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港市檔案館的舊報紙庫房里，灰塵在斜射進來的光柱中浮游。林颯的手指停在一份泛黃的《濱港日報》上——1998年3月12日，頭版標題赫然寫著：“林氏藏珍閣驚現(xiàn)贗品丑聞，園丁之子當庭認罪”。配圖中，一個瘦弱少年低著頭被警察帶離，背景是林家老宅的雕花門樓。
“陳明遠……不，趙承志?！绷诛S的聲音在空曠的庫房里顯得格外清晰，“他當時十六歲，被指控用化學藥劑故意損毀一幅明代花鳥畫，導致修復失敗，畫作價值歸零。林家索賠百萬，他父親陳德海替他頂罪，入獄三年，出獄后郁郁而終?！?/p>
蘇沉站在她身后，目光掃過報道細節(jié)：“指控的依據是——他在修復記錄上偽造了材料使用清單。但報道沒提，那幅畫本身，就是贗品?！?/p>
林颯閉了閉眼。記憶深處，父親林振邦在書房里怒斥：“賤民之子，也敢玷污藝術圣殿！”那時她十二歲，只覺得父親威嚴不可侵犯。如今想來，那幅“明代花鳥”，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林家用來測試新修復師的“餌”。
“趙明遠等了二十七年。”蘇沉聲音低沉，“他改名換姓，苦學修復技藝，甚至故意制造‘誤判’被行業(yè)驅逐，只為混入底層，收集林家與藝術圈的罪證。周臨、馬老板，不過是順手清理的‘雜質’。他的目標，從來都是林家，和你?！?/p>
林颯的手指撫過報紙上少年模糊的臉：“他把我當成林家的象征，一個必須被‘凈化’的‘贗品’?！?/p>
“但他錯了。”蘇沉轉身，從包里取出一個密封袋，里面是林颯那晚寫下的“回信”手稿，“你修復的每一道裂痕，都是在對抗他扭曲的‘正義’。他用毀滅定義‘真’，而你用重建定義‘真’。你們的邏輯，從根上就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