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老者,率先走了過來,他甚至沒看馬良,目光直逼林晚晴。
“林院士,這就是張將軍說的人?”
那聲音里透著一股被壓抑的怒火,和對上級命令的無可奈何。
這位是項目的副總指揮,周銘,林晚晴的老師輩,以嚴謹刻板著稱。
“周老,這位是馬良先生?!绷滞砬缬仓^皮介紹,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
“馬良先生?”
周銘這才將視線轉(zhuǎn)向馬良,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不合格的樣品,充滿了輕蔑。
“小伙子,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p>
他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驅(qū)逐。
周圍的專家們一片死寂,但他們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贊同。
林晚晴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正要開口。
馬良卻像是沒聽到周銘的話一樣,目光越過他,看向那臺冰冷的機器,淡淡地開口:
“診斷報告呢?拿來我看看?!?/p>
這一句話,像是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周銘的怒火。
他氣急反笑,猛地回頭對助手喝道:“給他!把報告給他!我倒要看看,他能看懂幾個字!”
助手連忙將一份厚厚的文件遞過來。
馬良卻看都沒看一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算了,太慢了?!?/p>
說完,他提著自己的銀色手提箱,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徑直走向那臺鋼鐵巨獸。
專家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荒謬。
“他想干什么?”
“裝模作樣!這簡直是對科學的侮辱!”
周銘雙手抱在胸前,臉色鐵青,冷冷地看著,就等馬良出丑之后,把他狠狠地轟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馬良身上。
只見他繞著光刻機,不急不緩地走了一圈。
沒有使用任何儀器,甚至沒有觸碰任何部件。
那感覺,不像是在檢查,更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園里散步。
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現(xiàn)場安靜得可怕,只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儀器的低鳴。
終于,馬良停下了腳步。
他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以周銘為首,滿臉寫著“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的專家團隊,平靜地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像一柄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雙工件臺的核心控制模塊,物理性斷裂,這個你們知道?!?/p>
周銘的臉上,露出一絲“果然只會說這個”的冷笑,正要開口譏諷。
馬良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馬-、良的語速不快,卻字字清晰,“它的Z軸線性電機驅(qū)動磁組,存在3.7納米的陣列偏移,這會導致定位精度在高速移動時,出現(xiàn)你們無法察覺的抖動?!?/p>
“什么?!”周銘的瞳孔猛地一縮。
“第七組激光折射透鏡的內(nèi)部,”馬良的目光掃過一個負責光學系統(tǒng)的專家,“有十七處肉眼不可見的應力微裂紋,再過一百個小時的工作,就會徹底碎裂成渣?!?/p>
“這……這不可能!我們用最高精度的干涉儀檢測過,完美無瑕!”那位專家失聲叫道,臉漲得通紅。
馬良根本沒理他,繼續(xù)用那平淡到令人發(fā)指的語氣,報出一個又一個他們聞所未聞的故障點。
“冷卻系統(tǒng)的液氮循環(huán)泵,內(nèi)部葉輪涂層磨損超過了閾值,效率降低了千分之三?!?/p>
“主控芯片的第42號針腳,因為長時間過熱,出現(xiàn)了電子遷移現(xiàn)象,已經(jīng)形成了兩條潛在的短路通路?!?/p>
“還有,你們的數(shù)據(jù)總線,其中一根光纖,在封裝時受到過擠壓,信號傳輸有萬億分之七的延遲和失真……”
馬良一口氣,報出了三十多個,從宏觀機械到微觀電路的,各種匪夷所思的損傷點。
每一個,都精準到了納米級別!
每一個,都超出了在場所有人能夠理解和檢測的范疇!
整個實驗室,死一般的寂靜。
之前還義憤填膺的專家們,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呆立在原地。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從震驚、茫然,到最后化為深深的恐懼和羞愧。
因為馬良說的這些,他們一個都檢測不出來!
但他們內(nèi)心深處,一個理智的聲音卻在瘋狂地告訴他們——這些,全都是真的!
周銘張著嘴,喉嚨干得像要冒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畢生的驕傲和學識,在這一刻,被這個年輕人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碾壓得粉碎。
馬良看著這群被徹底鎮(zhèn)住的“頂級專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呆若木雞的林晚晴,攤了攤手。
“毛病挺多的,還不算報廢?!?/p>
他輕輕拍了拍手里的銀色手提箱,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那么,現(xiàn)在可以讓我開始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