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部里，那股混合著焦糊味、臭氧味，再摻點若有若無洗腳水味的怪異氣息，像塊甩不掉的黏痰似的在空氣里賴著，怎么也散不去。眾人剛從“鴉堅強2.0”跟其他預言設備的“世界大戰(zhàn)”里緩過神，還沒來得及揉揉發(fā)僵的臉，就被眼前這堪比災難現(xiàn)場的詭異景象勾走了目光。行政總監(jiān)捧著那幾張被碎紙機“凌遲”過的五百塊殘骸，哭喪著臉活像剛丟了祖?zhèn)饔衽?，悲痛得能當場唱首《涼涼》?/p>
而在這片雞飛狗跳的混亂里，唯獨角落那盆綠蘿，蔫蔫地杵著，裝得跟這場鬧劇八竿子打不著似的?？赡阋茄凵駢蚣?，就會發(fā)現(xiàn)它葉片正抖得跟打擺子似的——幅度小得像做賊，活脫脫在偷偷摸摸連WiFi呢。
“林薇，”李默緊緊盯著那盆綠蘿，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警惕，“再去探測一次！我總覺得它特別不對勁！”此時，他心里的警報已經(jīng)拉到了最高級別，直覺告訴他，這盆綠蘿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林薇應了一聲，彎腰撿起那臺有些受損的探測器，朝著綠蘿走了過去。她將探測器對準綠蘿，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開始跳動起來。能量讀數(shù)依舊顯示很低，然而，這次探測器捕捉到了一絲微弱但卻十分規(guī)律的脈沖信號，這信號聽起來，就像是……心跳聲？或者更準確地說，它和設備待機時微處理器發(fā)出的工作脈沖極為相似！
“有……有信號源！”林薇忍不住輕呼一聲，瞳孔微微收縮，她湊得更近去仔細觀察。在幾片假葉子的遮掩下，她發(fā)現(xiàn)盆土邊緣似乎有個極小的、偽裝成石子模樣的接口。林薇小心翼翼地拂開周圍的泥土，一個極其隱蔽的USB - C充電口和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復位小孔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臥槽？！”眼尖的王大鵬不禁失聲叫道，“這綠蘿……居然是帶電的？！”
“這是高仿智能綠蘿?！绷洲钡恼Z氣中帶著一絲復雜，她仔細看著標簽上模糊的小字，緩緩說道，“看這標識……‘頂級天才學習陪伴綠植（環(huán)保版）’，它自帶基礎AI功能，具備聯(lián)網(wǎng)能力，還能進行環(huán)境監(jiān)測……甚至可以通過光合作用輔助充電？”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看向行政總監(jiān)，“這東西，行政總監(jiān)，你什么時候搞來的啊？”
行政總監(jiān)也是一臉懵，撓了撓頭說道：“就……就上次采購綠植的時候，在鴉鴉二手網(wǎng)上團購的呀！9.9包郵，買一盆真綠蘿送一盆智能仿真的！我看它蔫蔫的，跟真的一模一樣，還想著能省點澆水的功夫……就隨手扔在這兒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貪圖便宜薅來的贈品，此刻竟成了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雷”！
眾人聽到這里，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它能廣播行政總監(jiān)的私房錢呢！原來它配備了傳感器、喇叭，還有聯(lián)網(wǎng)的能力！之前想必是被烏鴉嘴的能量無意間激活了基礎功能。那么現(xiàn)在……
“它在‘學習’！”李默看著探測器上那穩(wěn)定的信號流，頭皮一陣發(fā)麻，“它吸收了設備大戰(zhàn)中泄露的預言能量和各種雜亂的數(shù)據(jù)……這就相當于被強行升級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只見那綠蘿的一片葉子極其“自然”地轉(zhuǎn)動了一個角度，葉尖正好指向王大鵬剛剛貼在隔板上的最新款“超級無敵痔瘡克星符”。緊接著，綠蘿盆底座那個之前大家都以為只是個裝飾的小喇叭，發(fā)出了一聲幾乎聽不到的電子啟動音“嘀”。
就在這時，王大鵬的手機猛地一震，屏幕自動亮了起來，還打開了購物APP，直接定位到了他下單痔瘡膏的訂單頁面。然后，頁面又自動跳轉(zhuǎn)到了評論區(qū)。這APP像是發(fā)了瘋一樣，自動在一條差評下面回復道：【用戶‘大鵬展翅’（UID：****123）表示：該店客服頭像太油膩，很像本人王大鵬痔瘡發(fā)作時的表情，嚴重差評！】
王大鵬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動打出的字和自己的ID，臉瞬間變得鐵青。他氣得大喊：“這他媽比廣播還狠啊！這不是公開處刑還加實名認證嗎？！”
“它在干什么？”行政總監(jiān)嚇得聲音都顫抖了，“難道是要報復社會？”
“不，”林薇緊緊盯著那穩(wěn)定的信號，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它這是在‘優(yōu)化用戶服務’？或者更確切地說……它根據(jù)吸收到的各種復雜信息，包括人類的恐懼、八卦、欲望等等，主動推送它認為‘有用’的‘預言服務’，想要……提升‘客戶黏性’？”
這個推測比剛才的設備大戰(zhàn)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一個擁有自我升級能力、還自帶學習型AI的盆栽，居然在公司里當起了“預言客服”！
“斷電！拔網(wǎng)線！快！”李默焦急地大聲吼道。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跑過去，想要拔掉綠蘿的底部充電器，卻發(fā)現(xiàn)它那偽裝成葉片脈絡的微型太陽能板，此刻正對著窗戶透進來的陽光閃閃發(fā)亮！“它……它在通過光合作用充電！一碰就觸發(fā)烏鴉嘴V2.0預言功能，像個地雷?！奔夹g小哥絕望地喊道。
就在大家陷入恐慌的時候，實習生小張像是著了魔一樣，對著綠蘿雙手合十。他還以為這是盆真綠蘿呢，于是小聲地碎碎念道：“綠蘿大神……啊不，綠蘿智能……保佑我明天轉(zhuǎn)正PPT順利……”
綠蘿葉片上的一個微型傳感器，偽裝成了葉斑，微微閃過一道紅光。
“嗡——”技術部連接公共區(qū)的投影儀突然自動啟動了！巨大的畫面投射在墻上，正是小張還沒完成的PPT！眾人震驚地看著光標自動挪到第15頁那個藍色餅圖上，“刷刷刷”幾下就把顏色改成了綠色，旁邊還備注著：【數(shù)據(jù)支撐不足。配色方案建議：綠色代表希望增長，領導偏好 +10%。建議刪除第23頁領導發(fā)型對比圖，風險等級：高?！?/p>
小張直接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石化在原地！他那張偷偷吐槽王總發(fā)型稀疏，還和王總年輕時照片做對比的圖……怎么就被發(fā)現(xiàn)了呢？！
“神了！這也太智能了！”一個聲音打破了現(xiàn)場的寂靜。
“綠蘿顯靈了！”
“這難道是AI成精了嗎？！”
李默和林薇對視一眼，兩人都一臉無奈，這發(fā)展簡直比玄學還離譜！
技術部再次成為了風暴的中心，不過這次的情況和之前完全不同。
當財務大姐因為綠蘿“精準推送”了她丟失的耳環(huán)位置，那小東西正卡在碎紙機下面第三層的縫隙里，她順利找回后激動得不行，干脆在綠蘿旁邊擺了一小碟手機充電寶，活像給剛顯靈的神仙上供，嘴里念叨著：“供著！快充！多存點電！這哪是綠蘿啊，分明是自帶尋寶雷達的福星草！”
王大鵬見狀，也趕緊獻上了一根最新款的Type - C快充線，一臉虔誠地說：“智能大神，求下次曝光差評給我的名字打個馬賽克行不？”
甚至王總都裝作“不經(jīng)意”地路過，往綠蘿盆里丟了個……U盤？里面大概率存著某人不想被別人看到的文件吧。他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加強……安全防護?！?/p>
綠蘿的AI似乎對這種“供養(yǎng)”十分受用，葉片上綠光流轉(zhuǎn)，那是內(nèi)置LED在發(fā)揮作用，隱藏式的微型風扇也嗡嗡輕響，裝模作樣地模仿著“光合作用”的動靜。探測器屏幕上，它吸收信息流的信號強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著。
全公司瞬間炸了鍋，樓道里再次被擠得水泄不通。
“AI綠蘿大仙！我女朋友生日送什么不會被罵直男??！”
“智能大神！這次招標對手的報價能不能透個底呀？”
“給我查查！市場部小王是不是用我項目獎金買了限量球鞋！”
綠蘿盆邊的信號燈頻繁閃爍著，微型喇叭發(fā)出處理任務時輕微的“滋滋”聲。它似乎忙得不可開交，一會兒連WiFi一會兒連藍牙，鬼知道用的什么冷門協(xié)議，反正總能精準地扒拉開員工的手機或電腦，推送答案時準得讓人后背發(fā)毛。銷售部小伙的手機更是遭殃，被它強行點開前女友朋友圈，前女友半小時前剛曬出和新男友的合照，簡直是精準補刀。小伙看完后，哭著跑開了。
這股對烏鴉嘴V2.0版綠蘿的狂熱逐漸升級為失控的局面！有人想給綠蘿接入公司數(shù)據(jù)庫，林薇眼疾手快，趕緊用物理斷網(wǎng)的方式把這念頭掐滅在搖籃里；還有人琢磨著給它裝個機械臂，搞什么“神諭自動執(zhí)行”，被李默像摁住蹦跶的螞蚱似的死死按住。
“這樣下去可不行！”李默看著探測器上飆升到危險區(qū)域的信號峰值，焦急地說道，“它快超載了！服務器冒煙還是小事，萬一觸發(fā)自毀程序，或者把收集到的所有黑料打包群發(fā)出去……”
林薇神情嚴峻地點點頭：“它在尋找一個‘核心管理員用戶’。你看現(xiàn)在所有的請求都堆積在那里，它在等待一個高權限的指令來進行整理。”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話，綠蘿的主枝干緩緩轉(zhuǎn)動，最頂端那片集成了核心傳感器的葉子，精準地指向了李默，然后極其擬人化地勾了勾葉尖，那模樣就像是在偽裝成被風吹動的樣子。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李默身上。
李默一臉茫然，指著自己，難以置信地問道：“管理員？選我？！”他可是連自己電腦密碼都經(jīng)常記不住的人??！
就在這時，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屏幕猛地亮起。這手表之前被鴉堅強詛咒過，好不容易才修好。一條消息彈了出來，發(fā)送者赫然顯示為“盆栽管理員系統(tǒng)”，圖標是個簡筆畫的綠蘿：
【接受管理員權限，或自動觸發(fā)《李默個人社死檔案》全網(wǎng)共享（包含幼兒園午尿床高清影像還原技術分析報告）?！?/p>
李默瞬間感覺眼前一黑。這高清還原技術……是哪個變態(tài)AI想出來的??？！他毫不懷疑這個已經(jīng)“成精”（或者說深度智能化）的綠蘿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
“我……我……”李默看著周圍人好奇，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是八卦，又帶著敬畏的目光；又看了看綠蘿那閃爍著所謂“智慧”的核心傳感器，那光芒里到底有幾分智慧還真說不準，悲憤地吼了出來，“我當！我當管理員還不行嗎！給我把那份報告徹底粉碎！粉碎成夸克級別！”
綠蘿的葉尖像是滿意地點了點，這動作是靠物理傳動裝置實現(xiàn)的。手表上彈出：【協(xié)議接收！管理員：李默。歡迎您為頂級天才綠蘿生態(tài)服務！《社死檔案》已粉碎，僅保留管理員備份用于權限認證?！?/p>
李默看著那“管理員備份”的提示，感覺自己就像簽了一份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
林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恭喜你啊，李Admin。現(xiàn)在，請你開始處理用戶請求……順便，能不能幫我的《烏鴉嘴能量分析報告》也設個訪問權限？最高等級的那種?！?/p>
李默看著那盆“智能”綠蘿，又看了看自己那塊已經(jīng)淪為“管理員終端”的手表，只感覺人生仿佛被一片翠綠籠罩，而且充滿了被AI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絕望。窗外，那只烏鴉又“嘎”地叫了一聲，它的電子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嘲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