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中止了播放,看醫(yī)生將針頭推進小臂,問。
「安樂死的過程會很疼嗎?」
戴著口罩的人思考了半晌,他說。
「就像淋了場大雨,不疼,只是全身都很重,濕淋淋的?!?/p>
我黯然,那愛平梓南和安靜的走向死亡挺像的。
沒有眼淚,只有無盡的潮濕。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
十年,一個人淋雨的滋味我嘗夠了。
醫(yī)院雙人病房。
一到夜晚就彌漫著有如死寂的安靜。
偏偏平梓南的電話就是在這種時候打來的。
執(zhí)著的,讓人無法忽視的長達一分鐘的電話鈴聲。
我接起,是他焦急到失態(tài)的語氣。
「你現在人在S市嗎?」
「有事?」
吳梅琪接過電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楚楚姐,我也不想麻煩你的?!?/p>
「我家耶耶走丟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找找它。」
「它很聽話,不會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的。它丟了我完全沒心情打比賽……」
耶耶是吳梅琪家養(yǎng)的邊牧。
可平梓南明知道,我狗毛過敏。
曾經因為他幫吳梅琪遛狗,身上沾的幾根狗毛就進了急救室。
嗓子發(fā)干,我看向窗外終于砸下來的大雨,冷聲道。
「找別人,我有事?!?/p>
吳梅琪哭的更厲害了,平梓南接過電話。
「你有什么事?楚佑你這十年唯一忙的,不就是要我娶你嗎?」
「吳梅琪跟我都在外面打比賽,她在S市無依無靠,只是讓你找一條狗!」
怒吼從電話那頭傳來,情緒濃烈的讓我心間一顫。
平梓南說的沒錯,過去的十年我毫無主心骨的圍著他轉。
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己的事業(yè),沒有自己的喜好。
他可以十天半個月不回我的消息,但等他想起需要某樣東西時。
往往我就已經風雨無阻的出現在他面前了。
我總覺得交通和通訊如此發(fā)達便捷。
是為了讓我們能跟愛人彼此再靠近一點。
可平梓南不認同,總在我天真爛漫的暢想著以后時。
壓下一枚棋子,抬眼睨我。
「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眼神冰冷,微黯的唇角下瞥。
藏都不藏的厭倦。
我總是安慰自己,楚佑,沒關系的。
像平梓南這樣的天才少了點平常人的情緒又如何。
你總有時間能讓自己在他眼中變得不一樣。
可現在,我聽著身在異國的他為吳梅琪焦頭爛額。
甚至找到賽方開始協(xié)調比賽時間。
我就明白,我一直以來都錯了。
日復一日的溫敦養(yǎng)不出特別的情感。
從一開始,一些人就是不一樣的。
眼淚砸進住院服里,我輕輕笑了下。
嗓音冰冷,「你說的對,平梓南?!?/p>
「我很忙,忙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