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汐又來了。她挽著我前未婚夫陸澤的手,身后跟著一群曾經(jīng)圍著我轉(zhuǎn)的富太太,
我穿著銷售員的制服,胸前的名牌上印著兩個字:清辭?!扒遛o,
把我上周訂的那條‘星河之淚’項鏈包起來?!薄扒遛o”兩個字咬得很重,尾音拖長,
帶著施舍般的優(yōu)越感。我面無表情地從柜臺里取出那個絲絨盒子。打開。
那條項鏈靜靜地躺在里面,鉆石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發(fā)疼。那是我爺爺留下的設計稿,
是蘇家壓箱底的寶貝,本該是我的嫁妝?,F(xiàn)在,
它成了白若汐這位新銳“天才設計師”的成名作,掛在她的脖子上,讓她風光無限,
也讓她取代我,成了陸家的準兒媳。1“哎喲,若汐,你這條項鏈真漂亮,
襯得你皮膚好白啊?!币粋€富太太湊上來,滿眼艷羨。白若汐捂著嘴笑?!笆菃??
我自己設計的,靈感就是一瞬間的事。不像某些人,守著金山都不會用?!彼哪抗?,
像沾了毒的針,一下下扎在我身上。我低著頭,手指在冰涼的柜面上劃過,裝作整理貨品。
“清辭,你還愣著干什么?沒聽到若汐的話嗎?”陸澤開了口,語氣里滿是不耐。
這個曾經(jīng)對我許諾一生一世的男人,現(xiàn)在看我的眼神,比看路邊的垃圾還嫌惡。
“我的未婚妻,可沒時間等你一個銷售員磨磨蹭蹭?!彼麚Ьo白若汐,像是宣示主權(quán)。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對不起,陸先生,白小姐。”我擠出一個卑微的笑,
開始走流程?!绊楁渻r值八百八十八萬,請問是刷卡還是……”“刷卡。
”白若汐把一張黑卡丟在柜臺上,像是在打發(fā)乞丐,“另外,把你們店里那幾款最難賣的,
都給我包起來,送給姐姐們當個小禮物?!彼h(huán)視一圈,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夠整個店里的人都聽到?!爱吘刮腋遛o姐妹一場。她現(xiàn)在業(yè)績不好,我這個做妹妹的,
總得幫襯一把,不然被開除了可怎么辦?”周圍傳來壓抑的竊笑聲。
那些富太太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幸災樂禍。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當著所有人的面,
把我最后一絲尊嚴踩在腳下。我接過那張卡,手抖得厲害。不是怕,是怒火在燒。
就在我準備刷卡的時候,一個清冷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暗鹊??!蔽姨ь^。
門口站著一個男人,穿著一身低調(diào)的深灰色西裝,剪裁考究,但沒有任何扎眼的logo。
他很年輕,眼神卻深邃得像古井,帶著一種審視一切的平靜?!澳氵@條項鏈,是假的。
”他指著白若汐脖子上的另一條古董項鏈,語氣平淡,卻像一顆炸雷。白若汐的臉瞬間漲紅。
“你胡說八道什么!這可是我上個月在佳士得拍下來的,一千兩百萬!”男人沒理她,
目光落在我身上?!澳闶沁@里的銷售?”我點頭?!澳阏f,這是真是假?”他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氣,內(nèi)心翻江倒海的恨意被強行壓下,
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冷靜。這是個機會。我抬起頭,直視著白若汐那張開始慌亂的臉。
“白小姐,能讓我看一下嗎?”我的聲音很穩(wěn),沒有一絲顫抖。
白若汐被那個男人的氣場鎮(zhèn)住,下意識地解下了項鏈。我接過項鏈,
指尖輕輕撫過上面的藍寶石。只一眼,我就知道了答案?!鞍仔〗悖@條天鵝絨古董項鏈,
是維多利亞晚期的作品,特點是采用了當時獨有的‘封閉式鑲嵌法’,寶石背面不拋光,
直接用金銀包裹,所以光澤會更內(nèi)斂、深沉。”我頓了頓,
用指甲輕輕敲擊了一下寶石的側(cè)面?!暗@一條,為了追求現(xiàn)代審美,
寶石背面做了切割拋光,光澤是夠了,但韻味全失。這種做法,我們行內(nèi)人叫‘開窗’,
是對古董珠寶最大的破壞?!蔽姨鹧郏聪蚰莻€神秘男人?!八?,
它要么是拙劣的修復品,要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贗品。一千兩百萬,您買貴了。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白若汐的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比調(diào)色盤還精彩。
陸澤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那個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坝幸馑?。我叫謝景延。如果你想換個工作,
隨時打這個電話?!蔽医舆^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沒有任何頭銜。但我知道,
游戲開始了。我看著白若汐失魂落魄的臉,緩緩開口,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白小姐,那條‘星河之淚’,您還要嗎?
”02回到那個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我把謝景延的名片放在桌上。
指尖反復摩挲著上面燙金的字體。我沒急著打那個電話。復仇不是一腔孤勇,是精密的布局。
謝景延是我的東風,但箭,必須由我親手射出去。蘇家倒臺后,我賣掉了所有奢侈品,
只留下了爺爺?shù)脑O計手稿復印件和幾本專業(yè)書籍。這些,才是我真正的底牌。白若汐。
我眼前浮現(xiàn)出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這個我曾經(jīng)掏心掏肺對待的閨蜜,
一邊享受著我家的資助,一邊像條毒蛇,悄無聲息地復制了我的一切。我的設計,我的人脈,
我的未婚夫。最后,反咬一口,將我拖入深淵?!俺u門”爆發(fā)時,
陸澤第一時間與我解除婚約,陸家更是動用關系,讓我父親的公司資金鏈斷裂,一夜破產(chǎn)。
我從天堂,墜入地獄。而白若汐,踩著我的尸骨,成了萬眾矚目的“天才設計師”。呵。
我笑了。胸腔里的恨意像野火一樣燒。我打開電腦,登錄了一個許久不用的社交賬號。
那是我曾經(jīng)以匿名身份混跡的國際珠寶設計師論壇。
我翻出白若汐近期發(fā)布的所有“原創(chuàng)”作品。一條條,一款款,我都找到了它們最初的原型。
全部,都出自蘇家那本塵封的設計稿。我花了一整晚,
將她的“作品”和爺爺?shù)脑荚O計稿做了詳細的對比圖,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弧度,
都用紅線清晰地標注出來。證據(jù),確鑿無疑。但我不能現(xiàn)在就放出去。輿論是把雙刃劍,
沒有絕對的力量加持,只會傷到我自己。我要的不是一場網(wǎng)暴,而是一場公開審判。
讓她在最風光的時候,摔得粉身碎骨。第二天,我照常去店里上班。推開門,
就看到店長滿臉焦慮地迎上來?!扒遛o,你昨天怎么回事?怎么敢當面得罪白小姐!
”“你知道她現(xiàn)在是誰嗎?陸家的準兒媳!我們老板都要敬她三分!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只是實話實說。”“實話?”店長氣得直跺腳,
“實話能當飯吃嗎?你知不知道,白小姐一句話,就能讓你在京城混不下去!”我沒再爭辯。
我知道,白若汐的報復,很快就會來。果然,下午,店長就把我叫進了辦公室?!扒遛o,
你被解雇了?!彼难凵窭飵е唤z同情和無奈?!笆前仔〗愕囊馑肌Kf,有你在,
她再也不會踏進我們店一步?!币饬现?。我平靜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出店門。
陽光刺眼。我拿出手機,撥通了謝景延的電話?!拔?,謝先生,是我,蘇清辭。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拔乙詾槟阒辽贂俚葍商臁?磥?,你遇到麻煩了?!薄笆?,
”我沒有否認,“我被開除了。”“很好?!敝x景延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有野心的人,
不會甘于現(xiàn)狀。來我公司,職位是我的私人助理,負責藝術(shù)品投資顧問?!本瓦@么簡單?
我愣了一下。“謝先生,我們只見過一面?!薄耙幻婢蛪蛄??!彼穆曇艉艹练€(wěn),
“能一眼看穿‘天鵝絨’真?zhèn)蔚娜?,整個京城不超過五個。而敢當著陸澤的面,
戳穿他未婚妻謊言的,只有你一個?!薄疤K清辭,你的價值,不在于當一個銷售員,
而在于你的眼睛和你的膽量?!蔽夷缶o了手機?!拔疫€有一個條件?!薄罢f。
”“我要策劃一場國際珠寶設計大賽,需要您的拍賣行作為主辦方?!彪娫捘穷^沉默了幾秒。
“你想做什么?”“把屬于我的東西,拿回來。”謝景延又笑了一聲,這次的笑聲里,
帶著一絲欣賞?!翱梢浴P枰裁促Y源,直接跟我要?!薄暗乙灿幸粋€條件。
”他話鋒一轉(zhuǎn)?!笆裁??”“我要看一場好戲。別讓我失望?!睊炝穗娫?,
我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扯了下嘴角。白若汐,好戲開場了。你準備好了嗎?
03謝景延的效率高得驚人。三天后,
“景延杯”國際新銳珠寶設計大賽的消息就鋪滿了各大時尚媒體的頭版頭條。高額的獎金,
頂級的國際評委陣容,以及獲勝者作品將由謝氏旗下的拍賣行進行全球巡展的噱頭。
整個設計圈都沸騰了。我知道,白若汐一定會參加。
她太需要這個獎項來鞏固自己“天才設計師”的地位了。我以謝景延私人助理的身份,
名正言順地成了大賽組委會的核心成員。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在新同事眼里,
我只是一個運氣好,被謝總看中的普通女孩。我利用職務之便,拿到了所有參賽者的資料。
白若汐的名字,赫然在列。我笑了。魚兒,上鉤了。接下來,就是放餌。
我用小號在那個設計師論壇里,匿名發(fā)布了一張設計稿。那是我根據(jù)爺爺?shù)娘L格,
故意設計的一款手鐲。華麗,繁復,充滿了視覺沖擊力。但內(nèi)行人一眼就能看出,
它的結(jié)構(gòu)有致命缺陷,根本無法實際制作出來。我給它取名——“籠中鳥”。
一個華麗的陷阱。帖子發(fā)出去后,我便不再關注。我只需要安靜地等待。等待那條貪婪的魚,
自己咬上鉤。與此同時,我開始為自己準備真正的參賽作品。我翻出爺爺?shù)氖指澹?/p>
那里面有一款從未公開過的設計,也是爺爺畢生最得意的作品——“鳳凰淚”。
設計圖的旁邊,是爺爺?shù)呐?。他說,這款項鏈,是為我母親,他最愛的女兒設計的。
鳳凰泣血,涅槃重生。這不僅僅是一款設計,更是蘇家的精神。
我把自己關在謝景延為我準備的工作室里,沒日沒夜地修改設計稿,制作模型。
我要讓“鳳凰淚”,在我的手里,真正地涅槃。比賽前一周,
白若汐果然遞交了她的參賽作品。作品名字,就叫“籠中鳥”。
設計圖和我發(fā)布在論壇上的那張,有九成相似,只在一些細節(jié)上做了看似聰明的改動。呵。
蠢貨。連抄作業(yè)都抄不明白。我將她的設計圖和我最初的版本放在一起,發(fā)給了謝景延。
“她上鉤了。”謝景延只回了兩個字:“漂亮?!北荣惍斕?,現(xiàn)場星光熠熠。
京城所有上流社會的名人,幾乎都到場了。陸澤也陪在白若汐身邊,為她加油打氣。
我穿著一身干練的黑色西裝,站在謝景延身后,看著臺上那個巧笑嫣然的女人,眼神冰冷。
白若汐的作品被展示出來時,全場響起一片驚嘆。那只手鐲在燈光下,的確很美。
像一只被黃金和鉆石困住的鳥,華麗又悲傷。評委們也給出了很高的評價。“設計大膽,
富有想象力?!薄扒楦谐渑?,能感受到設計師的巧思?!卑兹粝驹谂_上,
享受著眾人的贊美,臉上是得意的笑。她看向臺下的我,眼神里充滿了挑釁和輕蔑。
仿佛在說:蘇清辭,看到了嗎?就算你跟了謝景延又怎樣?你永遠都比不上我。我沒理她。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評委席上那位來自法國的評委,世界頂級珠寶設計大師,皮埃爾先生。
我知道,他會看出問題的。果然,在最終打分前,皮埃爾先生拿起了話筒?!鞍仔〗?,
我很欣賞你的創(chuàng)意?!彼仁强蜌獾刭澝懒艘痪洌缓笤掍h一轉(zhuǎn),“但是,我有一個疑問。
”“作為一個設計師,我們不僅要考慮美觀,更要考慮實用性。你這個手鐲,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
它的承重結(jié)構(gòu)有問題,一旦佩戴,上面的鉆石和黃金裝飾很容易脫落,
甚至整個手鐲都會斷裂?!薄罢垎?,你注意過這個問題嗎?”皮埃爾先生的聲音,
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全場嘩然。白若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這不可能!”她慌亂地反駁,“我做過模型的,絕對沒有問題!”“哦?是嗎?
”皮埃爾先生挑了挑眉,“那可否請白小姐,把你制作的模型拿出來,當場演示一下?
”白若汐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她哪里有什么模型?那張設計圖,是她熬了好幾個通宵,
從那張模糊的網(wǎng)上截圖里,“還原”出來的。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承重結(jié)構(gòu)。
看著她在臺上窘迫的樣子,我拿起對講機,對后臺的工作人員說:“該B計劃了。
”04“不必了。”我拿著話筒,從后臺緩緩走上舞臺。聚光燈瞬間打在我身上,
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我。白若汐看到我,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見了鬼?!疤K清辭?
你上來做什么!這是參賽選手的舞臺,你一個工作人員,滾下去!”她有些歇斯底里。
我沒看她,而是徑直走到皮埃爾先生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皮埃爾先生,您好。
我叫蘇清辭,也是本次的參賽者之一。”然后,我轉(zhuǎn)向全場觀眾,聲音清晰而有力。
“關于白若汐小姐的這個作品‘籠中鳥’,它的結(jié)構(gòu)問題,我或許可以解釋。
”我按下遙控器,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高清的設計圖。
“這是‘籠中鳥’的原始設計稿,一周前,由我匿名發(fā)布在‘珠寶之心’論壇上?!逼聊簧希?/p>
帖子的截圖,ID,發(fā)布時間,一清二楚。“我承認,這是一個不成熟的作品,
是我學習結(jié)構(gòu)力學時的一個廢稿。我之所以放上去,是想和前輩們探討一下如何改進。
”“沒想到,會被白小姐‘借鑒’了去,還成了她所謂的‘原創(chuàng)’?!蔽颐空f一個字,
白若汐的臉就白一分?!澳恪阊趪娙耍 彼钢?,手指都在發(fā)抖,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剛剛才P的圖!你想陷害我!”“陷害你?”我冷笑一聲,“白若汐,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再次按下遙控器。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第二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