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藥田新芽驚蟄的雷聲炸響時(shí),彝山的積雪剛?cè)诹艘话?。山北暗河入??诘乃е希?/p>
還掛著冰凌,陽光透過冰凌折射下來,在新翻的藥田里投下斑斕的光。阿依蹲在田埂上,
指尖撫過龍涎草的新芽——這些是靈脈融合后長出的新種,葉片邊緣泛著深海特有的碧藍(lán)色,
摸起來帶著微涼的水汽?!鞍⒁澜悖纱蟾鐜У耐蹒芩庌r(nóng)到山口了!
”阿竹騎著小馬從山道上奔來,紅裙掃過未化的殘雪,濺起細(xì)碎的白,
“說帶來了新培育的‘金芪’,能在靈脈與海水交匯處生長,比普通黃芪藥效強(qiáng)十倍!
”阿依直起身,額角的汗珠混著融雪滾落,滴在掌心的疤痕上。
那疤痕在驚蟄日總泛著溫潤的紅,像埋在皮膚下的種子,隨著春氣一起蘇醒。
她望著山口的方向,那里正傳來木車轱轆的聲響,夾雜著人們的笑語,
與三百年前阿月守過的藥田聲響漸漸重合?!景蛨D:……阿月的藥田里,也種過金芪。
】青銅刀的意念帶著暖意,正躺在藥廬屋檐下的竹架上,刀身被晨露打濕,
云雷紋里映著藥田的新綠。自冬至靈脈融合后,
巴圖越來越常說起三百年前的瑣事:說阿月總在驚蟄日給藥田唱彝山的古歌,
說金芪的種子是她從西域換來的,說當(dāng)年鮫人族曾派孩童來學(xué)草藥種植,
田埂上總留著小小的腳印?!澳??”阿依摘下草帽,往藥田深處望去。
墨最近總在水晶柱附近打轉(zhuǎn),說是在記錄靈脈融合后的草藥變異,
藍(lán)布帕上的引路鳥在風(fēng)里輕輕晃動(dòng),金線被晨露浸得發(fā)亮?!霸诮o金芪幼苗測靈力呢,
”阿竹從馬背上跳下,手里捧著個(gè)陶盆,里面是株剛開花的金芪,花瓣一半金黃一半碧藍(lán),
“先生說這花能感應(yīng)靈脈波動(dòng),花開得越對(duì)稱,融合得越徹底。”水晶柱旁的空地上,
早已搭起了臨時(shí)的竹棚。墨坐在竹席中央,面前擺著十幾種新采的草藥,
指尖正捏著片金芪葉,放在特制的玉盤里——玉盤上刻著微型的靈脈圖譜,葉片放上去,
紋路便會(huì)泛起不同顏色的光,指示藥效的強(qiáng)弱。“阿依姑娘!”蒙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他穿著件新做的麻布短打,玄鐵木肢上纏著防潮的棕繩,斷刀別在腰間,
“可算把這批金芪帶來了!王畿的藥農(nóng)說,得在驚蟄前種下,才能趕在梅雨前收獲。
”他身后跟著個(gè)皮膚黝黑的老者,是王畿最大的藥農(nóng),手里捧著本牛皮封面的藥書,
見了阿依便拱手笑道:“姑娘請(qǐng)看,這是祖?zhèn)鞯摹督疖闻嘤ā罚?/p>
里面記著如何用靈脈泉水調(diào)配肥料,老蒙說彝山的土地最適合,便斗膽帶來了。
”藥書的紙頁泛黃,邊角磨損嚴(yán)重,首頁畫著株金芪,根部纏著靈脈的紋路,
與水晶柱上的融合紋如出一轍。阿依認(rèn)得這畫的筆觸,
與祖靈廟壁畫上阿月的筆跡幾乎一樣——原來這藥書,竟是三百年前流傳下來的。
“老丈客氣了,”阿依翻開藥書,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彝山的土地不分你我,
金芪種下去,收了藥,一半送回王畿,一半留給鮫人族的孩子。”老者愣了愣,
隨即眼眶發(fā)紅:“姑娘真是……像極了書里記的那位阿月大人。當(dāng)年她也是這么說的,
說草藥是天地的饋贈(zèng),該讓天下人都能用得上。”藥農(nóng)們齊聲應(yīng)和,聲音在山谷里回蕩,
驚起一群啄食草籽的山雀,撲棱棱飛向遠(yuǎn)處的梯田。
阿古拉正帶著石叔的兒子們?cè)谔萏锢镆?,見了這場景,舉起鋤頭朝這邊揮了揮,
笑容在晨光里格外明亮——他的鋤頭柄上,新刻了個(gè)小小的引路鳥。
二、舊影浮現(xiàn)傍晚的篝火旁,蒙給大家講著王畿藥市的新鮮事。說新商王下了令,
所有藥鋪必須儲(chǔ)備龍涎草制劑,以防鮫人族激進(jìn)派殘余作祟;說百草堂的新學(xué)徒里,
有三個(gè)是鮫人族的孩子,鰓裂處還貼著墨配的藥膏,
能在陸地上自由呼吸;說有人在靈脈融合處打了口新井,井水既能治燙傷,
又能讓枯萎的草藥復(fù)活,人們都叫它“共生泉”。“共生泉?”阿竹捧著陶罐,
給火堆添了塊松木,“是不是像墨大哥說的,靈脈與海水的精華都在里面?
”墨的指尖正捏著根金芪的根須,放在共生泉的水樣里。根須接觸到水,
立刻冒出細(xì)密的氣泡,在水面拼出個(gè)小小的云雷紋?!安恢?,”他輕聲說,
藍(lán)布帕下的眼睛微微瞇起,似乎看到了水紋里的影像,“里面還有種很微弱的靈力,
像是……祭祀集團(tuán)的咒力殘留?!卑⒁赖膭?dòng)作猛地一頓。祭祀集團(tuán)的咒力?
她想起玄陰的手札,里面提過老祭司曾用怨骨粉末污染靈脈,
難道三百年前的毒素還殘留在地下?掌心的疤痕突然發(fā)燙,青銅刀的震顫也變得急促起來。
【巴圖:……是“骨蝕咒”的殘留。三百年前阿月用裂空刀凈化過,沒想到還剩一絲。
】青銅刀的意念帶著凝重,阿依立刻讓阿古拉取來共生泉的水樣。水樣裝在玉瓶里,
在火光下泛著淡淡的灰霧——正常的靈脈泉水是瑩白的,這灰霧正是咒力的征兆。
“這咒力很微弱,”墨用銀針攪動(dòng)水樣,銀針沒有變黑,“但長期飲用,會(huì)讓人四肢乏力,
像是骨頭被慢慢腐蝕?!彼肫鹜蹒芩幨械膫餮裕f最近總有人莫名病倒,
癥狀與這描述一模一樣。蒙的臉色沉了下去。他摸出腰間的斷刀,
刀身的“囚”字在火光里泛著冷光:“肯定是祭祀余孽干的!王畿的暗巷里,
最近總有人看到穿黑袍的影子,說是在找什么‘骨甕殘片’?!惫钱Y殘片?
阿依想起黑風(fēng)谷的骨甕,當(dāng)年被龍涎草凈化后,甕身裂成了三塊,
她讓阿古拉收在祖靈廟的地窖里,難道被人偷了?她起身往祖靈廟跑,
篝火的火星濺在裙擺上,燙出小小的洞,像三百年前阿月裙擺上的灼痕。
祖靈廟的地窖門果然有被撬動(dòng)的痕跡。鎖芯被人用特制的骨針打開,
里面的三塊骨甕殘片只剩下兩塊,
最厚的那塊不翼而飛——那塊殘片上刻著最完整的怨骨咒文,正是施展骨蝕咒的關(guān)鍵。
“他們想重?zé)捲构?,”阿依的指尖撫過殘留的骨片,上面還留著淡淡的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