了過去,動作粗魯,

仿佛那不是一條剛剛降臨的脆弱生命,而是一件急需驗(yàn)貨的戰(zhàn)利品。她胡亂扒拉開裹布,

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嬰兒的下身,確認(rèn)著什么。隨即,

那張刻薄的臉上爆發(fā)出一種狂喜的貪婪,像餓狼終于咬住了獵物?!皫ХN!帶種就好!

”她抱著孩子,看都沒看產(chǎn)床上如同破布娃娃般氣息奄奄的蘇晚一眼,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嘴里還在絮叨,“晦氣東西,別沾了我孫子的福氣!趕緊處理干凈!

”孩子…她的孩子…被奪走了…身體深處最后一點(diǎn)支撐徹底崩塌。黑暗如同潮水,

洶涌地漫過頭頂,冰冷刺骨。蘇晚最后看到的,

是張翠花抱著那個小小襁褓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以及產(chǎn)房頂燈投下的、一片死寂的慘白光芒。

永無止境的冰冷和墜落…“唔……”一聲壓抑的悶哼從喉嚨深處溢出,蘇晚猛地睜開眼。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窗外初夏傍晚溫柔的霞光,

給房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橘粉色??諝饫餂]有消毒水那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只有淡淡的、熟悉的檸檬味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不是產(chǎn)房那令人窒息的慘白。

這里是……臥室?她僵硬地轉(zhuǎn)動眼珠,目光落在梳妝臺明亮的鏡面上。鏡中映出一張臉,

年輕,蒼白,帶著孕期特有的豐腴,眉眼間尚未被苦難磨礪出深刻的痕跡,

只有一絲疲憊的慵懶。最刺眼的,是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像揣著一個沉甸甸的、充滿生命力的圓球。六個月……蘇晚的手,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緩緩撫上自己的肚皮。指尖下傳來清晰的、有力的胎動——咚!咚!一下,又一下,

隔著薄薄的睡衣布料,撞擊著她的掌心,也撞擊著她剛剛從地獄歸來的靈魂。溫暖,鮮活,

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不是冰冷的絕望,不是被奪走的虛空。是真的。她回來了。

回到了懷孕六個月的時候?;氐搅吮瘎∩形窗l(fā)生,命運(yùn)尚未被徹底碾碎的時刻。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

巨大的眩暈感讓她不得不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泛白。

前世的冰冷絕望和此刻腹中的溫?zé)岵珓?,在她體內(nèi)激烈地沖撞、撕扯,

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再次撕裂?!昂簟簟彼罂诖⒅?,強(qiáng)迫自己冷靜。每一次吸氣,

都貪婪地汲取著這沒有消毒水味的、自由的空氣。就在這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

周偉端著一杯溫牛奶走了進(jìn)來。他穿著干凈的淺灰色家居服,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臉上掛著那副蘇晚曾經(jīng)無比眷戀的、溫和無害的笑容,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這副面孔,

曾經(jīng)是她疲憊生活里唯一的慰藉和支撐?!袄掀?,醒了?感覺怎么樣?我看你睡得沉,

沒敢吵你。”他走到床邊,自然地坐下,將牛奶杯遞到蘇晚唇邊,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喝點(diǎn)牛奶,補(bǔ)補(bǔ)鈣。你最近晚上腿抽筋,我看著心疼?!倍嗝大w貼的丈夫啊。蘇晚的目光,

卻像淬了冰的刀鋒,一寸寸刮過他那張?zhí)搨蔚哪?。前世產(chǎn)房外那冰冷的關(guān)機(jī)提示音,

婆婆張翠花那張刻薄惡毒的嘴臉,

還有孩子被奪走時那撕心裂肺的絕望……所有畫面瞬間在腦海中爆開,尖銳的恨意如同毒藤,

瞬間纏緊心臟,勒得她幾乎窒息。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男人!

在她與死神搏斗、為他們周家拼死誕下血脈的時候,他在哪里?他在陪著他的白月光,

那個叫林薇的女人產(chǎn)檢!他任由他的母親闖進(jìn)產(chǎn)房,詛咒她去死,奪走她拿命換來的孩子!

他遞來的牛奶,此刻在她眼中,無異于毒藥。“啪!”蘇晚猛地抬手,

動作快得連她自己都心驚。那只骨節(jié)分明、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溫柔撫摸過她的手掌,被她狠狠打開。

溫?zé)岬呐D虧姙R出來,灑在周偉的手背上和干凈的床單上,留下淺褐色的污漬?!鞍パ?!

”周偉猝不及防,痛呼一聲,手背上迅速紅了一片。他臉上的溫和瞬間凝固,

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錯愕和隱晦的惱怒,但被他強(qiáng)行壓了下去,換上更濃的擔(dān)憂和委屈,

“老婆?你怎么了?做噩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他作勢要起身,

想去拿紙巾擦拭?!安挥?!”蘇晚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

帶著一種剛從噩夢中掙脫的虛弱,卻又有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冰冷。

她甚至沒有看他手背的紅痕一眼,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仿佛剛才那充滿恨意的一瞥只是幻覺?!熬褪峭蝗弧目谟悬c(diǎn)悶?!彼卣f,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巨大的疲憊,“有點(diǎn)惡心。牛奶……聞著腥。

”周偉的動作頓住了,狐疑地審視著她蒼白的臉。她的樣子確實(shí)很糟糕,

冷汗浸濕了鬢角的碎發(fā),貼在臉頰上,眼神失焦,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他皺了皺眉,

最終還是把那份被打擾的不快壓了下去,耐著性子哄道:“好好好,不喝牛奶。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弄點(diǎn)清淡的?或者再睡會兒?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操心太多。

”操心?蘇晚心底冷笑。操心這個家,操心他的公司,操心他那永遠(yuǎn)填不滿胃口的媽!前世,

她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為這個家耗盡最后一滴血汗,換來的卻是產(chǎn)房里的詛咒和拋棄!

“嗯…可能是吧?!彼]上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滔天恨意。她需要時間,需要絕對的冷靜。“我想再躺會兒……你出去吧,

讓我靜一靜?!敝軅タ粗o閉雙眼、一副極度抗拒交流的模樣,嘴唇動了動,

終究沒再說什么。他默默地抽出紙巾,胡亂擦了擦手背和床單上的奶漬,動作有些煩躁。

然后,他站起身,語氣恢復(fù)了慣常的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好,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書房。”門被輕輕帶上。臥室里恢復(fù)了寂靜。

蘇晚猛地睜開眼,眼底再無半分迷茫和痛苦,只剩下淬火般的冰冷和刻骨的清醒。

她撐起沉重的身體,挪到梳妝臺前。鏡子里的女人,眼神銳利如鷹隼,

帶著一種重獲新生后的、近乎殘酷的決絕。她拿起手機(jī),指尖冰涼,動作卻異常穩(wěn)定。

解鎖屏幕,毫不猶豫地?fù)芡四莻€爛熟于心的號碼。聽筒里只響了一聲,就被迅速接起。

“喂?晚晚?”閨蜜沈薇清亮又帶著點(diǎn)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你這個點(diǎn)不是該睡覺養(yǎng)胎嗎?

怎么啦?你家周偉又惹你不高興了?”聽到摯友熟悉的聲音,

蘇晚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裂開一道縫隙,巨大的酸楚和委屈洶涌而上,讓她喉頭瞬間哽住。

她用力咬住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勉強(qiáng)壓下那幾乎要失控的情緒?!稗鞭?,

”她的聲音依舊嘶啞,卻異常清晰,“幫我查個人。越快越好,隱秘點(diǎn)。

”電話那頭的沈薇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誰?出什么事了?”“林薇。

”蘇晚吐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森冷的寒意,“查她最近的動向,

特別是……和醫(yī)院相關(guān)的。還有,幫我找個最靠譜的私家偵探,錢不是問題,

我要周偉過去三個月所有行蹤的詳細(xì)報(bào)告,越細(xì)越好?!彪娫捘穷^沉默了幾秒,

沈薇顯然被蘇晚這不同尋常的、帶著刀鋒般的語氣震懾住了?!巴硗?,你……”她遲疑地問,

“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周偉他……?”“薇薇,”蘇晚打斷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shí),“我剛剛,做了一個很長、很可怕的噩夢。夢里,

我快死了,孩子被搶走了,而周偉……他在陪別的女人產(chǎn)檢。

”電話里傳來沈薇倒吸冷氣的聲音。“操!”沈薇的暴脾氣瞬間被點(diǎn)燃,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憤怒,“王八蛋!畜生!晚晚你別怕!我馬上查!掘地三尺也給你查出來!你等著!

給我兩天……不,一天!我弄死這對狗男女!”“薇薇,”蘇晚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靜,“別打草驚蛇。我要證據(jù),要能釘死他們的鐵證。還有,

幫我聯(lián)系李律師,就是處理過我爸媽遺產(chǎn)的那位,告訴他,

我要咨詢一些……關(guān)于婚姻財(cái)產(chǎn)保全,以及未來可能涉及撫養(yǎng)權(quán)爭奪的問題。同樣,要快,

要保密?!薄懊靼?!”沈薇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義憤和力量,“交給我!

你顧好自己和寶寶!別動氣!”放下電話,蘇晚靠著梳妝臺,深深吸了一口氣。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親激烈的心緒,又輕輕動了一下。這一次,

蘇晚的手掌溫柔地覆了上去,不再是顫抖的撫摸,而是帶著一種堅(jiān)定的守護(hù)。“寶寶,

”她對著鏡子,對著腹中的孩子,也對著鏡中那個眼神冰冷的自己,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地低語,“這一世,媽媽不會再軟弱,不會再相信任何人。那些欠我們的,

媽媽會讓他們……連本帶利,血債血償?!贝巴?,最后一抹晚霞沉入地平線,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緩緩浸染了天空。蘇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像是淬煉過的寒星,燃燒著無聲的復(fù)仇之火。這只是一個開始。

平靜的水面之下,致命的漩渦已經(jīng)悄然成形。幾天后,

一封加密郵件靜靜躺在蘇晚新注冊的匿名郵箱里。附件里的照片,像一柄淬毒的冰錐,

精準(zhǔn)地刺穿了她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照片的背景是本市一家以昂貴著稱的私立婦產(chǎn)醫(yī)院VIP候診區(qū)。柔和的燈光下,

穿著寬松孕婦裙的林薇微微側(cè)著頭,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圣潔的溫柔笑意,

手自然地?fù)崦瑯勇∑鸬母共?。而她身邊?/p>

那個小心翼翼攙扶著她、微微低頭湊近她耳邊、似乎在說著什么貼心話的男人,

穿著蘇晚上個月才買給他的那件淺藍(lán)色襯衫——周偉。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

清晰無比地標(biāo)注著:正是她前世在公立醫(yī)院產(chǎn)房里,

因大出血而命懸一線、苦苦呼喚丈夫名字的那個下午!蘇晚死死盯著屏幕,指尖冰涼,

血液卻像巖漿一樣在血管里奔涌咆哮。恨意如同實(shí)質(zhì)的火焰,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緊咬發(fā)出的咯咯聲。就在這時,手機(jī)嗡嗡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周偉”的名字。蘇晚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

眼底翻騰的滔天恨意已被強(qiáng)行壓下,只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靜。她劃開接聽,

聲音帶著刻意營造的、恰到好處的疲憊和低落:“喂?”“老婆,

”周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依舊是那副溫柔體貼、帶著點(diǎn)憂心忡忡的調(diào)子,

“今天感覺怎么樣?還惡心嗎?媽剛才打電話來,說老家那邊有個特別靈的送子觀音廟,

她特意去求了道平安符,非要親自送過來給你和孩子保平安,已經(jīng)在路上了,估計(jì)下午就到。

”婆婆張翠花要來?蘇晚的唇角勾起一絲極冷的弧度。前世,這道所謂的“平安符”,

不過是張翠花打著關(guān)心旗號,行監(jiān)視控制之實(shí)的開端。從那天起,

這個刻薄貪婪的老女人就堂而皇之地住進(jìn)了她的家,像一只吸附在血管上的水蛭,

貪婪地榨取著一切?!芭叮瑡屢獊戆??!碧K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帶著點(diǎn)無奈,

“那……那你晚上早點(diǎn)回來吧。媽難得來一趟,你多陪陪她?!薄胺判睦掀?,

”周偉的聲音透著輕松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我下午開完會就回去。對了,

公司最近有個大項(xiàng)目在談,需要點(diǎn)前期投入周轉(zhuǎn),

我下午可能得從我們那張聯(lián)名卡里先劃二十萬過去應(yīng)應(yīng)急。等這單成了,利潤翻倍,

到時候給你和寶寶換輛更好的車!”呵,又是要錢。蘇晚心底冷笑。那張聯(lián)名卡里的錢,

絕大部分是她婚前父母留下的遺產(chǎn)和這些年她自己工作攢下的積蓄。前世,

周偉就是用各種“項(xiàng)目周轉(zhuǎn)”、“資金緊張”的理由,一次次把錢挪走,

最終在他和林薇的溫柔鄉(xiāng)里揮霍殆盡。這次,她不會再給他一個子兒?!岸f?

”蘇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真實(shí)的、被驚嚇到的顫抖,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

仿佛被這個數(shù)字刺激得喘不過氣,“咳咳……周偉…咳咳…你…你怎么不早說!

那張卡…那張卡里的錢,我…我前兩天看中了一套學(xué)區(qū)房的小公寓,

想著為孩子以后上學(xué)準(zhǔn)備,一時沖動就付了定金……錢…錢都劃走了?。?/p>

就剩下幾千塊零頭了!咳咳咳……”她演得極其逼真,咳嗽聲撕心裂肺,

充滿了懊惱和驚慌失措?!笆裁??!”電話那頭的周偉猛地提高了音量,

剛才的輕松蕩然無存,只剩下錯愕和難以壓制的怒火,“付了定金?!蘇晚!

你買房子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那是我們共同的錢!

你……”“我…我也是為孩子著急??!”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委屈又焦急地打斷他,

“現(xiàn)在怎么辦???定金都交了,合同也簽了,退不了的!違約要賠一大筆錢!

周偉…公司那邊…真的很急嗎?要不…要不你去想想別的辦法?找朋友借借?

或者…抵押點(diǎn)什么?我…我現(xiàn)在真的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了……咳咳咳……”她一邊咳,

一邊在心中冷笑。抵押?

他那個靠著她的錢和人脈才勉強(qiáng)維持、實(shí)則早已入不敷出的空殼小公司,有什么可抵押的?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寂,只有周偉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蘇晚幾乎能想象出他此刻鐵青著臉、額角青筋暴跳的樣子。他習(xí)慣了從她這里予取予求,

從未想過會遭遇如此“意外”的拒絕。“……知道了?!边^了足足十幾秒,

周偉才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聲音陰沉得能滴出水,“先這樣吧?!彪娫挶幻偷貟鞌?,

只剩下急促的忙音。蘇晚緩緩放下手機(jī),臉上最后一絲偽裝也消失殆盡。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隆起的腹部像一個堅(jiān)硬的堡壘。她低頭,指尖輕輕拂過玻璃上自己冰冷的倒影,

眼神銳利如刀鋒。下午三點(diǎn),門鈴準(zhǔn)時響起,帶著一種急不可耐的催促意味。

蘇晚早已換上了一身舒適但略顯保守的孕婦裝,臉上未施脂粉,帶著幾分刻意的蒼白和憔悴。

她扶著腰,腳步緩慢地走過去開門。門一開,

張翠花那張堆滿橫肉、刻著精明算計(jì)的臉就擠了進(jìn)來。她身上裹著一件顏色俗艷的化纖外套,

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土黃色的、印著粗糙蓮花圖案的所謂“平安符”。

一雙三角眼像探照燈一樣,第一時間就落在了蘇晚的肚子上,那眼神,

貪婪得如同在打量一件即將屬于她的貴重物品?!鞍?!我的好兒媳!媽來看你了!

”張翠花嗓門洪亮,帶著一股刻意表演出來的熱絡(luò),不由分說地?cái)D進(jìn)門,

目光卻像雷達(dá)一樣迅速掃視著寬敞明亮的客廳,高檔的家具、精致的擺設(shè),

每一樣都讓她渾濁的眼睛里迸射出毫不掩飾的艷羨和貪婪?!皨?,您來了,快請坐。

”蘇晚側(cè)身讓開,聲音不大,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和疏離,臉上擠出一絲勉強(qiáng)的笑意。

她注意到張翠花身后還拖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印著化肥商標(biāo)的舊編織袋。“坐啥坐!媽不累!

”張翠花一擺手,將那個土黃色的平安符不由分說地塞進(jìn)蘇晚手里,動作粗魯,

差點(diǎn)撞到蘇晚的肚子,“拿著!媽特意跑了百十里地,誠心誠意求來的!大師開過光的!

保你和我的大孫子平平安安,順順當(dāng)當(dāng)!”她的眼睛又黏在了蘇晚的肚子上,

仿佛能透過肚皮看到里面孩子的性別?!爸x謝媽。

”蘇晚不動聲色地將那個廉價的符箓放在玄關(guān)柜上,沒有多看一眼?!鞍ィツ??

還沒下班?”張翠花熟門熟路地往客廳沙發(fā)上一坐,肥胖的身體陷進(jìn)柔軟的布藝沙發(fā)里,

發(fā)出吱呀一聲。她一邊問,一邊毫不客氣地拿起果盤里最貴的一盒進(jìn)口車?yán)遄樱?/p>

抓了一大把塞進(jìn)嘴里,汁水順著嘴角流下也毫不在意?!八久?,晚點(diǎn)回來。

”蘇晚走到單人沙發(fā)坐下,動作緩慢,帶著孕婦特有的笨重感。“忙?

再忙能有老婆孩子重要?”張翠花吐出果核,撇撇嘴,語氣帶著慣常的挑撥和不滿,

“不是我說你,晚晚,你這當(dāng)老婆的,也得管著點(diǎn)自己男人!別整天讓他不著家!男人啊,

兜里有錢,身邊沒人管著,就容易心野!你看隔壁老王家那媳婦,

管男人管得多緊……”來了。蘇晚心底冷笑。前世也是這樣,張翠花一來,

就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不斷挑唆、離間,企圖掌控她,進(jìn)而掌控這個家的一切。

“媽說得對?!碧K晚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遮住眸底的冷光,聲音聽起來溫順又帶著點(diǎn)委屈,

“可是……周偉他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他說要錢周轉(zhuǎn),我……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她適時地停頓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要錢?

”張翠花咀嚼的動作停住了,三角眼瞬間亮了起來,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要多少?

公司又缺錢了?”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異樣的興奮。蘇晚抬起頭,眼圈恰到好處地泛了紅,

聲音帶著無助的哽咽:“嗯……他說要二十萬,很急??墒恰墒羌依锏腻X……媽,

您不知道,我前兩天……一時糊涂……”她將早上對周偉說的那套說辭,

添油加醋、聲情并茂地又演了一遍,

著重描繪了自己如何“愛子心切”、“沖動”之下花光了積蓄付了學(xué)區(qū)房定金,

現(xiàn)在如何“后悔莫及”、“走投無路”。張翠花聽著,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貪婪興奮,

逐漸變成了驚愕,最后定格在一種混合了難以置信、心疼(心疼錢)和強(qiáng)烈不滿的扭曲狀態(tài)。

她猛地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橫飛:“糊涂?。⊥硗?!你真是糊涂透頂!

那錢是留著給我大孫子花的!怎么能亂買房子?還是個啥學(xué)區(qū)房?能當(dāng)飯吃啊?趕緊退了去!

賠點(diǎn)錢就賠點(diǎn)錢,總比錢都打了水漂強(qiáng)!”蘇晚“為難”地?fù)u頭,

聲音細(xì)若蚊吶:“退不了……合同簽死了……違約金太高……”“哎呀!你呀你!

”張翠花急得直拍大腿,仿佛那錢是她自己的一樣,“那…那小偉的公司怎么辦?

那可是我兒子的心血啊!他要是周轉(zhuǎn)不開,公司倒了,你們娘倆以后喝西北風(fēng)去?。?/p>

”蘇晚沉默著,只是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一副泫然欲泣、六神無主的模樣。

張翠花看著她這副“窩囊”樣子,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幾圈,肥胖的臉上閃過一絲精明的算計(jì)。

她湊近一點(diǎn),壓低聲音,帶著一種“我為你著想”的蠱惑口吻:“晚晚啊,不是媽說你,

你這人就是太實(shí)心眼!你爸媽當(dāng)初走的時候,不是給你留了不少好東西嗎?

金鐲子、玉鐲子、還有那什么……古董花瓶?放著也是放著,死物能生錢?。?/p>

現(xiàn)在小偉公司遇到坎了,正是用錢的時候!你拿出來,媽幫你找人,去當(dāng)鋪或者拍賣行,

肯定能換一大筆錢!先幫小偉把難關(guān)過了!等公司賺了錢,再贖回來不就行了?都是一家人,

分那么清楚干嘛!”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蘇晚的心沉到了冰點(diǎn),

怒火卻在胸腔里無聲地燃燒。前世,張翠花就是打著“救急”的幌子,連哄帶騙,

最后幾乎是強(qiáng)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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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6 02: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