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指了指林薇薇的耳朵,聲音出奇地平靜。
林薇薇下意識摸了摸耳環(huán),隨即揚起下巴:
“是又怎樣?人家楊琛隨便送個小禮物,都能頂你半個月工資。”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楓,“江楓,醒醒吧,這世界就是這樣,有權有勢的人才能得到一切,像你這種死腦筋,活該一輩子在底層打轉(zhuǎn)?!?/p>
江楓緩緩站起身,比林薇薇高出半個頭。
他注視著這個曾經(jīng)說要和他一起奮斗的姑娘,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薇薇,我們在一起三年,你就這么看我?”
林薇薇避開他的目光,轉(zhuǎn)身走向臥室: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我給你三天時間找房子搬出去,這房子是我租的,你明白吧?”
江楓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發(fā)冷。
他想起剛畢業(yè)時和林薇薇擠在十平米地下室的日子,想起她曾說最喜歡他的正直和擔當,如今看來,那些話都成了莫大的諷刺。
“不用三天。”
江楓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今天就搬走?!?/p>
林薇薇猛地轉(zhuǎn)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你...”
“但是林薇薇,”江楓直視著她的眼睛,“記住你今天的選擇,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
林薇薇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江楓,你搞清楚,后悔的只會是你!楊家隨便找找關系,就能讓你在清源市永無出頭之日!”
江楓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走進臥室,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舊行李箱。
他的東西不多,幾件衣服,一些書,還有和林薇薇的合照——現(xiàn)在這些照片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對了?!?/p>
林薇薇靠在門框上,語氣突然軟了幾分,“楊琛說,如果你愿意去給陳主任道個歉,他可以考慮幫你...”
江楓"啪"地合上行李箱,抬頭冷笑:
“怎么?楊大公子還關心起我的前途了?”
他站起身,"告訴他,我江楓就算餓死,也不會向陳孝智那種人低頭。"
林薇薇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隨你便,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出了這個門,你就什么都不是了?!?/p>
江楓拎起行李箱,最后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曾經(jīng)被他稱作"家"的地方,墻上還貼著他們?nèi)ツ耆ズ_吢糜蔚恼掌洲鞭毙Φ媚敲刺稹?/p>
如今看來,那笑容里有多少是真心的?
“再見?!?/p>
江楓拉開房門,“祝你前程似錦。”
門關上的瞬間,他聽見林薇薇在屋里摔東西的聲音和歇斯底里的咒罵。
但這一切已經(jīng)與他無關了。
走在暮色籠罩的街道上,江楓摸出手機,翻到慕晚晴的號碼。
指尖在撥號鍵上方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放棄了,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
拖著行李箱走在街頭,江楓突然想起大學導師曾對他說過的話:
“在官場,原則和底線是最奢侈的東西,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邊緣化,沒有第三條路?!?/p>
當時他不信,現(xiàn)在卻不得不承認導師是對的。
但即使如此,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然會拒絕陳孝智的違規(guī)要求。
有些底線,一旦突破,就再也找不回自己了。
街邊的便利店還亮著燈,江楓走進去買了包煙和一瓶啤酒——他平時很少抽煙,但今晚需要點什么來麻痹自己。
坐在公園長椅上,江楓點燃一支煙,辛辣的煙霧涌入肺部,嗆得他咳嗽起來。
他想著這么多年來跟林薇薇的種種過往,越想越覺得不值,感覺自己一片真心全都喂了狗。
緊接著江楓打開手機,開始一張一張的刪除照片,不知不覺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刺痛了江楓的雙眼,他猛地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公園長椅上睡了一夜。
脖子因為不自然的睡姿而僵硬疼痛,襯衫后背被露水浸濕,緊貼在皮膚上,冰涼刺骨。
江楓揉了揉太陽穴,然后摸向一旁,行李箱還立在長椅旁,幸好沒被人偷走。
江楓打開箱子,取出一件干凈的襯衫換上,又用隨身帶的濕巾簡單擦了擦臉。
沒有鏡子,他只能用手梳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fā),希望能看起來體面一些。
七點四十分,江楓拖著行李箱站在了清源市市委大院氣勢恢宏的大門前。
高聳的鐵柵欄后面,幾棟莊嚴肅穆的辦公樓矗立在晨光中,門口持槍站崗的武警和進進出出的黑色轎車無聲地彰顯著這里的權力地位。
“站?。「墒裁吹??”
一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從崗亭里探出頭,滿臉橫肉,眼神警惕地打量著江楓和他身邊的行李箱。
“您好,我是來報到的借調(diào)干部。”
江楓上前一步,從公文包里取出民政局的介紹信,“這是......”
“借調(diào)?”
保安打斷他,連看都沒看那封信一眼,“證件呢?沒有市委的出入證一律不準進?!?/p>
江楓耐著性子解釋:
“我是今天剛來報到,還沒辦理證件,您可以打電話到人事處確認,我叫江楓,應該......”
“我管你叫什么!”
保安不耐煩地揮手,“沒證件就不能進,這是規(guī)定!要么讓你領導出來接,要么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江楓感到一陣怒火上涌,但很快壓了下去。
他早就聽說市委門衛(wèi)難纏,沒想到第一天就碰上了,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解釋,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
“怎么回事?”
江楓轉(zhuǎn)身,看到一個身著深藍色職業(yè)套裝的年輕女子站在身后。
她約莫二十七八歲,身材高挑,烏黑的長發(fā)挽成一個干練的發(fā)髻,白皙的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是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
“丁主任早!”
保安的態(tài)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滿臉堆笑地從崗亭里小跑出來,“這個人自稱是借調(diào)干部,但沒有證件,我正按規(guī)定......”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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