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被更加漆黑的云團遮掩,而在云團的深處,醞釀著可怕的雷霆。此時已是子夜,
但方府門口仍是燈火通明。方磊騎在一匹棗紅馬上,
雙目死死盯住遠方山頂上越積越多的云團,內(nèi)中隱見紫色的閃電。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后,
一道巨大的紫色雷霆劃破夜空,方磊長劍一揮,無數(shù)馬蹄聲在雷電的轟鳴中踏入無盡的夜。
八歲的方子義坐在屋頂,望望烏云,再望望向山頂進發(fā)的由火把組成的長帶,他知道,
父親又獵狼去了?!鞍パ阶恿x,你怎么又跑屋頂上去了?快點下來,
被老爺知道了又得挨訓(xùn)了?!比粘Q策壍睦蠌堫^提著一盞燈籠,目光越過院墻,
看著拍拍屁股站起來的方子義?!昂?,我這就去睡覺,你可不能告訴我爹。
”方子義攀著墻頭,探出腦袋道。老張頭一直等到墻內(nèi)傳來關(guān)門聲才離開,但他前腳剛走,
方子義后腳就翻上了屋頂。他看著那火帶上了山頂,四散開來,接著,
一聲悠長的狼嚎隨著夜風(fēng)飄進耳朵。第二日,雖然沒怎么睡覺,
但是興奮促使方子義早早起了床。才翻上墻,方磊和其他人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回來了。
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但是面上卻不約而同地喜氣洋洋,隊尾拖著一個蒙了黑布的大籠子,
想來就是方磊一直念叨的狼王了。方子義抬腳就想往下跳,
卻被聞聲而來的侍女強行拉去洗漱更衣,等他好不容易完成這一切趕到院子時,
人群早已圍得水泄不通。借著身材優(yōu)勢,方子義費力地擠到最前面,
他伸長了脖子往里一看:一匹巨大的黑狼臉朝里窩在籠子里,
身上遍布的傷口帶著點焦黑的味道,往外淌著通紅通紅的血,染了一大片青石磚。好大,
方子義這么想著,但是好慘啊,他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偷偷摸摸想再湊近一點,
當(dāng)即被方磊拎著衣領(lǐng)提到一邊:“臭小子別來搗亂!”人群很快安靜下來,
方磊清了清嗓子:“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如你們所見,這就是那妖狼王,承蒙各位齊心協(xié)力,
我們終于是抓住它了!我已決定,七日后在城門外將其斬首,今日,
還請諸位賞光來參加慶功宴?!痹诨ハ嗟老埠?,人群漸漸散去,
只有方子義還愣愣地盯著狼王不放。他想看看狼王到底長什么樣,
是不是和話本子里一樣有著幽綠的眼睛和巨大的獠牙。但蹲了許久,狼王仍紋絲不動。
正當(dāng)他想悄咪咪地靠近一點時,一雙結(jié)實的大手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子義,別靠那么近,
這狼王就算被關(guān)起來了也很危險?!狈嚼谝皇直ё》阶恿x,一手從懷里掏出一張黃符,
往籠子上一貼,又仔細地理了一下?!斑@是什么???”方子義伸手想去摸符紙。“別碰,
這是鎮(zhèn)妖符,有它在,狼妖就就出不來了?!薄盀槭裁匆剿俊薄耙驗樗鼈巳?。
”“可是那是因為有人上山去找他們的麻煩吧。上上個月不是有人抓了頭狼回來嗎。
”方子義向遠方的山頂上看去,“所以它們才下山來的?!薄把志褪茄?,
都是害人的東西?!狈嚼谡f道,旋即調(diào)轉(zhuǎn)話頭,”這幾日我忙著獵狼,沒怎么管你,
我得去問問先生你的功課怎么樣了,
要是我又聽到先生說你逃課……”“爹我回去上課了!”方子義使勁掙脫方磊的懷抱,
向書房百米沖刺而去。拖欠了好幾日的功課,方子義被先生整訓(xùn)了一個時辰,
并勒令不補完不許出書房。方子義只好一邊念“于乎者也”一邊在心中罵罵咧咧。
不過好在先生很開明地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方磊,使方子義免于禁足和屁股開花。晚上,
慶功宴如期舉行。在大家吃喝得正高興時,方子義翻墻溜進了后院。狼王還是沒動,
像死了一樣安靜、方子義小心翼翼地站在籠子邊上:“喂,喂,
你還活著嗎?你聽得懂我說話嗎?那些說書人說大妖怪是聽得懂的。你能不能動一下,
喂!”見狼王依舊不動,方子義換了個角度,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火折子,吹亮。
火光乍一燃起,一日未動的狼王翻身起來,弓起身子壓低肩膀,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方子義撕碎?!巴郯?”方子義吃了一驚,一屁股跌到地上,
差點把手里的火子扔出去。雖然籠子上貼了符,但方子義依舊不敢再靠近,
一人一狼就這么僵持著。過了一會,狼王舔舔被扯開的傷口,又重新趴了回去,
把頭窩在身子里。方子義這才走近,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吶,你餓不餓,
我給你帶了個雞腿。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拿來的呢?!狈接谟忠贿呎f一邊打開紙包,
香味瞬間飄散開來。狼王快速地瞟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渡劫的體力消耗是巨大的,
而直到現(xiàn)在它也沒吃上東西,又受了重傷,一頭牛都吃得下去。但是,
人類的東西它餓死都不會吃的!絕不!方子義湊得更近了:“你是不是怕有毒?吶,
我吃給你看。嗷嗚~真香!”方子義咬了一大口,把雞腿向籠子里伸去。鼻尖充斥著肉香,
耳邊縈繞著方子義吧唧吧唧的咀嚼聲。狼環(huán)不斷地向雞腿看去;不要節(jié)操還是饞死,
這是個問題。當(dāng)狼王內(nèi)心兩只小狼瘋狂掐架時,
的理由:“你不吃飽怎么有力氣打架?你也不想七天后被砍了頭掛在城墻上吧?”真有道理。
于是,狼王在0.001秒間完成了捕食。真香!“嘿嘿,對吧?好好吃,
我每次都能吃掉一大碗米飯呢!”方子義很高興地看著狼王吃,再回頭看了看宴會,
“你等我一會,我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崩峭蹩粗∑ê⒁宦凤w跑的身影,
陷入了沉思:按照聽到的話,給它致命一擊的那個人類就是這小屁孩的父親。
那他為什么要給它吃的呢?還讓它逃出去,這完全與這個人類族群的想法相違背,
明明那些人這么想它死。最后得出結(jié)論:這小屁孩腦子有問題。很快,
方子義拎著一個木盒子回來了.他打開盒子倒出不少肉類:“快吃,別被發(fā)現(xiàn)了。
”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狼王看他的眼神從敵對變成了……同情?是錯覺吧?第二日,
方子義躺在床上估摸著大家都差不多睡著了,偷偷溜出房間,
熟練地扯著墻邊一棵大桂花樹翻上墻,一路跑到廚房里。晚上的肉片還有剩,
反正大家起夜時都會順便偷吃,拿走一點當(dāng)然沒關(guān)系。狼王依舊踡在籠子里,
隱隱聞見一陣肉香:那小屁孩又來了。果然腦子不好使,它攢夠了力氣分分鐘逃跑,
他什么也得不到。第三日,小屁孩帶來了幾塊豬蹄,味道怪怪的,麻舌頭。第四日,
狼王沒有聞見肉香,方子義從懷里掏出兩饅頭放進去:“對不起,今天只有這個了。
”狼王把饅頭推到籠邊,別過頭去:沒肉免談!可是,方子義兩只眼睛勾勾地盯著狼王,
灼灼目光好像要把狼王身上燒出個洞來。
它只好叼起一只饅頭:我吃還不行嗎!兩個饅頭下肚,方子義很高興地一邊揮手一邊跑掉了,
只留下一身不愉快的狼王:饅頭,噎,沒味道,口感軟綿綿,想吐。第五日,
方子義特別高興。今天上山獵到只野兔,狼王肯定愛吃。
為了把兔子偷偷藏起來費了不少功夫呢!但,還沒等他靠近,
伏在籠邊的一個黑影突然撲了過來。
狼王低吼一聲:停下!黑影的利爪離方子義的脖子不過半米,戛然而止。
方子義借著月光一看:黑影原來是一匹大狼!那狼毛色棕黃,
吼去:老大你干嘛!他可是人類!(以下為狼語交流)狼王:這只人類幼崽可能腦子有問題,
對我們構(gòu)不成威脅。黃毛:老大!狼王:行了,別浪費時間,明天是月圓之夜,
我的法力會恢復(fù)不少。你回去帶幾個弟兄在城外接應(yīng),
聽到我的嚎叫就去吸引守城兵的注意力、記住,別惹事。方子義提著兔子,
看兩頭狼互相叫來叫去,似乎在爭論著什么,然后那頭黃毛的狼一下竄了出去,
不忘回頭瞪一眼方子義后,消失在夜色中。然后他走近籠子,將兔子塞了進去。
但狼王并沒有吃,發(fā)著綠光的眼睛盯著另一邊,方子義吹亮火折子一看,
是一大塊血淋淋的生肉!很明顯是剛剛那頭狼帶進來的。這一頓,狼王吃得特別高興。
人類的食物固然好吃,但在牙齒扎進肉塊纖維間的時候,屬于野獸的野性迅速地復(fù)蘇,
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舒適地失叫,潛藏在身體里的力量被血肉喚醒,狼王舔了舔嘴邊的血,
在月下深吸一口氣,一聲悠長的狼嚎隨著風(fēng)飄入遠方同伴的耳邊,
令它們激動不已:王要回來了。第六日,狼王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那么簡單。
那該死的符紙輕飄飄地貼在那里,但它根本弄不掉!且不說籠子的堅實程度,
在符紙的加持下它只是觸碰到欄桿就會感到劇烈的疼痛。
連爪子伸出去也不行!狼王急躁地撞著籠子,但除了疼痛它什么也沒得到?!拔?,你停一下。
”方子義一溜小跑到籠子跟前,“我來幫你。”說著,他踮起腳尖,一把將符紙扯了下來。
一轉(zhuǎn)頭,卻看見一名黑衣男子坐在籠中,
幽綠的眸子在黑夜中發(fā)光:“你為什么幫我?”“不知道??赡苁且驗槲矣X得大家都有錯吧。
人類也好,妖也好,誰都不是絕對正確的。而且啊,”方子義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我想,
人與妖的恩怨也許可以從我們這一代結(jié)束,以后大家都能做朋友。
”狼王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果然腦子不好使。他站起身,兩手發(fā)力將鐵欄掰開,
蹲到方子義面前,在懷里摸了一陣,遞出來個東西:“我欠你的。這是我的信物,
帶著它上山,誰也不敢欺負你,有事,找頭狼給他看,他會帶你來找我。我很忙,
山里路不好走,別沒事找事?!狈阶恿x拿起來一看,是一顆獸牙,用繩子綁成吊墜的樣子。
“還有,我叫鳴風(fēng),不叫喂?!兵Q風(fēng)站起來,化作狼形,踏上房檐飛奔而去。過了一會,
只聽見一聲嘹亮的狼嚎劃破夜空。方子連忙藏起獸牙,
將符紙撕掉裝成被破壞的樣子扔到地上,大喊一聲:“狼王跑啦!”方磊迅速帶兵去追,
但為時已晚,狼群早已入了山。十年后。方子義背著弓和箭袋,提著兩只野鴨,
正穿過方府大門,往廚房走,卻聽到正廳中有人交談的聲音,出于好奇,
他悄悄摸到窗邊偷聽?!澳蔷桶萃邢壬恕!笔欠嚼诘穆曇簟!皩④姶笕朔判模?/p>
在下定讓那狼妖全族覆滅,為疆城的百姓搏一份安寧。”方子義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人聲音又尖又厲,說不出的詭異。他忍不住在窗戶上戳了個小洞,往內(nèi)看去。
只見父親旁邊坐著一個人,面色慘白,臉龐瘦削,笑時露出尖利的牙,陰惻惻的。
往年來的除妖師,從未有過這樣的。方子義還在細想,卻見那人腦袋一轉(zhuǎn),
一雙死魚眼直勾勾地盯著方子義所在的那扇窗戶。方子義吃了一驚,
心中早已升起不祥的預(yù)感,趕緊提了野鴨向外跑去。一路上過了市集,出了城門,
他的腦中卻全都是那尖厲的聲音,雪白鋒利的尖牙,和直勾勾盯著他看的死魚眼。
他一口氣跑到了妖狼山的山腳下,從懷里掏出獸牙,將繩子在手中繞了兩繞,就沖進了山里。
沒走多遠,正遇上咬著只兔子,滿嘴是血的黃毛。見到人類,黃毛放下兔子,
壓低身子準備咬死這個家伙。不料方子義把手一伸,它看見了老大的狼牙在他手里晃蕩。
方子義說:“帶我去見鳴風(fēng)。黃毛想起了十年前的夜晚,那個腦子不正常的人類幼崽。
老大居然連狼牙都交出去了!想到這黃毛就氣得牙癢癢,
這么重要的東西就隨便交給了一個人類!但信物擺在那,黃毛只能憤憤地一甩尾,
叼起兔子示意方子義跟上。密林間的一處草地上,狼群正慵懶地曬著太陽。一陣微風(fēng)掠過,
所有的狼立刻警覺起來:有人類的味道。鳴風(fēng)登上一旁的巨石,往風(fēng)的來源望去,
黃毛叼著兔子,后面跟著摔了一跤身上沾了點土的方子義。它示意大家安靜,
然后縱身跳下巨石,化為人形。山間路況崎嶇,黃毛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報復(fù)性地一路飛奔,
讓后面的方子義受了不少罪。它還特意沖進一片荊棘叢,害得方子義挨了好幾下扎。終于,
在方子義累癱之前,他們到達了狼群.“呼,呼,可算到了,鳴風(fēng),
我找你有……”方子義喘著粗氣向鳴風(fēng)走去,卻被黃毛和另一匹獨眼的狼攔了下來。很明顯,
狼群不歡迎他。鳴風(fēng)揮手讓黃毛和獨眼退下:“說。”“我爹他又在籌劃來獵殺你們了,
還來了個除妖師?!狈阶恿x說?!懊磕甓紒?,真是不嫌煩。就為這事?”“不是,
我想告訴你,這次的除妖師很不一樣!我有預(yù)感,他肯定沒那么簡單!“那就多謝相告了,
我會讓弟兄們準備好的,還有事么?”“嗯,我想,萬一,萬一有什么事,
“方子義深吸一口氣,”我想讓你們留下我爹的性命!”“不可能!”黃毛怒吼出聲,
“老大,你看看大家身上的傷,去年我們還損失了一位不是嗎,
怎么可以放過那個瘋子!”“我知道你們恨我爹,也恨人類,但是家里需要他維持,
況且戰(zhàn)事也越逼越緊,疆城不能失去他!”方子義說“哼,”獨眼攔住想撲過去的黃毛,
“那與我們何干?山腳下有什么人類,屬于誰,關(guān)我們什么事?方子義一下子被噎住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的確,這個要求也太上過分了。他掃了一眼,
狼群無一例外對他怒目而視:他可是那個瘋子的兒子!方子義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草率,
若不是鳴風(fēng)的威嚴壓著,他絕對被吃得渣都不剩了?!昂冒?,”鳴風(fēng)出乎意料地應(yīng)了下來,
“但我得取走他的右臂,作為給弟兄們的交代。”“老大!”“夠了,他失去戰(zhàn)斗力就夠了,
殺了他反倒適得其反。方子義一揖到底:“謝謝?!兵Q風(fēng)轉(zhuǎn)過身去,不再說話,
方子義也把野鴨放下,打算離開,
卻被黃毛喝住:“我們不需要人類的東西!”方子義轉(zhuǎn)身取回野鴨,一路小跑向城里奔去,
當(dāng)他回到家里時,卻感到了一絲違和。他穿過庭院,把野鴨放到廚房里,
再到水缸邊洗了把臉后,才覺出了不對勁來——太安靜了,家里一個人都沒有。
他立刻去摸腰間的劍,后腦卻突然重重地挨了一記,昏倒在地。等方子義再次醒過來時,
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柴房的柴堆上,弓、劍和箭囊都被取走了,手被反縛在背后。
他掙扎著站起來:“不就是晚回來了點嗎,放我出去呀喂!”沒有聲音,靜得可怕。
方子之心里發(fā)毛,又喊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yīng)。他沒有辦法,小小的窗口外看不到一個活物,
糾結(jié)了一會,他決定撞門。咚、咚、咚,方子義撞得肩膀生疼,以前也沒見這門這么結(jié)實啊。
他緩緩地靠在門上,正思考著從窗口擠出去試試,門卻猛地被打開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睜開眼一看,慘白的月光下,那個陳妖師面色鐵青,一雙魚眼直勾勾地盯著方子義,突然,
他的嘴角向兩邊咧開,幾乎到了耳朵根!白森森的牙齒一張一合,
又失又厲的聲音一字一頓:“把那妖狼的東西交出來吧,方,小、少、爺。
”“什么妖狼?我不知道!”“是,嗎?”除妖師的頭緩緩轉(zhuǎn)動,
忽然一下把方子義拎著領(lǐng)子提起來,
一把摁到墻上:說謊!你身上滿是狼的味道!交出來!交出來!”除妖師的面目極度猙獰,
嘴巴越張越大,方子義幾乎看到他的牙齒上掛著血絲?!跋壬∈?”方磊突然出現(xiàn),
一劍逼退除妖師,再解開了方子義手上的繩子。
“爹您終于來了!那個除妖師他……”方子義急忙想把除妖師的不正常講出來,
卻被方磊一把捂住了嘴:“子義啊,先生他的確是粗暴了點,但這狼妖,不得不除啊,來,
聽爹的,把那東西交給我。”正想懷里掏出狼樂卻發(fā)現(xiàn)月光下的父親,
沒有影子!而“方磊”仍在喃喃著:“交出來,交給我……”手下的力道漸漸加重,
他想捂死方子義!“唔唔唔!”方子義拼命掙扎,拳頭不斷地往“方磊”臉上招呼,
可對方紋絲不動??諝庠絹碓较”。阶恿x又踢又踹,無意一蹬,正中“方磊”肚臍眼,
那鋼鐵般的手臂頓時軟了下來,方子義看準時機向旁邊一滾,終于脫離了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