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冰冷的石牢里。
身上的鞭痕還在滲血,脖子上的鐵鏈磨破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沈清月,你還有什么話說?"
高高在上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是徹骨的厭惡。
趙景深,我的夫君,當朝首輔。
也是親手將我送上斷頭臺的人。
"我沒有勾結(jié)外敵。"我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如破鑼。
"證據(jù)確鑿,你還要狡辯?"他冷笑,"沈清月,三年前我娶你,是看在沈家的份上。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蛇蝎毒婦。"
蛇蝎毒婦?
我苦笑。
三年來,我兢兢業(yè)業(yè)做他的妻子,打理內(nèi)宅,孝順公婆,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就因為一封莫須有的通敵書信,他就要我死?
"景深,我真的沒有..."
"夠了!"他厲聲打斷,"明日午時,推出午門斬首!"
話音落下,他拂袖而去。
我絕望地閉上眼。
這一世,我輸?shù)脧氐住?/p>
輸給了他的不信任,輸給了那個女人的算計,輸給了自己的愚蠢。
如果還有來世,我絕不會再愛這個男人。
絕不會!
刀光閃過,血濺三尺。
我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卻還睜著,死死盯著那個冷漠的背影。
趙景深,來世我定要你百倍奉還!
天旋地轉(zhuǎn)。
再睜眼時,我躺在熟悉的繡床上。
丫鬟春桃正端著藥碗走進來:"小姐,該用藥了。"
我猛地坐起。
這里是沈府,我的閨房。
床頭擺著的梳妝鏡里,映出一張十六歲的稚嫩面孔。
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三年前,還未出嫁的時候!
"小姐,您怎么了?臉色這樣難看。"春桃擔(dān)憂地看著我。
"我沒事。"我壓下心中的激動,"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三月十五,再過五日就是您和趙公子的婚期了。"
五日后?
我記得,就是在那場婚禮上,我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女人。
白蓮花般的蘇淺淺。
前世她是趙景深的心上人,卻因為門第不配,被迫嫁給了別人。
我的出現(xiàn),讓趙景深斷了念想,娶了我這個沈家嫡女。
可蘇淺淺不甘心,三年來步步為營,終于扳倒了我。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她得逞!
"春桃,去準備一下,我要出門。"
"小姐,老爺說了,這幾日您要在府中靜養(yǎng),不可外出。"
"就說我去寺廟還愿。"
春桃不敢再攔,忙去準備馬車。
我換上素色衣裙,帶著面紗出了府。
馬車在街上顛簸,我的思緒卻已經(jīng)飛到了那個地方。
城西的胭脂鋪。
那里,有一個人在等著我。
一個能夠改變我命運的人。
馬車停在一間看似普通的鋪子前。
我下車走進去,老板娘熱情地迎上來:"姑娘要買些什么?"
"我找云老板。"
老板娘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您是?"
"就說沈家大小姐求見。"
片刻后,一個中年男子從后堂走出來。
他相貌普通,眼神卻極為精明。
"沈小姐,久仰大名。"云老板拱手,"請到后堂說話。"
我跟著他進了后堂。
這里別有洞天,墻上掛滿了各種奇珍異寶,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藥材。
"沈小姐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我直接開門見山:"我要買毒。"
云老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沈小姐說笑了,在下只是個普通商人。"
"少裝了。"我冷笑,"云老板的大名,江湖上誰人不知?只要有銀子,什么都能買到。"
前世我死后,曾聽獄卒閑聊,才知道這個云老板的身份。
他是江湖上最大的情報販子,同時也兼營各種見不得光的買賣。
包括毒藥。
云老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沈小姐果然不是普通女子。說吧,要什么毒?"
"我要一種慢性毒藥,無色無味,中毒后不會立即發(fā)作,而是讓人慢慢虛弱,最后看似病死。"
"這種毒藥很貴。"
"價錢不是問題。"我掏出一塊上好的玉佩,"這個夠嗎?"
云老板接過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
"夠了。不過沈小姐,在下還是要提醒一句,殺人償命,這個道理您懂的。"
"我自然懂。"
云老板點點頭,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
片刻后,他拿著一個小瓷瓶出來:"這叫'銷魂散',每次只需半粒米粒大小,放在茶水或酒中即可。中毒后三個月內(nèi)會慢慢虛弱,最后心脈衰竭而死,看起來就像是得了重病。"
我接過瓷瓶,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
"多謝云老板。"
"不客氣。沈小姐若還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來找在下。"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胭脂鋪,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蘇淺淺,這一世,我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回到沈府時,天色已晚。
父親沈閣老正在書房處理公務(wù),見我回來,眉頭微皺:"月兒,你去哪里了?春桃說你去寺廟還愿?"
"是的,父親。女兒去為即將到來的婚事祈福。"
沈閣老臉色緩和了一些:"也好。過幾日你就要嫁人了,確實該去拜拜菩薩。"
"父親,我有件事想問您。"
"什么事?"
"關(guān)于趙家,您了解多少?"
前世我太過單純,對趙家的情況一無所知,這才被蘇淺淺算計。
這一世,我要知己知彼。
沈閣老放下手中的公文:"趙家乃是書香門第,趙景深更是當今圣上器重的青年才俊。月兒,你能嫁給他,是你的福氣。"
"那趙景深可有什么...朋友?"
"朋友?"沈閣老想了想,"他交游不廣,倒是和幾個同窗好友走得較近。對了,聽說其中有個叫蘇淺淺的女子,是他們的師妹。"
蘇淺淺!
我心中一動:"這個蘇淺淺,她...?"
"她出身寒微,不過倒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чT第不配,已經(jīng)嫁給了一個布商。"
已經(jīng)嫁人了?
這和前世不一樣啊。
前世蘇淺淺是在我成親后才嫁人的,這一世怎么提前了?
難道我的重生,改變了什么?
不管怎樣,蘇淺淺已經(jīng)嫁人,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
這樣她就不能明目張膽地接近趙景深了。
"父親,女兒累了,先回房休息。"
"去吧,這幾日好好養(yǎng)神,不要讓夫家看輕了。"
回到房中,我拿出那個小瓷瓶,仔細端詳著。
銷魂散。
前世害死我的,不就是慢性毒藥嗎?
這一世,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淺淺,你既然算計我,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要讓你嘗嘗,被毒死的滋味!
第二日一早,我便讓春桃去打聽蘇淺淺的消息。
春桃很快回來稟報:"小姐,那個蘇淺淺現(xiàn)在住在城南的布莊里,她丈夫叫王大富,是個暴發(fā)戶。聽說這個王大富很粗鄙,蘇淺淺過得并不如意。"
過得不如意?
那就對了。
前世她不甘心嫁給王大富,所以才想方設(shè)法接近趙景深。
這一世,她的不甘心應(yīng)該更強烈。
"春桃,你去準備一些上好的點心,我們?nèi)グ菰L一下這位蘇夫人。"
"小姐,您要去見她?"春桃有些疑惑。
"對,我要親自會會這個傳說中的才女。"
春桃不敢多問,忙去準備。
一個時辰后,我們的馬車停在了城南的布莊前。
這是一間三進的宅子,裝修得富麗堂皇,但缺少書香門第的雅致。
典型的暴發(fā)戶品味。
我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衣裙,向門房通報。
"麻煩通報一聲,沈府大小姐前來拜訪蘇夫人。"
門房一聽是沈府的小姐,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小姐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
不一會兒,一個丫鬟出來迎接:"沈小姐,我家夫人有請。"
我跟著丫鬟走進宅子。
院子里種滿了名貴花草,假山亭臺樣樣俱全,但總覺得缺少些什么。
大概是缺少主人的品味吧。
走進正廳,我終于見到了蘇淺淺。
她穿著一身淡青色的絲綢長裙,坐在太師椅上,正在品茶。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我差點失態(tài)。
這個女人,確實美得讓人窒息。
肌膚如雪,眼如秋水,唇如櫻桃,身材纖細,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難怪趙景深會對她念念不忘。
"沈小姐,久仰大名。"蘇淺淺起身行禮,聲音如黃鶯般動聽。
"蘇夫人客氣了。"我回禮,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
表面上看,她很平靜,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顯然,她也很緊張。
"沈小姐請坐。"蘇淺淺招呼我坐下,親自為我倒茶,"不知沈小姐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不敢當。聽說蘇夫人才華橫溢,月兒心生敬佩,特來拜訪。"
蘇淺淺眼中閃過一絲什么,但很快就掩飾過去:"沈小姐過獎了,淺淺不過是個普通女子,哪有什么才華。"
"蘇夫人太謙虛了。聽說夫人的詩詞造詣很高,不知能否見識一二?"
蘇淺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既然沈小姐有雅興,淺淺就獻丑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花園,緩緩吟道:
"庭院深深鎖春色, 金屋何時是歸期? 縱有千金買詞賦, 難抵心中一縷思。"
這首詩,充滿了幽怨和不甘。
顯然是在暗示她現(xiàn)在的處境。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裝作很感動:"好詩!蘇夫人果然才華橫溢。"
"沈小姐過獎了。"蘇淺淺回到座位上,"聽說沈小姐即將與趙公子成親,真是天作之合。"
來了!
她終于提到趙景深了。
我故作羞澀:"承蒙夫人吉言。只是月兒初出閨閣,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心中頗為忐忑。"
"沈小姐不必擔(dān)心,趙公子乃是謙謙君子,定會待您如珠如寶。"
蘇淺淺說這話時,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痛苦。
我繼續(xù)裝作單純:"聽說夫人與趙公子曾是同窗,對他應(yīng)該很了解吧?"
蘇淺淺的手一抖,茶杯差點掉到地上。
"是...是曾經(jīng)認識。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太好了!夫人能否告訴我,趙公子平日里有什么喜好?這樣我也好投其所好。"
蘇淺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這...沈小姐何必問我?您們即將成親,有的是時間了解。"
"話是這么說,可是月兒還是有些擔(dān)心。萬一我做得不好,讓夫君失望怎么辦?"
我說著,眼中故意露出一絲憂慮:"夫人這么了解趙公子,一定知道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得到他的青睞吧?"
這話如同一把利劍,直刺蘇淺淺的心臟。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因為她知道,趙景深喜歡的是她這樣的女子。
而不是我這樣的大家閨秀。
可是她已經(jīng)嫁人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沈小姐言重了。"蘇淺淺勉強笑道,"趙公子既然選擇了您,說明您就是他心中的理想伴侶。"
我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涌起一陣快意。
蘇淺淺,這就是你前世給我的感覺。
明明心如刀割,還要裝作祝福別人。
現(xiàn)在,輪到你體驗這種滋味了。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我端起茶杯,"來,我們以茶代酒,為我即將到來的婚事干一杯。"
蘇淺淺機械地端起茶杯,和我碰了一下。
就在這時,我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茶水灑了一些在桌上。
"不好意思,我太緊張了。"我慌忙用帕子擦拭。
趁著這個機會,我迅速將一點銷魂散撒進了蘇淺淺的茶杯中。
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鐘,神不知鬼不覺。
"沒關(guān)系的。"蘇淺淺沒有察覺到異常,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很好。
毒已經(jīng)下了。
從今天開始,蘇淺淺的身體就會慢慢變差。
三個月后,她就會死于"重病"。
而我,將徹底擺脫這個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