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雨夜里暈染開模糊的光團,濕漉漉的地面反射著破碎的燈火。我撐著傘,
站在“暗夜”酒吧對面一條狹窄幽深的小巷口。巷子里堆滿了散發(fā)著餿味的垃圾桶,
雨水順著骯臟的墻壁流下,匯入地面的污水溝。
空氣里彌漫著劣質(zhì)酒精、嘔吐物和潮濕霉爛混合的刺鼻氣味。
震耳欲聾的音樂從酒吧門縫里泄出來,帶著一種末日狂歡般的癲狂。
這里是城市光鮮表皮下的潰爛角落,是趙天宇這種走投無路的敗家子最可能選擇的藏身之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水敲打著傘面,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響。我的耐心像冰冷的石頭。終于,
酒吧那扇沉重的、畫著詭異涂鴉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沖了出來,
差點摔倒在濕滑的臺階上。是趙天宇。他早已沒了昔日富家公子的光鮮。
昂貴的襯衫皺巴巴地敞開著,沾著不明污漬,頭發(fā)凌亂油膩,眼窩深陷,胡子拉碴。
手里還拎著個喝了一半的廉價威士忌酒瓶。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衣服,但他渾然不覺,
只是仰起頭,對著漆黑的、不斷落下雨水的天空發(fā)出一陣嘶啞而絕望的狂笑,
笑聲在寂靜的雨夜里顯得格外瘆人?!巴炅恕炅恕妓麐屚炅恕彼贿呅?,
一邊胡亂揮舞著酒瓶,渾濁的液體潑灑出來,混合著雨水流下。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就在這時,兩輛沒有牌照的破舊面包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悄無聲息地從街道另一頭疾馳而來,“嘎吱”一聲,急剎在酒吧門口,濺起大片泥水。
車門“嘩啦”拉開,跳下來七八個彪形大漢。他們穿著廉價的皮夾克或運動服,
剃著青皮頭或留著長頭發(fā),眼神兇狠,臉上帶著市井混混特有的蠻橫和戾氣。
為首的是個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光頭,嘴里叼著煙?!摆w公子!哥幾個找你找得好辛苦??!
”刀疤光頭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牙齒,聲音粗嘎。趙天宇的笑聲戛然而止,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他驚恐地看著這群突然出現(xiàn)的兇神惡煞,酒意瞬間嚇醒了大半,
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聲音發(fā)抖:“你…你們是誰?想干什么?”“干什么?
”刀疤光頭一步步逼近,他身后的打手們呈扇形圍了上來,堵死了趙天宇的退路,
“趙大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愕w明遠,欠我們龍哥的高利貸,連本帶利,
一千三百七十五萬!白紙黑字,按著手印呢!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找你爹找不到,
只好找你聊聊了!” 他猛地將煙頭彈在趙天宇臉上。趙天宇被燙得慘叫一聲,捂著臉,
恐懼徹底攫住了他:“錢…錢我會還的!再給我點時間!等我爸…”“等你爸?
”刀疤光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一把揪住趙天宇的衣領(lǐng),
把他像小雞仔一樣拎了起來,惡臭的口氣噴在他臉上,“你爸他媽現(xiàn)在比街邊的野狗還慘!
拿什么還?拿你這條狗命還嗎?”“不…不要!求求你們!寬限幾天!
我一定想辦法…”趙天宇涕淚橫流,拼命掙扎哀求,
哪里還有半分當初在KTV里的囂張氣焰?!皩捪??”刀疤光頭獰笑著,朝旁邊使了個眼色,
“龍哥說了,錢暫時拿不到,利息總得先收點!兄弟們,伺候趙公子松松筋骨!
讓他長長記性!”“好嘞!刀哥!”幾個打手一擁而上!
拳頭、皮鞋如同冰雹般狠狠砸落在趙天宇身上!“啊——!”“饒命??!啊——!
”“別打了!求求你們!啊——!”凄厲的慘叫聲瞬間撕裂了雨夜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