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陳肴的新鄰居入住,但她出門早,只有機會見到搬家具的師傅。
看了好幾眼才確定他們手里抱著的是價值十萬的那款床墊,陳肴望眼欲穿,恨不能指揮他們搬到自己家。
不過左烈別墅里的床墊更好,而且他也不像是會為了誰住這種平民小區(qū)的人,可能真是他的親戚要住進來。
誰住進來陳肴都無所謂,只要不半夜沒完沒了敲門,就算住進去一只鬼又能怎樣。
她撫了撫鼻梁上的平光鏡,抬腳進了電梯門。
恰好此時,另一扇電梯門緩緩打開,穿著紅色T恤的小帥哥抬手往嘴里塞了片口香糖。
秦邑澤哼著小曲拐過彎,沒有側頭,因此完美錯過了和陳肴打照面的機會。
但陳肴從門縫里看到他了。
“原來是這個小家伙,”她笑笑,“那也行啊,還能解解悶?!?/p>
要不是有事,她好歹要逗逗秦邑澤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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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不好打車,陳肴在樓下等了十分鐘才有人接單,越發(fā)覺得買車迫在眉睫。
“京680Z……嗯,是這輛,”她嘀嘀咕咕打開車門,“師傅,手機尾號0175?!?/p>
司機是個中年女人,看陳肴中規(guī)中矩穿著襯衫和白裙子,臉上還掛了一副寬邊眼鏡,自然而然當她是大學生。
“小同學,我看你是要去云灘大劇院?!?/p>
“那邊今天好多商場店鋪剛剛開放,人多得要命,想去玩可以改天,不然浪費時間嘞?!?/p>
陳肴笑笑:“我有約,必須今天去,阿姨快走吧,路上估計堵車呢?!?/p>
九點十分,云灘已經(jīng)人來人往摩肩接踵,阿姨說的沒錯,她們光是開車到這兒已經(jīng)耗費了快一個小時。
不過陳肴下車后就被另一輛車接進內(nèi)部通道,繞過了擁擠的人流,半分鐘不到就坐在觀眾席第一排。
劇院外還排著長隊,進入室內(nèi)的人寥寥無幾。陳肴向空曠的舞臺瞄了一眼,看來她等的人還沒有到。
沒了這層壓力,她立馬原形畢露,斜靠著椅背閑閑四處張望。
不愧是龍騰國際看中的項目,云灘大劇院兩年內(nèi)建成,這規(guī)模卻直逼京城地標性建筑。
不僅如此,周邊的商場也都是大品牌合作,看這開門紅的形式,投資商又得含淚大賺一筆。
“你怎么在這?”
視線被熟悉的聲音牽扯,陳肴先看到了一雙干凈修長的手。
青筋隱約透出顏色,任何時候看都很美,大拇指上套著一枚扳指。
盡管翡翠扳指水頭很好,但不適合左烈,有點老氣。
他應該戴寶石,越亮越好。
“烈哥,這位是?”另一清秀細膩的聲線先于陳肴。
她緩緩抬頭,看到左烈的身側站著一位長發(fā)及腰的小姐。
體面,溫柔,大家閨秀,長相氣質無可挑剔,就是鞋選的不對,香檳色長裙穿雙黑色尖頭高跟,有點突兀,美商有待提高。
不過無論如何,相比之下,一身學生套裝的陳肴就有點上不了臺面。
倒無所謂,畢竟陳肴今天的人設就是乖乖女大學生:但讓她收起笑容的是面前兩人離得過于近了。
誰準的。
“嗨,你好,我叫陳肴,”她難掩惡劣的心思,看似規(guī)規(guī)矩矩點了點頭,“是左總的前任……”
“前任?”對方有些詫異,下意識看了看左烈。
而左烈正眼神犀利地盯著陳肴,并沒有否認什么,讓“前任”兩個字的真實性難以揣摩。
于是她也仔仔細細打量起陳肴來。
“司機,前任司機。”陳肴用很甜的聲音接著說。
“司機?”女人笑了笑,顯然不相信,但松了一口氣是真的。
“烈哥,怎么沒聽說公司給你配過女司機啊?!?/p>
說這話時她很不屑,輕蔑的眼神更是赤裸裸針對陳肴。
左烈沒正面回答:“先坐吧?!?/p>
那位小姐點點頭,坐在了陳肴左手邊。
“挪一個位置,”左烈看著她道,“我坐陳肴旁邊?!?/p>
空氣有兩秒鐘停頓,被命令者反應很快,幾乎是瞬間就挪開了:“好。”
陳肴卻背后一寒,剛才絕對有人剜了她一眼。
“左總日理萬機,怎么有興致來聽音樂會?”她欠身主動開口,想靠左烈擋擋那道不善的眼光。
左烈:“你比我忙吧,不是也來了。”暗諷陳肴不接電話。
“還穿成這樣?!?/p>
陳肴不爽:“穿成這樣怎么了,清純無害的大學生就不準來聽音樂會啊?”
“沒說不準,”左烈偏頭,“只是好奇清純無害的大學生怎么坐在第一排。”
金鳴的音樂會在圈內(nèi)本就一票難求,前三排又基本上都是內(nèi)部票,大多被老板們做了人情送給合作方。
因為難得左烈才送的出手,沒想到陳肴還認識其他愿意給她留票的人。
陳肴嗤笑:“音樂會本來就沒意思,如果不是有人送我第一排的票,我懶得來?!?/p>
左總沉默。
原來被人搶先了。
“那你來,是想見誰?”他不經(jīng)意問。
“你覺得呢?”
陳肴瞇起眼睛,越過左烈看了看那位一直關注著自己的小姐。
“說實話,”她摘下眼鏡按了按酸困的鼻梁,完整的五官露出來,屬實又驚艷了左烈一把,“我誰也不想見,是有人想見我?!?/p>
“但我挺想見你的,要提前知道你要來,我今天肯定好好打扮一番?!?/p>
才怪,早上爬起來就要了老命了,誰還有精力為你打扮啊。
——她說她想見我。
左烈瞳孔微微顫動,猜到她大概是睜眼說瞎話,但心里還是舒服不少。
每次她表達心意都很直接,坦誠的表情也很討喜。他喜歡陳肴坦誠,無論現(xiàn)在還是床上,即便是假的也無所謂。
當面滿嘴跑火車和連續(xù)十天不見面,左烈選前者。
“你從不接陌生電話嗎?”他問。
陳肴完全沒有撩完人的羞赧,泰然自若道:“我知道那兩個陌生來電都是你打過來的。”
“左總,加個微信很難嗎,還是你只用郵箱?”
左烈:“微信都是常用聯(lián)系人,和電話簿重合太多,我基本不用。”
陳肴忽略了他的老年人思維,換了個問法:
“那你左手邊那位小姐有你的微信嗎?”
左烈失語,不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母親和我母親是好朋友,”他一字一句解釋,“生意來往太多,有些禮節(jié)是必要的?!?/p>
獨屬于上流人士的傲慢,陳肴覺得左烈無形中踩了她一腳。哇,這就是和總裁曖昧要付出的代價嘛。
她目光直直看著正前方,手卻默不作聲勾住了左烈的小指。
然后上移,撫摸。蓋住了他的手背。
“加我的微信,”陳肴點點他的指節(jié),“或者把她刪了?!?/p>
左烈垂眸,想看看陳肴的手:“為什么?”
陳肴收回手,什么也沒說,甚至視線角度都沒有改變。
“唉,算了,我沒資格這么要求你?!闭f完她故作神傷地搖搖頭,表情看著很痛心。
左烈被逗笑了,一件小事而已,用得著這么演。
“可以?!?/p>
他掏出手機,三兩下刪除了聯(lián)系人“姜維瑩”??傊际怯懻摴ぷ魃系氖拢S瑩和他也是郵件往來更多,小事一樁。
左總私心暴露,不加陳肴微信其實是為了直接打電話,只要陳肴接,那就能聽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