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空氣滯重得像一團浸了水的棉絮,彌漫著泡面桶和隔夜外賣的酸腐氣息。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漏進來幾絲頑固的晨光,將空氣中浮動的灰塵顆粒映照得清晰可見。
李明仰面躺在床上,姿勢僵硬,像一具被遺棄的木乃伊。天花板上,那條蜿蜒的裂縫,
從墻角斜斜地爬向中央,在他眼中,分明就是一張扭曲的鬼臉,帶著嘲弄的笑意。千次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條無休止的輪回里掙扎了多久,也許是千年,也許是萬年。每一次,
都是在“未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詛咒下,
被命運無情地甩回這個起點——天海大學的這間狗窩。他曾經(jīng)是個勤奮的學霸,
圖書館的燈光見證了他無數(shù)個通宵。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巔峰”,他啃書、刷題,
將每一個知識點都刻入骨髓。然而,期末考試前,
一場突如其來的食物中毒讓他錯過了最重要的幾門,成績一落千丈,
白富美林婉兒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時間,重置。他嘗試過創(chuàng)業(yè)。
懷揣著滿腔熱血和自以為是的商業(yè)嗅覺,他拉著王大錘,沒日沒夜地泡在咖啡館和孵化器里,
熬紅了雙眼,頭發(fā)掉了一把又一把。產(chǎn)品上線前夜,服務(wù)器離奇崩潰,所有數(shù)據(jù)化為烏有,
公司瞬間破產(chǎn)。白富美家族的企業(yè),連個贊助的眼神都未曾施舍。時間,重置。
他也曾是綠茵場上的風云人物,汗水浸透了每一寸草地。為了贏得校際聯(lián)賽的冠軍,
為了在頒獎典禮上吸引林婉兒的目光,他拼盡全力,甚至在一次拼搶中,十字韌帶撕裂,
徹底告別了運動生涯。坐在輪椅上,他看著林婉兒與另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擦肩而過。時間,
重置。他還沉迷過藝術(shù),畫筆、雕塑、音符,任何能讓他展現(xiàn)才華的領(lǐng)域,他都曾涉足。
他以為,藝術(shù)的魅力能超越世俗的界限,觸及林婉兒的心靈。他用畫筆描繪她的背影,
用旋律譜寫她的名字,然而,他的作品在一次畫展中被誤認為是“裝置藝術(shù)垃圾”,
被清潔工當做廢品清理掉。林婉兒甚至都沒來參觀。時間,重置。每一次,
都是以同樣的失敗告終。不是他不夠努力,不是他不夠聰明,也不是他不夠有才華。
而是命運,或者說,某種冥冥中的力量,就是不讓他成功,
就是不讓他靠近那個“人生巔峰”。他曾無數(shù)次地在心底吶喊,質(zhì)問蒼天,質(zhì)問佛祖,
為何對他如此不公?他嘗遍了人生百態(tài),體驗了各種“成功”路徑,
卻次次被無情地打回原形。這種無休止的循環(huán),比任何酷刑都來得折磨,
它一點點地蠶食著他的斗志,磨滅著他的希望,直到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麻木。
“咕?!緡!贝蚕聜鱽硪魂囉泄?jié)奏的鼾聲,那是王大錘,他的大學室友,
也是這千次輪回中,唯一一個從未改變的陪伴者。王大錘的鼾聲,像一臺老舊的發(fā)動機,
規(guī)律而又沉悶,在寂靜的宿舍里顯得格外清晰。窗外,鳥兒清脆的鳴叫,隱約的談笑聲,
還有食堂里飄來的飯菜香,都在提醒著他,這是一個充滿活力的清晨,而他,
卻像一具被掏空的軀殼,連抬一下眼皮都覺得費力。他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放棄了掙扎,
放棄了努力,放棄了所有關(guān)于“成功”的幻想。他想,就這樣吧,就讓時間永遠停滯在這里,
或者干脆讓他徹底消失。天道不公,佛祖不允,那就讓一切都隨風而去吧。
就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般自嘲而又絕望的念頭時,一股異樣的冰涼,
瞬間從他的眉心蔓延開來,直入靈魂深處。那感覺,并非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的觸感,
像有什么冰冷的金屬,穿透了他的頭骨。緊接著,一個毫無感情波動的機械音,
在他的腦海中炸響,清晰得像是直接在他的耳邊低語,又仿佛是從宇宙洪荒的盡頭傳來,
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檢測到宿主徹底躺平,斗志歸零,
廢柴能量達標……廢柴系統(tǒng)綁定成功!”李明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驟然收縮。
他以為是自己過度疲勞,出現(xiàn)了幻聽。他掙扎著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陽穴,
試圖驅(qū)散這荒誕的錯覺。然而,那機械音并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在他腦海里回蕩。
“系統(tǒng)載入中……1%……10%……50%……100%。”隨著進度條的跳動,
李明的眼前,憑空浮現(xiàn)出一塊半透明的藍色光幕。光幕上,
一行行白色的文字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每一個字都帶著冷冽的光芒,直刺眼底。
【宿主:李明】【廢柴點數(shù):0】【智商危機倒計時:30天】“智商危機?
”李明的心臟猛地一抽。這個詞,他太熟悉了。在他的無數(shù)次輪回中,總會有一個時間點,
全球人類的心智開始退化,最終淪為低于80智商的低等生物。
他曾以為那是某個特定輪回的詛咒,卻沒想到,它竟然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在眼前,
倒計時只剩下短短的30天!“本系統(tǒng)旨在幫助宿主擺脫無盡輪回,終結(jié)天道詛咒。
”機械音繼續(xù)道,語氣依舊毫無波瀾,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李明內(nèi)心深處的死寂。
“擺脫輪回?終結(jié)詛咒?”李明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啊!“宿主可通過積極‘躺平’,積累廢柴點數(shù)。
廢柴點數(shù)可用于兌換各種‘廢柴技能’與‘躺平道具’?!惫饽簧系奈淖蛛S之更新,
下方出現(xiàn)了一個滾動條,羅列著琳瑯滿目的“兌換選項”。
空間更大更舒適】【中級技能:低智商光環(huán)(1000廢柴點)——讓周圍人覺得你很無害,
主動避開你】……李明看著這些奇葩的技能描述,先是愣住,繼而,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
如同火山噴發(fā)般,瞬間席卷了他全身。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嗎?!他曾經(jīng)努力過,拼搏過,
奮斗過,卻次次被命運無情地戲弄。而現(xiàn)在,一個系統(tǒng)告訴他,他只需要“躺平”,
只需要“廢柴”,就能獲得力量,就能擺脫這千年的詛咒!這簡直是反人類,反常理,
卻又如此符合他此刻絕望的心境!“越是‘廢柴’,點數(shù)增長越快。”系統(tǒng)冰冷的聲音,
在他聽來,卻仿佛是天籟之音,帶著某種神圣的啟示。
“哈哈哈哈……”李明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笑聲沙啞,帶著一絲瘋狂,又帶著無盡的解脫。
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是喜悅的淚水,是終于找到出路的狂喜。
他不再是那個被命運玩弄的傀儡,他找到了反擊的武器,而這武器,竟然是——“躺平”!
他決定了。這一次,他要徹底放棄“成功”,徹底擁抱“躺平”。
他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廢柴”的人,用最極致的“躺平”姿態(tài),積累點數(shù),兌換技能,
終結(jié)這無盡的輪回,獲得真正的自由與平靜。他不再奢望什么“人生巔峰”,
那不過是命運給他套上的一個又一個枷鎖。他要的,只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贏”末世,然后,
永遠不再回到這個該死的起點!王大錘的鬧鐘,在床下刺耳地響了起來,
瞬間打破了宿舍的寧靜?!拔恕恕恕蓖醮箦N哼哼了兩聲,翻了個身,
鬧鐘卻依舊執(zhí)著地響著。李明聽著那熟悉的旋律,往日里,他一定會立刻彈起來,
催促王大錘關(guān)掉鬧鐘,然后兩人一起沖向食堂,趕早課。但現(xiàn)在,他只是靜靜地躺著,
眼睛半闔,仿佛那聲音與他無關(guān)。“錘子,快關(guān)了,
吵死了……”隔壁床傳來幾聲含糊的抱怨。王大錘終于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肥胖的手,
在床頭柜上摸索了幾下,鬧鐘的聲音戛然而止。宿舍再次陷入沉寂,
只剩下王大錘均勻的呼吸聲?!班拧侠?,你醒了沒?”王大錘揉了揉眼睛,
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今天有早課啊,物理,老頭點名。”李明沒吭聲,
只是輕輕地翻了個身,背對著王大錘,面朝墻壁。他閉上眼睛,
感受著系統(tǒng)光幕依然清晰地懸浮在眼前,那“廢柴點數(shù):0”的字樣,
像是在無聲地催促著他?!拔??老李?你沒事吧?昨晚又打游戲到天亮了?
”王大錘見他沒反應(yīng),有些疑惑地爬了起來,探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李明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帶著一絲困倦和敷衍。“別嗯啊,趕緊起來了,
一會兒遲到了!”王大錘見他不動,有些急了,伸手拍了拍他的床沿,
“今天下午不是還有球賽嗎?你不是說要練練手感?”球賽?李明在心里冷笑一聲。
過去的千次輪回里,他為了在球場上展現(xiàn)風采,為了吸引林婉兒的目光,
何嘗不是揮灑過無數(shù)汗水?每一次,都累得像條狗,卻從未得到他想要的。現(xiàn)在,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躺著,讓“廢柴點數(shù)”自己增長?!安蝗チ恕!崩蠲鞯穆曇艉茌p,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疲憊。“?。?!”王大錘愣住了,他認識李明這么久,
李明對籃球的熱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身體不舒服,想多睡會兒。
”李明隨口編了個理由,他發(fā)現(xiàn),這種“躺平”的感覺,竟然出奇地舒服。
那種被“奮斗”和“成功”所束縛的壓力,在這一刻,仿佛被徹底卸了下來。
“哦……那行吧。那你先睡,我?guī)湍銕э埢貋??”王大錘雖然疑惑,
但對李明向來是無條件的支持。他習慣了李明的各種“怪癖”,也總能給予無條件的信任。
“嗯?!崩蠲髟俅螒?yīng)了一聲,然后將頭埋進枕頭里,徹底將自己封閉起來。他能感受到,
隨著他拒絕王大錘的邀請,系統(tǒng)光幕上的“廢柴點數(shù)”悄然跳動了一下,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0.1,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激蕩在他的心頭。有效!真的有效!
王大錘穿好衣服,拿著洗漱用品離開了宿舍。宿舍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李明平緩的呼吸聲。
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不斷跳動的廢柴點數(sh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開始了自己的“廢柴”修行。首先,
他選擇了一部評分極低、情節(jié)狗血、演員演技尷尬的國產(chǎn)肥皂劇。他打開手機,
將音量調(diào)到最低,然后將手機放在枕邊,眼睛半瞇著,
努力地將每一個無聊的畫面、每一句拙劣的臺詞都強行塞進腦子里。他發(fā)現(xiàn),
當他越是強迫自己接受這種無聊時,廢柴點數(shù)的增長速度,似乎就越快。
他甚至懶得下床去上廁所。只是躺著,感受著身體的重量,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宿舍里堆滿了泡面盒和游戲手柄,這些曾經(jīng)的“廢物”,此刻卻成了他“躺平”事業(yè)的勛章,
成了他修煉的“道場”。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中午時分,王大錘回來了,手里提著兩份飯。
“老李,飯來了!你還活著嗎?”王大錘的聲音帶著一絲揶揄。李明從被子里探出頭,
接過王大錘遞過來的盒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的不怎么餓,雖然肚子有些空,但那種饑餓感,
遠不如過去那么強烈。他想,這大概就是“抗餓體質(zhì)”的預(yù)兆吧?!拔覜]事。
”李明扒拉著飯,味道寡淡,但他卻吃得心安理得?!澳阈∽?,今天是怎么了?
平時你不是最討厭這種爛劇嗎?”王大錘看著李明手機上播放的狗血劇,皺了皺眉。
“陶冶情操?!崩蠲鞣笱艿鼗卮?,他發(fā)現(xiàn)自己撒謊的水平也跟著“躺平”了,變得毫無波瀾。
“切?!蓖醮箦N撇了撇嘴,也沒多問。他習慣了李明的各種天馬行空,只要李明還在身邊,
他就覺得安心。下午,李明依舊沒有出門。他窩在床上,繼續(xù)看那部肥皂劇,
偶爾玩玩手機里的低智商小游戲。他拒絕了王大錘提議的圖書館之行,
也拒絕了社團的招新活動。每一次拒絕,每一次“廢柴”的行為,
都讓他的廢柴點數(shù)緩慢而堅定地增長著。他能感覺到,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改變,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從內(nèi)而外地彌漫開來。傍晚,王大錘有事出去,
宿舍里只剩下李明一個人。他感到有些口渴,掙扎著爬下床,準備去飲水機接水。
走出宿舍門,走廊里人來人往,都是青春洋溢的學生。他們談笑著,嬉鬧著,
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游樂場。李明穿著一件皺巴巴的T恤,頭發(fā)凌亂,眼底泛著青黑,
與周圍格格不入。他走得有些慢,步伐虛浮,像個游魂。就在他走到拐角處時,
迎面走來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身影。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耀眼。林婉兒。
她穿著一身得體的米白色長裙,烏黑的長發(fā)垂到腰際,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五官精致,
膚色白皙,氣質(zhì)高雅,一顰一笑都帶著令人難以企及的距離感。她身邊圍著幾個男生,
有校學生會的,有籃球社的,都在殷勤地與她交談,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她只是禮貌地回應(yīng)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在過去的千次輪回中,
李明會絞盡腦汁,制造各種“偶遇”。他會假裝不經(jīng)意地撞上她,會故意將書本掉在她腳邊,
甚至會提前蹲守在她常走的路上,只為能多看她一眼,說上幾句話。每一次,
他都為此精心準備,耗費心力。但這一次,他沒有。當他看到林婉兒的那一刻,
他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然而,僅僅是一瞬,
他的身體便做出了身體便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鉆入最近的男廁所。
他甚至沒敢抬頭,只是低著頭,快步走了進去。
他聽到林婉兒和她身邊的人群漸漸遠去的聲音,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他靠在冰冷的瓷磚墻上,
心跳有些快,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系統(tǒng)面板上,那跳動著的“廢柴點數(shù)+10”的提示。
果然,越是避世,越是躺平,這系統(tǒng)就越是給力。他自嘲地笑了笑,
笑容里帶著一絲久違的輕松。過去,他為了這所謂的“偶遇”絞盡腦汁,現(xiàn)在,
他卻避之不及,反而得到了獎勵。這世間之事,當真荒誕?;氐剿奚?,
李明發(fā)現(xiàn)王大錘已經(jīng)出門了,大概是和他的球友去球場揮灑汗水了。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人,
寂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他重新躺回床上,點開了手機里的肥皂劇,屏幕上,
男女主角正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哭得死去活來。李明看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嘗試著兌換了兩個初級技能:“抗餓體質(zhì)”和“深度睡眠”。系統(tǒng)界面上,
廢柴點數(shù)瞬間扣除了相應(yīng)的數(shù)值。他閉上眼,感受著身體內(nèi)那股微不可察的奇異變化。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感,從胃部開始蔓延,仿佛那饑餓的蟲子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撫平。
接著,大腦深處傳來一陣酥麻,像是被柔軟的棉花包裹,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被隔絕開來。
第二天,王大錘果然又被李明驚呆了。清晨,宿舍樓下傳來震耳欲聾的施工聲,
那是學校在進行老舊教學樓的翻修。電鉆的轟鳴、錘子的敲擊、砂石車的引擎聲,
交織成一曲刺耳的交響樂。王大錘被吵得翻來覆去,頭痛欲裂,最終不得不裹著枕頭,
一臉生無可戀地坐了起來。他看向李明的床鋪,卻發(fā)現(xiàn)那個家伙竟然還在呼呼大睡,
鼾聲均勻,仿佛身處世外桃源?!拔?!老李!你沒聾吧?!”王大錘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聲音里帶著無法抑制的煩躁。李明只是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得香甜。他的呼吸深沉而綿長,
仿佛那些噪音對他而言,只是最溫柔的搖籃曲。王大錘揉了揉眼睛,湊近了仔細瞧。
李明的眼皮微微顫動,顯然不是裝睡。這小子,昨晚還抱怨隔壁宿舍打游戲吵得睡不著,
今天這施工隊都快把天花板掀了,他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王大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試探性地拿起一個空礦泉水瓶,輕輕地,又帶著點報復(fù)性地,敲了一下李明的床板?!斑?!
”一聲清脆的響聲。李明依舊紋絲不動。王大錘徹底傻眼了。他放下水瓶,
呆呆地看著李明那張睡得毫無防備的臉,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這簡直是超能力??!
到了中午,王大錘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外面回來,他已經(jīng)習慣了李明窩在宿舍的“廢柴”姿態(tài)。
只是今天,他發(fā)現(xiàn)李明連飯都懶得吃了。桌上擺著他早上帶回來的包子和牛奶,紋絲未動。
“老李,你真不餓啊?都快一天沒吃飯了!”王大錘擔憂地問,他自己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李明正躺在床上,用手機看一部毫無營養(yǎng)的綜藝節(jié)目,屏幕上幾個明星正玩著低幼的游戲,
發(fā)出夸張的笑聲。他頭也不抬,懶洋洋地回道:“不餓,一點也不餓?!薄霸趺纯赡懿火I?
你胃是鐵打的???”王大錘湊過去,伸手摸了摸李明的肚子,扁平而柔軟,
完全沒有饑餓時的那種抽搐感。
他甚至能感受到李明身體里散發(fā)出來的那股與世無爭的佛系氣息?!斑@是藝術(shù),你不懂。
”李明哼了一聲,隨口敷衍。他心中竊喜,這“抗餓體質(zhì)”果然名不虛傳,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對能量的需求被降到了最低,
那種生理性的饑餓感被一種溫和的力量壓制著,讓他能心安理得地繼續(xù)“躺平”。
王大錘撇了撇嘴,沒再多問。他習慣了李明的“怪”,
但今天的“怪”明顯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他開始在心里嘀咕,
這小子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身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李明雖然怪,
但對他這個兄弟是真的沒話說。算了,只要李明開心就好。接下來的幾天,
李明將“廢柴”貫徹得更加徹底。校園里,社團招新如火如荼,各色橫幅彩旗飄揚,
喇叭里播放著震耳欲聾的宣傳口號。籃球社的社長,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
正站在社團門口,熱情地向路過的學生們介紹著。他一眼瞥見了李明,
那個曾經(jīng)在籃球場上雖然不顯眼,但投籃姿勢還算標準的家伙。他想叫住李明,
讓他來參加社團,至少湊個人數(shù)。然而,當他正要開口的時候,
他的目光卻像是被什么東西阻礙了一下,眼神從李明身上滑了過去,仿佛那里空無一物。
李明就那樣,慢悠悠地,晃晃悠悠地,從社團門口走了過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這是“社交隱身”技能的功勞。他就像一道透明的空氣,
融入了人群,卻又獨立于人群之外。廢柴點數(shù),再次+15。又一日,
學院舉辦了一場知識競賽。這是每年一度的盛事,吸引了眾多學霸和好奇的學生。
過去的李明,會坐在第一排,認真聽講,積極參與搶答,享受那種被老師和同學關(guān)注的目光。
甚至,他會悄悄瞥一眼林婉兒,看她是否也在關(guān)注自己。但這一次,
李明只是在王大錘的盛情邀請下,不情不愿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競賽開始沒多久,
他便開始打起了瞌睡。王大錘推了推他,小聲提醒:“老李,你別睡啊,待會兒有獎品的!
”李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打了個哈欠,眼神掃過那些在臺上唇槍舌劍的學霸們,
又看了看旁邊坐得筆直、眼神灼灼發(fā)光的王大錘。他心中默默念道:“萬能借口生成器,
啟動!”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低聲對王大錘說:“哎呀,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特別重要的快遞要取,是限量版手辦,再不去就沒了!
”王大錘一愣:“手辦?你什么時候還玩這個了?”“就最近!哎呀,來不及解釋了,
我得趕緊走!”李明說著,便起身,貓著腰,借著人群的縫隙,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報告廳。
他甚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坐在前排的林婉兒。廢柴點數(shù),又是一陣跳動。他發(fā)現(xiàn),
自從他開始“躺平”后,生活變得異常的簡單和純粹。沒有了過去的焦慮和壓力,
沒有了對“成功”的執(zhí)念,他仿佛從一個高速運轉(zhuǎn)的機器中被抽離出來,
成了一個悠哉的旁觀者。他不再關(guān)心那些世俗的喧囂,只專注于自己的“廢柴事業(yè)”。然而,
這平靜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動。起初,只是一些細微的、不被察覺的異常。
電視新聞里,那位平時字正腔圓、邏輯清晰的著名主持人,偶爾會在播報時突然口誤,
支吾幾秒,然后才若無其事地糾正過來。觀眾們只當是她壓力太大,疲勞所致。校園里,
李明在食堂吃飯時(偶爾還是會下樓吃,畢竟“抗餓體質(zhì)”只是不餓,不是不吃),
他注意到身邊的一些同學,在點餐時會突然愣神,對著菜單發(fā)呆,
然后點出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菜品?;蛘撸谂抨爼r,會莫名其妙地插隊,然后被提醒后,
又一臉茫然地退回去,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更明顯的,是那些學術(shù)界的異動。
一天,李明無聊地刷著手機,看到一條本地新聞。天海大學一位德高望重的數(shù)學系教授,
在一次公開講座中,竟然在黑板上將一道簡單的微積分公式算錯了。
雖然很快被臺下的學生指出并糾正,但這位教授卻顯得異常的尷尬和慌亂,連連道歉,
并歸咎于“最近睡眠不足”。李明看著新聞,眼神里沒有驚訝,只有一種冰冷的了然。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智商危機,正在一步步地侵蝕著這個世界。它不是病毒,
不會讓人發(fā)燒咳嗽;它不是地震,不會帶來瓦礫廢墟。它更像是一種無聲無息的腐蝕,
從人類最引以為傲的心智開始,一點點地抽離他們的智慧,讓他們變得遲鈍、愚蠢,
最終淪為行尸走肉。他甚至注意到,王大錘最近也有些不對勁。雖然他仍舊憨厚樂觀,
但反應(yīng)明顯慢了半拍。有時李明說個笑話,他要愣上幾秒,才能發(fā)出“嘿嘿”的傻笑。
在打游戲時,他的操作也變得更加僵硬和遲緩,經(jīng)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低級失誤。
“你最近是不是沒睡好啊,大錘?”李明隨口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王大錘撓了撓頭,憨笑道:“是有點,總覺得腦子有點漿糊。哎,可能是最近游戲打太多了。
”李明沒有點破。他知道,王大錘只是智商危機早期受影響的普通人之一。他心中有些復(fù)雜,
既有對王大錘的擔憂,也有對自己的慶幸。廢柴系統(tǒng),不僅帶來了“躺平”的力量,
更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與外界日益降低的智商隔離開來。
就在李明冷眼旁觀著社會一點點“變傻”的同時,
林婉兒的生活也開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她發(fā)現(xiàn)父親最近變得異常神秘,
經(jīng)常半夜才回家,身上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和緊張。家里的電話也響得更頻繁了,
父親總是避開她,在書房里低聲通話,語氣嚴肅而急促。林婉兒是財團千金,
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對數(shù)字和商業(yè)有著天然的敏銳。她很快就察覺到,
家族企業(yè)最近的資金流向有些反常。大量資金被秘密轉(zhuǎn)移到一些海外賬戶,
或者用于購置一些表面上看似不相干的資產(chǎn),比如偏遠地區(qū)的農(nóng)場、廢棄的工廠,
甚至是大批量的罐頭食品和凈水設(shè)備?!鞍?,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項目?”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