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的觸感包裹全身,如同沉入沼澤。
林默猛地睜開眼,視野被濃得化不開的灰霧占據(jù),刺骨的濕氣帶著泥土和朽木的腐敗氣息,瞬間鉆入鼻腔,她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正跪在一條碎石小徑上,冰冷的碎石硌著膝蓋。
空氣沉重得仿佛能擰出水,濃霧如活物般緩緩流動,將視線壓縮在周身幾米之內,除了腳下這條似乎永無盡頭的潮濕小徑,兩側是影影綽綽、形態(tài)扭曲的黑色輪廓,像是被凍僵的巨獸。死寂籠罩一切,連自己的呼吸聲都顯得突兀。
“嘶……這鬼地方!”一個粗嘎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帶著壓抑的驚惶。
“誰?誰在那里!”緊接著是另一個更年輕的聲音,尾音發(fā)顫。
“都閉嘴!”一個嚴厲的女聲低喝,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感,“想死得快些就繼續(xù)嚷嚷!”
林默沒有參與這短暫的混亂,她迅速站起身,左手下意識按在腰間的戰(zhàn)術匕首上,冰冷的觸感讓她稍定心神,右手則悄然撫過手腕上響尾蛇烙印,真視之眼——她需要它。
她集中精神,嘗試激活那份新獲得的力量,雙眼傳來一陣微弱的灼熱感,眼前的濃霧似乎……稀薄了一絲?視野邊緣掠過幾道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藍色數(shù)據(jù)流殘影,如同幻覺。失敗了?還是觸發(fā)概率太低?
她不動聲色地環(huán)顧四周,濃霧中,影影綽綽站著另外幾個人影,算上她自己,一共七個。她能感覺到幾道警惕、審視的目光穿透霧氣落在自己身上。
“看來人都到齊了?!蹦莻€嚴厲的女聲再次響起,聲音的主人逐漸在霧中顯露出輪廓,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人,短發(fā)利落,穿著便于行動的深色工裝,眼神銳利如鷹,腰間鼓鼓囊囊,顯然也帶了家伙?!拔医星貚梗幌胨赖?,都打起精神,先看看系統(tǒng)給了什么提示?!?/p>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低頭查看。林默的視網膜上,猩紅的系統(tǒng)文字無聲浮現(xiàn):
【副本:《迷霧莊園》】
【類型:生存/探索(多人)】
【任務目標:在莊園內存活至黎明】
【主要規(guī)則(管家守則,已分發(fā)至莊園入口信箱):
1.入夜后,請于鐘聲敲響十下前返回主屋,并熄滅所有隨身光源。
2.主屋走廊的肖像畫不喜歡被直視,尤其不可觸碰。
3.三樓東側盡頭房間為禁區(qū),任何理由不得進入。
4.若聽到花園深處傳來哭聲,切勿尋找來源,更不可回應。
5.管家利奧波德先生只在黃昏與黎明出現(xiàn),請遵循他的指引?!?/p>
【警告:違反規(guī)則將觸發(fā)莊園清理機制?!?/p>
【當前時間:黃昏將盡?!?/p>
“規(guī)則……又是規(guī)則!”那個粗嘎聲音的男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是個身材壯碩的光頭,臉上帶著戾氣,“老子最煩這些彎彎繞繞!”
“煩也得看!”秦嵐冷冷道,“入口信箱?應該就在前面?!?/p>
果然,沿著小徑前行不過十幾米,濃霧中隱約現(xiàn)出一扇高大的、銹跡斑斑的鑄鐵大門,扭曲的藤蔓花紋纏繞其上。大門虛掩著,旁邊立著一個同樣布滿銹蝕的古典信箱。信箱口插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
光頭男離得最近,罵罵咧咧地一把抽出羊皮紙展開。紙上的字跡是深褐色的,帶著不祥的粘稠感,仿佛用干涸的血寫成。
內容與系統(tǒng)提示的規(guī)則基本一致,只是措辭更加古板陰森,在第四條后面,用更小的字體額外標注了一句:【哭聲止息后方可行動】。
“媽的,裝神弄鬼!”光頭男啐了一口,隨手就要把羊皮紙扔掉。
“等等!”林默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光頭男不悅地看向她:“小娘們,有事?”
林默沒理會他的粗魯,只是盯著他手中的羊皮紙,心臟微微加速跳動,就在剛才光頭男抽出羊皮紙的瞬間,她手腕的烙印驟然發(fā)燙!雙眼那股灼熱感再次涌現(xiàn),這一次,視野中的濃霧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短暫撥開了一瞬。
在那極短暫的“真視”狀態(tài)下,她清晰地“看”到——那張泛黃的羊皮紙上,第四條規(guī)則【若聽到花園深處傳來哭聲,切勿尋找來源,更不可回應?!恳约昂竺婺切行∽帧究蘼曋瓜⒑蠓娇尚袆印?,其字跡周圍縈繞著一圈極其細微、不斷扭曲蠕動的黑色絲線!與其他規(guī)則字跡上那種相對穩(wěn)定的、暗紅色的規(guī)則之力光芒截然不同!
陷阱!這條規(guī)則本身或者附加說明,是假的!是誘導觸發(fā)的陷阱!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她的能力觸發(fā)了,但只看到了異常,卻無法分辨究竟是哪部分有問題,是“不可回應”?還是“哭聲止息后方可行動”?亦或是整條規(guī)則都不可信?50%的觸發(fā)概率和初級熟練度,只能提供模糊的警示。
“這張紙……可能有問題。”林默斟酌著詞語,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看到的東西,“尤其是第四條,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大家最好記下內容,但別完全依賴它?!彼噶酥缸约耗X袋,暗示可能是某種直覺或天賦。
“哈?感覺?”光頭男嗤笑一聲,“小娘們膽子小就直說!感覺能當飯吃?老子偏不信這個邪!”他最終還是沒扔掉羊皮紙,而是胡亂塞進了自己口袋。
秦嵐若有所思地看了林默一眼,眼神銳利:“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林默搖搖頭:“不確定,只是……強烈的不安?!彼荒鼙┞蹲约耗芰Φ募毠?jié)。
“寧可信其有?!币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文弱的年輕男人推了推眼鏡,小聲附和道,“在這種地方,直覺往往比莽撞有用。我叫周文,歷史系研究生。”他顯得很緊張。
另外三人,瘦高個眼神閃爍,自稱王翔;矮胖的中年男人王福來滿臉愁苦;年輕女子白曉緊抓衣角,聲音很?。还忸^罵罵咧咧道:“我是趙鐵柱。”幾人都未發(fā)表意見。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秦嵐果斷拍板,“門開著,進去。記住規(guī)則第一條,鐘聲十響前必須回到主屋熄燈?,F(xiàn)在,抓緊時間探索外圍,搜集信息!兩人一組,互相照應,別落單!”她目光掃過眾人,自帶一股指揮者的氣場。
沒人反對這個安排。趙鐵柱哼了一聲,自顧自地推開沉重的鐵門,率先踏入莊園。鐵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在死寂中傳得很遠。
林默選擇了和周文一組。這個研究生看起來膽子不大,但至少還算冷靜理智。秦嵐和白曉一組,光頭男則強硬地拉走了王翔,王福來猶豫了一下,也跟在了秦嵐她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