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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禁忌塑像 一筆揮墨 8236 字 2025-08-17 17: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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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寶催款的紅字,比窗外的暴雨還刺眼。我蜷縮在出租屋那吱嘎作響的沙發(fā)上,

面無表情地啃著已經(jīng)泡得發(fā)脹的冷泡面。房租已經(jīng)欠了二十天,工作室的電費昨天也被停了,

現(xiàn)在唯一的光源就是我這臺快要報廢的筆記本電腦。

就在我琢磨著是賣掉電腦還是賣掉我最后一個腎的時候,手機(jī)嗡嗡震動了一下。

是一封匿名郵件。"定制人像泥塑,全款三十萬,先付五萬定金。僅憑文字描述還原真人,

你能做到嗎?"郵件末尾還有一行附言:"左眼角下有顆很淺的淚痣,笑的時候,

右邊的酒窩比左邊更深一些。"署名是 L.M.。我盯著那三十萬的數(shù)字,

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這筆錢,足夠我還清所有債務(wù),換一臺頂配的工作電腦,

甚至能讓我立刻搬離這棟墻皮都在往下掉的發(fā)霉老樓??墒恰?沒有照片?

只靠兩句輕飄飄的文字,去捏一個活生生的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我死死咬住嘴唇,

幾乎嘗到了血腥味。最終,我在鍵盤上敲下一個字,發(fā)送了出去。"能。"第二天,

五萬塊定金準(zhǔn)時到賬。我反復(fù)核對了三遍銀行短信,確定那串零沒有看錯,

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把電費繳清,門就被敲得震天響。是房東陳姐。她斜著眼,

視線掃過我桌上剛用軟件畫出的 3D 草圖,嘴角撇出一絲不加掩飾的冷笑:"呦,

又在搗鼓你那些沒人要的小泥人?我說小許,你租我這破屋子六年了,

我都沒見你正經(jīng)出過一次門,連個快遞都讓小哥放門口。你有這手藝,

干嘛不去那些大公司上班?非要一個人窩在這里發(fā)霉。"她把水電費催繳單用力拍在桌上,

轉(zhuǎn)身走了。我關(guān)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我不是沒能力,

只是密集的人群和無休無止的社交,會讓我窒息。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那兩句文字描述太過具體,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刀,把一個人的記憶精準(zhǔn)地刻在了紙上。

我拆開最好的那塊油泥,開始塑形。我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像個最虔誠的信徒,

對著那段文字反復(fù)揣摩。眉骨的弧度,鼻梁的傾斜角度,甚至唇角天然上揚的細(xì)微紋路,

我都強(qiáng)迫自己精確到毫米。整個過程里,我總有一種錯覺,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

正透過墻壁,沉默地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只要我稍有偏差,就會立刻觸怒他。第七天,

泥人的頭部終于初具雛形。我退后幾步,大口喘著氣,欣賞著自己的作品。那張臉栩栩如生,

仿佛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一陣沉重的搬運聲和工人的吆喝聲。

我心里一驚。我隔壁那間公寓,已經(jīng)空置了整整三年。我悄悄拉開窗簾一角,

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幾個工人正吃力地抬著一架巨大的黑色鋼琴往樓上走,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站在樓下指揮著。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擦了擦額頭的汗,

不經(jīng)意地抬起頭,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陽光恰好落在他臉上。那一瞬間,我像被雷劈中,

猛地后退一步,身體重重撞在工作臺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左眼角下那顆清晰的淚痣,

唇邊因為微笑而顯現(xiàn)的、右邊更深的酒窩……和我桌上那個尚未完工的泥人,一模一樣。

"叮咚。"手機(jī)屏幕亮起,是那個匿名客戶發(fā)來的新郵件。"進(jìn)度如何?

請于三日內(nèi)完成面部所有細(xì)節(jié)。記住,別讓我失望。"署名依舊是 L.M.。

我死死盯著屏幕上那行字,再看看窗外那個男人的背影,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冷汗瞬間濕透了我的后背。我?guī)缀跏沁B滾帶爬地沖到門口,反鎖,再掛上鏈條。

接下來的兩天,我把自己徹底鎖死在房間里,像一只驚弓之鳥。

隔壁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優(yōu)雅的鋼琴聲,那聲音對我來說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我甚至不敢再看桌上的泥人,那張臉和我隔壁的男人一模一樣,連帶著看我的眼神,

都像是活了過來。隔壁的鋼琴聲時斷時續(xù),像是在為我奏響倒計時。我成了籠中的困獸,

而我的鄰居,手里正握著籠門的鑰匙。第三天傍晚,門鈴響了。我像只受驚的兔子,

猛地從工作臺前彈起來,心跳漏了一拍。透過貓眼,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外頭。淺灰色襯衫,

袖口隨意地卷到小臂,線條干凈。他手里端著一小盆綠蘿,葉片青翠欲滴。"你好,

我是新搬來的林墨。" 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溫和得像春風(fēng),"聽說你叫蘇冉?

這盆植物送你,藝術(shù)家總需要點生氣。"我沒動,渾身僵硬。他就那么安靜地站了一會兒,

然后輕輕把花盆放在門口的地墊上,轉(zhuǎn)身走了。樓下傳來老周的大嗓門:"哎喲,

新鄰居挺講究啊!還帶個大琴箱,莫非是搞音樂的?"我盯著地上的那盆綠蘿,

嫩綠的葉尖上還掛著水珠,像某種無聲的入侵,慢慢滲透我的安全區(qū)。當(dāng)晚,

我繼續(xù)雕琢那個泥人。那是我接的一個高價私單,客戶要求極高,要復(fù)刻一個叫林默的男人,

連皮膚紋理都要做到極致??山裢?,我的手抖得厲害,刻刀總是不聽使喚。我總覺得,

有雙眼睛在黑暗中看著我。凌晨兩點,我正專注于泥人頸部的線條,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

我猛地回頭 —— 窗外,對面樓的黑影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我沖到窗邊 "嘩啦" 一聲拉上窗簾,心臟狂跳。黑暗中,只剩下一盞未關(guān)的窗,

像一只窺探的獨眼。第二天我去倒垃圾,在樓道里遇見了林墨。他正低頭看手機(jī),

聽到我的腳步聲,抬頭沖我一笑,右邊臉頰上浮現(xiàn)出一個淺淺的酒窩。那一瞬間,

我?guī)缀跬嗽趺春粑?你是不是最近沒睡好?" 他關(guān)切地問,"臉色很差。

"我胡亂搖了搖頭,像逃一樣從他身邊擠了過去。身后,傳來他極輕的聲音,

仿佛是說給我聽的,又像是自言自語:"有時候,太專注一件事,反而會被它反噬。

"我的腳步更快了。第四天,我埋頭打磨泥人的左臉頰,試圖讓它更平滑。突然,手腕一抖,

刻刀失控地滑了下去。一道又深又長的劃痕,從泥人的顴骨,一直延伸到嘴角。

"啊 ——" 我尖叫一聲,手里的工具 "哐當(dāng)" 掉在地上。

我死死盯著那張被我親手毀容的臉,那道疤痕像一道猙獰的傷口,我甚至覺得,

它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看著我。第二天中午,我去樓下便利店買泡面?;貋頃r,在樓梯拐角,

毫無征兆地撞見了林墨。我的目光瞬間凝固。他的左臉上,貼著一塊白色的創(chuàng)可貼。

位置、長度,竟然和我昨天在泥人臉上劃出的那道傷痕,一模一樣。"刮胡子的時候手滑了,

" 他似乎沒注意到我的失態(tài),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真倒霉。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僵硬地點點頭。與他擦肩而過時,

我聞到他身上傳來一陣淡淡的雪松香,清冷,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氐轿堇铮?/p>

我像瘋了一樣翻出電腦,找到那個匿名客戶的訂單郵件。我的手指在鍵盤上顫抖,

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到底是誰?"發(fā)送。三分鐘后,

收件箱彈出新郵件的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刺耳。點開,只有一句話。

"我是林默的弟弟。你做的,是正義。"我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轟然炸響。

我看著桌上那個帶著傷疤的泥人,第一次感到,我捏的不是泥土,

而是沾著鮮血和罪孽的人命。我害怕了。連續(xù)兩天,我沒再碰那個泥人,

用一塊黑布把它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住,鎖進(jìn)了最里面的柜子,眼不見為凈。

可我的郵箱卻像是上了發(fā)條的鬧鐘,每天準(zhǔn)時響起提示音。郵件內(nèi)容言簡意賅,

像一道冰冷的指令:"頸部結(jié)構(gòu)需強(qiáng)化,七日內(nèi)完成。"閨蜜李薇的語音彈了出來,

帶著焦急:"冉冉,你最近怎么跟失聯(lián)了似的,沒事吧?上次你說接了個怪單子,

到底怎么回事?。?我盯著屏幕,指尖懸在半空,卻一個字都敲不出去。怎么回復(fù)?

告訴她我可能在用泥塑殺人嗎?那晚,我做了個噩夢。夢里,那個被我鎖在柜子里的泥人,

竟然自己坐了起來。它沒有五官的臉轉(zhuǎn)向我,用一種空洞的聲音指著我說:"你動我一下,

他就痛一次。"我猛地從床上驚醒,冷汗?jié)裢噶怂?。心跳如鼓,我下意識地望向窗外。

窗簾不知何時被風(fēng)吹開了一道縫,對面樓里,那扇熟悉的窗戶又亮著燈?;椟S的燈光下,

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靜靜地站在那里,朝我這邊凝望著??謶窒癖粯訌念^頂澆下。

第五天,敲門聲打破了死寂。是林墨。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斯文地笑著,

說他新買的鋼琴踏板有點問題,想請我這個手巧的鄰居幫忙看看。我根本不想去,

可他的眼神里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溫和。我被迫跟著他進(jìn)了家門。

屋里整潔得不像一個剛搬來幾天的單身男人住的地方,一塵不染,

所有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墻上掛著一幅色彩濃烈的抽象畫,血紅色和墨黑色交織在一起,

看得人心慌。我眼尖,在角落的踢腳線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輕微的、幾乎看不見的油泥指紋。

是我工作室里那種特制的油泥。他去廚房泡茶,卷起袖子時,襯衫袖口向下滑落了一截。

我瞥見他白皙的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圈淡淡的紅色勒痕,細(xì)細(xì)的,

像被什么繩子緊緊捆綁過留下的印記。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幫他調(diào)試好踏板后,

我?guī)缀跏翘踊亓俗约杭?。我鬼使神差地沖到柜子前,找出鑰匙,打開了那把鎖。黑布掀開,

泥人靜靜地躺著,手臂內(nèi)側(cè)光滑無痕。一股無法抑制的沖動攫住了我。我咬緊牙,伸出右手,

用指甲狠狠地掐進(jìn)了泥人的右臂內(nèi)側(cè)。冰冷的油泥凹陷下去,

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半月形的淤青。做完這一切,我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巨大的悔意和惡心感涌上心頭,我沖進(jìn)洗手間,把手指搓得通紅。第二天下午,

我在陽臺晾衣服,無意間朝樓下看去。林墨正站在樓下修車鋪旁,

跟老板老周一邊抽煙一邊聊天。他換了件黑色的短袖 T 恤,右臂自然地垂在身側(cè)。

我瞇起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胳膊 —— 就在內(nèi)側(cè),

與我昨天掐泥人的位置一模一樣的地方,赫然有一塊青紫色的淤痕,

形狀與我的指甲印完全吻合!老周正笑著遞煙給他:"林老師,你這胳膊咋搞的?

看著像被人掐了似的。"林墨不著痕跡地輕扯了一下袖子,擋住那塊傷痕。然后,

他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緩緩抬起頭,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精準(zhǔn)地望向了我所在的窗口。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一個弧度,那不是一個友善的微笑,

而像是在回應(yīng)一個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的秘密。當(dāng)晚,催命的郵件再次抵達(dá):"進(jìn)度停滯,

違約金十萬起扣。"我再也撐不住了,情緒徹底崩潰,

發(fā)瘋般地敲擊鍵盤回了過去:"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我做這個?!"這一次,

回復(fù)幾乎是秒到。一行黑字,像淬了毒的刀,扎進(jìn)我的眼睛里。"因為他該死。而你,

是唯一能 ' 看見 ' 他的人。"我癱坐在電腦前,眼淚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窗外,

對面的燈依舊亮著。窗簾后,那道模糊的人影緩緩抬起手,對著我,

做了一個清晰的、繼續(xù)下去的手勢。連續(xù)三天,我沒敢再碰電腦,也沒敢再掀開那塊黑布。

布下的泥人不再是藝術(shù)品,而是一塊正在腐爛的尸體,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

散發(fā)著無形的惡臭??闪帜_始無孔不入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早上我提著垃圾袋出門,

一開門,他就站在對門,手里也提著一袋垃圾,對我溫和地笑:"早啊,蘇小姐,真巧。

"我縮在陽臺的角落里抽煙,試圖用尼古丁麻痹快要崩斷的神經(jīng)。他卻隔著一道欄桿,

遞過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看你臉色不太好,太累了,喝點提神的。"我搖頭拒絕,

他也不惱,只是順手把咖啡杯放在我們兩家陽臺之間的欄桿上。轉(zhuǎn)身進(jìn)屋時,他用一種極輕,

卻又足夠我聽清的聲音說:"你知道嗎?我哥哥…… 他最怕疼了。"那語氣,

不像是在陳述,更像在回憶一個浸滿血腥的噩夢。我死死盯著那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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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7 17:1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