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席體驗官的噩夢---我，陳默，一個普通的社畜，
人生最大的波瀾就是跟林薇搞對象。林薇，我女朋友，
一個風風火火、腦回路時常異次元的奇女子。最近她不知道抽了什么風，
一頭扎進了中醫(yī)按摩的深坑，拜了個據(jù)說能“一指通任督二脈”的老師傅。拜師那天，
她回來時雙眼放光，跟中了五百萬似的，
盯著我的眼神讓我后背汗毛都豎起來了——那是一種科學怪人發(fā)現(xiàn)新實驗體的狂熱。
“親愛的！”她撲過來，一把箍住我的脖子，勒得我差點當場表演原地升天，
“我找到畢生的事業(yè)了！中醫(yī)按摩，博大精深！以后你就是我的首席體驗官！
”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掙扎聲，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啥…啥官？”“首席體驗官！
”她松開我一點，小臉興奮得通紅，揮舞著手機，“看見沒？師傅說了，實踐出真知！
沒有比身邊人更好的實踐對象了！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她和那位白發(fā)白須、頗有點仙風道骨老師傅的合影，
底下還有一行小字：為家人健康保駕護航，從按摩開始！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這丫頭來真的。一股不祥的預感，像南極吹來的冷風，瞬間凍透了我的脊梁骨。
我仿佛已經(jīng)聽見了自己骨頭在哀嚎。“薇薇啊，”我試圖掙扎，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經(jīng)不起折騰。要不…咱買個模型？硅膠的，仿真人皮那種，
帶加熱的！多好！”林薇眼睛一瞪，那點興奮瞬間轉(zhuǎn)化成威脅：“陳默！
你是我最親愛的男朋友嗎？連這點小小的犧牲都不肯？模型有真人反饋精準嗎？嗯？
”她逼近一步，手指頭戳著我胸口，“再說了，我這可是為了你的健康！亞健康懂不懂？
久坐成疾懂不懂？我這是愛你！”得，道德制高點加情感綁架，雙管齊下。
我看著她那雙亮得嚇人、寫滿了“你敢拒絕試試”的大眼睛，所有反抗的勇氣“噗”一聲，
像被針扎破的氣球，癟了。我認命地垂下頭，感覺不是找了個女朋友，是簽了張賣身契，
還是長期的那種，附帶酷刑體驗券?！靶小邪??！蔽衣曇舾蓾?，帶著壯士斷腕的悲壯，
“首席就首席…但咱先說好，輕點！輕點！我可是你親男朋友！不是沙袋！
”林薇立刻多云轉(zhuǎn)晴，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差點把我拍個趔趄：“放心啦！
包在我身上！師傅說了，我天賦異稟！保證讓你欲仙欲…呃，不對，是神清氣爽！
”2 按摩初體驗欲仙欲死還差不多。我揉著被拍得生疼的后背，心里默默流淚。
我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第一次“體驗”，選在一個陽光明媚、本該是快樂周末的下午。
林薇特意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看著挺像那么回事兒的棉麻練功服，
盤腿坐在客廳地板的瑜伽墊上，神情肅穆得像是要參加什么神圣儀式。
她面前擺著一瓶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淘換來的、氣味濃烈得能熏死蚊子的紅花油，
還有一本攤開的、紙張泛黃的線裝書，封面上幾個龍飛鳳舞的毛筆字：《經(jīng)絡穴位精解》。
我，就是即將被獻祭的羔羊。我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感覺每一步都踩在通往刑場的路上。
“趴下！”林薇拍拍墊子，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認命地趴下，
臉埋在帶著點灰塵味的墊子上，視死如歸?！胺潘?！全身放松！氣沉丹田！
”她煞有介事地指揮著，小手帶著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勁兒，直接按在了我的后腰上。
“嗷——！”一聲慘絕人寰的嚎叫瞬間沖破我家屋頂，驚得樓下樹上的麻雀都撲棱棱飛走了。
我感覺那不是手，是特么一臺失控的小型液壓機！精準地碾在了我脆弱的腰眼上！
一股又酸又脹又麻又疼、難以形容的詭異感覺，
像高壓電流一樣“滋啦”一下從腰椎直沖天靈蓋，四肢百骸都在瘋狂抗議。“疼疼疼疼疼！
薇薇！輕點！骨頭！骨頭要碎了！”我扭得像條剛被扔上岸的活魚，
拼命想逃離那恐怖的“魔爪”。林薇顯然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手勁兒松了點，
但語氣卻異常堅定，還帶著點委屈：“別動！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師傅的金玉良言！
這說明你這塊堵得跟帝都早高峰的二環(huán)一樣！必須大力疏通！”“通你個頭??！
”我疼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你這是疏通嗎？你這是拆遷！強拆！暴力強拆！”“忍著點！
馬上就好了！”她完全無視我的哀嚎，沉浸在自己“治病救人”的偉大事業(yè)中。那兩只小手，
帶著一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盲目自信，開始在我背上縱橫馳騁。
時而如挖掘機般沉重下壓，時而又像電鉆般快速揉搓。
我感覺自己像一塊被丟進滾筒洗衣機的破抹布，骨頭縫里都在“咯吱”作響。
她按得毫無章法，全憑一腔熱血和對那本破書的迷之自信，
指頭在那些拗口的穴位名字上跳踢踏舞——什么腎俞、命門、腰陽關(guān)…每按到一個地方，
都伴隨著我一聲變了調(diào)的慘叫?！斑@里…嗯…是足太陽膀胱經(jīng)的重要節(jié)點…”她一邊按，
一邊還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詞，努力回憶著書上或者師傅教的零碎知識，
“按對了應該有酸脹感…你看，你有感覺吧？酸不酸？脹不脹？”我疼得眼前發(fā)黑，
氣若游絲：“祖宗…我只有快死了的感覺…求放過…”“胡說！
”她不滿地拍了一下我屁股（又是一陣劇痛），“這是得氣了！好現(xiàn)象！說明我手法到位了！
堅持?。 蹦锹L的十幾分鐘，我感覺像過了幾個世紀。當林薇終于心滿意足地收手，
宣布“今天的療程圓滿結(jié)束”時，我已經(jīng)像一條被抽了骨頭的軟皮蛇，癱在瑜伽墊上，
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后背火辣辣的疼，像被一群憤怒的馬蜂輪番蟄過，
又像是剛被丟進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烤了七七四十九天?！案杏X怎么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神清氣爽吧？”林薇蹲在旁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一臉“快夸我”的期待表情，
鼻尖上還沾著一點剛才用力過猛沁出的細汗。我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
看著她那張充滿成就感的天真小臉，一股悲憤涌上心頭。舒服？爽？我現(xiàn)在只想打120！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似的“嗬嗬”聲，
最后一絲力氣擠出幾個字：3 針灸師的崛起“爽…爽得…三天…下不了…床…”事實證明，
我的預言準得可以去天橋底下擺攤算命。接下來的整整三天，
我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生活不能自理”。起床？
那是一個需要精密規(guī)劃、耗時至少十分鐘、伴隨著無數(shù)聲“哎喲臥槽”的痛苦過程。
彎腰撿東西？那是比登天還難的雜技動作。連打個噴嚏都得提前找好支撐點，
生怕一個用力過猛把脆弱的腰椎給崩斷了。走路更是小心翼翼，佝僂著背，步履蹣跚，
活脫脫一個提前體驗老年生活的青年。林薇心虛了。頭一天還嘴硬，堅持說“這是排病反應，
是好事”。第二天看我疼得齜牙咧嘴、連外賣盒飯都端不穩(wěn)的樣子，開始有點蔫了，
默默地給我點了份骨頭湯外賣。到了第三天，她徹底蔫巴了，像只闖了禍的小狗，
圍著我轉(zhuǎn)悠，端茶倒水，眼神躲閃，說話都輕聲細語，帶著十二萬分的討好。
“默默…還疼?。俊彼⌒囊硪淼亟o我后腰墊了個靠枕。我癱在沙發(fā)上，
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從鼻子里哼出一股涼氣：“你說呢？我這腰，
現(xiàn)在比故宮的承重柱還金貴，碰一下感覺就要塌房。
” 我指了指旁邊茶幾上那瓶刺鼻的紅花油，“看見沒？這玩意兒，現(xiàn)在是我續(xù)命的神藥，
一天得抹八遍，都快腌入味了。”林薇癟著嘴，
故意的…師傅明明說那個手法是放松的…”我斜眼看她：“你師傅是不是還說過大力出奇跡？
” 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心里的火氣也消了大半。算了算了，自己找的女朋友，
哭著也得認了。誰讓我是她的“首席體驗官”呢？這頭銜聽著高大上，實際上就是人肉沙包，
還是特供版的?！跋虏粸槔?！”我板起臉，努力維持最后的威嚴，“再敢這么下死手，
我就…我就把你那本破書扔進廚房當引火紙！”林薇立刻舉手投降，指天發(fā)誓：“保證！
我保證！下次一定輕！輕得像羽毛！柔得像春風！我對著我的筋膜刀發(fā)誓！
”（后來我才知道，這玩意兒也是個狠角色）日子還得過，按摩也還得繼續(xù)。
畢竟女朋友的事業(yè)（或者說一時興起）需要支持。不過，林薇同學痛定思痛，開始下苦功了。
那本《經(jīng)絡穴位精解》被她翻得卷了毛邊，上面畫滿了各種顏色的記號筆道道。
她還斥“巨資”買了個看著挺唬人的人體經(jīng)絡穴位模型，整天抱著研究，嘴里念念有詞，
什么“手太陰肺經(jīng)”、“足厥陰肝經(jīng)”，跟念咒似的。晚上也不刷劇了，
改成刷各種按摩教學視頻，一邊看一邊在自己胳膊腿上比劃，那專注勁兒，高考前都沒見過。
功夫不負有心人。也不知道是她真的天賦異稟，還是被我的慘狀激發(fā)了潛能，反正她的手法，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進化。從最初的“暴力拆遷隊”，慢慢進化成了“精準定向爆破”，
最后竟然有點“妙手回春”的意思了。又是一個加班的深夜。
我拖著被方案榨干的疲憊身體回到家，感覺整個靈魂都被抽空了，
肩膀僵硬得像扛了兩塊水泥板，脖子稍微一動就“咔吧”作響?！皝韥韥?！首席體驗官！
該你上崗了！”林薇穿著她那身標志性的棉麻服，笑瞇瞇地把我按在椅子上。
我條件反射般一縮脖子，有點PTSD：“先說好！春風！羽毛！記住了！”“安啦安啦！
”她翻了個小白眼，雙手搭上我的肩膀。這一次，感覺完全不同了。那雙手不再莽撞，
帶著一種溫熱的、恰到好處的力量，穩(wěn)穩(wěn)地落在我的斜方肌上。不再是毫無章法的亂按，
而是有節(jié)奏、有深度的揉捏和推按。指腹精準地找到那些繃緊得像琴弦的肌肉結(jié)節(jié)，
不輕不重地施壓、揉散。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彌漫開來，伴隨著一種奇異的舒適。
緊繃的肌肉像被溫熱的泉水緩緩浸泡、軟化，沉重的疲憊感隨著她手指的移動，
一點點被剝離出去?！斑怼币宦晿O度舒爽的嘆息不受控制地從我喉嚨深處逸出。
太特么得勁兒了！感覺僵硬的肩膀在融化，堵塞的經(jīng)絡在被打通，
一股暖流順著脖子往下蔓延。我舒服得頭皮發(fā)麻，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
軟軟地陷在椅子里?！霸趺礃?？陳老板？這服務還滿意不？
”林薇帶著點小得意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我閉著眼，
哼哼唧唧：“嗯…還行…馬馬虎虎…左邊…左邊再用點力…對對對…就這兒…嘶…爽！
” 這感覺，比升職加薪還讓人上頭！什么996的福報，什么甲方的刁難，
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值了！之前挨的那些“酷刑”，
值回票價了！這手藝，開個店絕對爆火！我舒服得直哼哼，開始暢想未來：“薇薇，
你這手藝絕了！真的！不開店可惜了！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林氏妙手回春堂’！
高端大氣上檔次！到時候我給你投資，咱做大做強，沖出亞洲，走向世界！
”林薇在我背后“噗嗤”一笑，手指力道依舊穩(wěn)健：“得了吧你，還走向世界呢。
先把你這塊‘老姜’伺候好了再說?！?她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和神秘，
“不過…默默，跟你說個事兒唄？”“說！” 我正爽在云端，豪氣干云，“只要不是借錢，
啥都好說！”“那個…”她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我…我最近報了個班。
”“又報班？”我懶洋洋地問，“報啥？正骨？還是推拿高級進階？我跟你說，
就你現(xiàn)在這水平，夠用了，真的！”“不是…”她清了清嗓子，聲音突然拔高了一點，
帶著點獻寶似的雀躍，“我…我考到針灸師資格證啦！”4 銀針驚魂“哦，
針灸啊…啥玩意兒？！” 我腦子里的舒爽泡泡“啪”一下全碎了，
整個人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從云端跌落深淵！我一個激靈，
差點從椅子上彈射起飛！猛地扭過頭，動作之大，脖子發(fā)出“嘎嘣”一聲脆響，
疼得我齜牙咧嘴也顧不上。只見林薇手里，不知何時變戲法似的，
捏著一個長方形的、深藍色封皮的小本本！
上面幾個燙金的大字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針灸師資格證！這還不算完！她另一只手，
正得意地晃悠著一個打開的長條形黑色皮套！皮套里面，密密麻麻，寒光閃閃！
整整齊齊碼著幾十根長短不一、細如發(fā)絲的銀針！那針尖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芒，
看得我頭皮瞬間炸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你…你你你…” 我指著那套銀針，
手指抖得跟帕金森晚期似的，舌頭打結(jié)，語無倫次，“林薇！你什么時候考的？！
你拿什么練的手？！你…你想干嘛？！”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
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恐怖畫面：自己像個刺猬一樣被扎滿針，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