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單生效前一秒，我撞了輛限量版布加迪超跑。面對七百萬賠款，
車主——那個妖艷的女總裁，紅唇一勾，甩來一份契約：「賠不起？」「那就簽了它，
從現(xiàn)在開始，你整個人都屬于我?！沟谝徽?最后一秒金屬扭曲的聲音，很刺耳。
江辰的頭撞在方向盤上，不疼，就是有點懵。他剛提的二手大眾，車頭癟了一大塊，
白煙絲絲地往外冒。車前頭，是一輛藍色的跑車。車屁股上，一個復雜的字母標志，
他不認識。但這車的姿態(tài)，一看就很貴。雨下得很大。雨刮器還在徒勞地左右擺動。
江辰推開車門，雨水瞬間灌進來，打濕了他的褲腿。他走到那輛藍色跑車后面。
后保險杠裂了，一片尾燈碎得徹底，像蜘蛛網(wǎng)。車身上有一道很深的劃痕，
從車尾一直延伸到車門。完了。江辰腦子里只有這兩個字。他掏出手機，手有點抖。
電話打給保險業(yè)務員?！肝梗页鲕嚨溋??！埂傅刂钒l(fā)我，我馬上過去?！?/p>
「保單……生效了吧？」江辰問，心里沒底。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附壬鷦e急。」
「我查一下。」江辰聽著電話里的音樂聲，還有雨聲。心一點點沉下去。幾分鐘后，
業(yè)務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點公事公辦的抱歉?！附壬谋?，
是今天零點零分零秒生效。」「對啊，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過了零點了嗎？」「是的?！?/p>
「但是根據(jù)交警的事故記錄儀時間，事故發(fā)生時間是昨天的二十三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p>
業(yè)務員頓了頓?！浮€差一秒?！埂杆?，我們無法理賠?！故謾C從江辰手里滑了下去，
掉進水洼里，屏幕黑了。他沒去撿。一秒。他的人生，因為一秒鐘，從有希望，變成了絕望。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旁邊，沒有聲音。車門開了，一把黑色的傘撐開。傘下，
先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鞋跟又細又高，踩在積水里，濺起一點水花。然后，是一個女人。
黑色的風衣，腰帶束得很緊，勾勒出驚人的曲線。長發(fā)，紅唇。她走到車禍現(xiàn)場，
視線掃過自己的車，眉頭都沒皺一下。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江辰身上。
那是一種看一件物品的眼神，冷漠，不帶任何情緒?！改阕驳模俊顾_口，
聲音和這雨天一樣，涼。江辰?jīng)]說話。他能說什么？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助理，
快步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平板?！柑K總，初步定損，維修費用大概在七百萬左右。」
七百萬。江辰聽見了，身體晃了一下。他把他爹媽留下的老房子賣了，
加上自己這幾年打工攢下的所有錢，才湊夠了這輛二手大眾的首付。他以為，有了車，
跑跑貨運，生活就能好起來。七百萬，他得從清朝開始跑，跑到死，也還不完。女人，
那個叫蘇總的，點了點頭?！笀缶?，處理。」她說完，轉身就要上車?！傅鹊?！」
江辰喊了一聲。蘇瑾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雨水順著江辰的頭發(fā)往下淌，流進眼睛里，
有點澀?！肝屹r不起?！顾f，聲音很啞。「那是你的問題?！固K瑾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
「給我點時間?！埂附o你時間，我的車就能自己修好？」蘇瑾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不是笑，
是嘲諷。江辰攥緊了拳頭。他看著她，這個女人，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她不懂什么叫絕望。
「那你想怎么樣？」他問。蘇瑾走近一步。一股很濃的香水味傳來，混合著雨水的濕氣，
有點嗆人。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甲是鮮紅色的，輕輕點在他的胸口?！改?，賠不起?！?/p>
她的助理遞過來一份文件和一個文件夾。蘇瑾拿過文件，甩到江辰懷里?！高@里有個方案?！?/p>
江辰低頭，紙張被雨水打濕，字跡開始模糊。他看清了標題：《私人財產(chǎn)抵償協(xié)議》。
「賠不起？」蘇瑾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很輕，卻像錘子一樣砸在他心上。「那就簽了它?！?/p>
「用你的人來償還。」江辰被帶到了一個地方。說地方不準確，應該說是一座莊園。
車開進去，開了很久才到主樓。他被兩個黑衣保鏢「請」下車。房子很大，燈火通明。
他跟著那個叫蘇瑾的女人走進去。地板光得能照出人影。天花板上掛著巨大的水晶燈，
晃得人眼暈。一個五十多歲的管家迎上來，躬身?！柑K總，您回來了?！埂膏??！?/p>
「給他安排個房間，西側最里面那間?！固K瑾脫下風衣，隨手遞給管家。
她里面穿著一條紅色的緊身連衣裙。「把他洗干凈，換身衣服?！顾a充道，
看都沒看江辰一眼。江辰站在那里，身上還在滴水。
他覺得自己像一只被從泥水里撈出來的流浪狗，被帶進了人類的宮殿。
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他被帶去洗澡。浴室比他以前住的整個屋子都大。熱水沖在身上，
他才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僵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二十四歲，一無所有，
還背上了七百萬的債。不，現(xiàn)在連自己都賣了。他不知道那份協(xié)議具體寫了什么。
他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簽了字，就不用立刻去坐牢。他換上管家準備的衣服。
一套灰色的休閑服，料子很軟，很舒服。他被帶到餐廳。長長的餐桌，只坐了蘇瑾一個人。
她已經(jīng)換了一身黑色的絲綢睡袍，頭發(fā)松松地挽著。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缸?。」
她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江辰拉開椅子，坐下。「吃?！顾闷鹂曜樱_始吃飯。他很餓。
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他什么都沒吃。他吃得很快。蘇-瑾就那么看著他，不說話，
也不動筷子。等他吃完，一個傭人過來收拾碗筷。蘇瑾端起一杯紅酒，輕輕晃著。
「協(xié)議看了嗎？」「沒?！埂腹芗??！构芗野涯欠輩f(xié)議的復印件，放在江辰面前。
江辰拿起來看。上面的條款，每一條都像一根針。甲方：蘇瑾。乙方：江辰。
乙方自愿成為甲方的私人專屬品，所有權歸甲方所有。協(xié)議期間，
乙方需二十四小時聽從甲方調遣，無條件服從甲方的任何命令。協(xié)議期間，
乙方的人身自由、通訊自由……所有的一切，都由甲方支配。
協(xié)議期限：直到甲方認為債務已經(jīng)還清為止。「看明白了？」蘇瑾問。江辰把協(xié)議放下。
「明白了。」「有什么問題？」「沒有?！埂负芎谩！固K瑾喝了一口酒，
「我喜歡懂規(guī)矩的東西?！箹|西。江辰聽清了這兩個字。他抬起頭，看著蘇瑾。「我叫江辰。
」蘇瑾也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絲玩味?！肝抑??！顾畔戮票?，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她彎下腰，湊到他耳邊?！笍默F(xiàn)在開始，你的名字，由我來定。」她的氣息噴在他的耳朵上，
又熱又癢?！敢院?，你就叫……阿辰?！沟诙?籠中之物江辰的房間在別墅西側的盡頭。
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個小窗戶。和這棟豪宅里任何一個房間比，
這里更像個儲物間。管家領他進來，面無表情地交代?！赶壬?，這是您的房間?！?/p>
「沒有蘇總的允許，您不能擅自離開西側區(qū)域。」「您的手機已經(jīng)由我們保管。」
「如果需要和外界聯(lián)系，必須向蘇總申請?！构芗翌D了頓，補上一句。「蘇總不喜歡吵鬧?！?/p>
說完，他轉身出去，門被輕輕帶上。沒有鎖門的聲音，但江辰知道，這扇門他出不去。
他走到窗邊。窗外是修剪整齊的花園，黑漆漆的，只有幾盞地燈發(fā)出微弱的光。這里很安靜。
太安靜了。江辰躺在床上。床很軟，陷下去。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他想到了他的二手大眾。那是他全部的家當，是他對未來的全部想象?，F(xiàn)在，什么都沒了。
他還成了別人的「東西」。他閉上眼，腦子里全是蘇瑾那張臉。那雙眼睛，看他的時候，
真的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第二天，天剛亮，他就醒了。
生物鐘。以前這個點，他已經(jīng)開著小貨車去批發(fā)市場了。房門被敲響?！赶壬埰鸫??！?/p>
「蘇總在等您用早餐。」是管家的聲音。江辰起來，洗漱，換好衣服。
還是那套灰色的休閑服。衣柜里掛著幾套一模一樣的。他走到餐廳。蘇瑾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
正在看一份文件。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職業(yè)套裝，頭發(fā)盤起，一絲不茍。
她面前擺著簡單的早餐，牛奶，三明治。江辰的位置上，也擺著一份一模一樣的。他坐下，
開始吃。蘇瑾沒看他，一邊吃，一邊翻文件。整個過程，兩人一句話沒說。吃完早餐，
蘇瑾放下文件。「今天，你跟我去公司。」江辰?jīng)]問為什么。協(xié)議里寫了，無條件服從。
黑色的邁巴赫駛出莊園。司機在前面開車，江辰和蘇瑾坐在后排。中間隔著很寬的距離。
江辰看著窗外。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這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以前，
他是這個城市里奔波的螞蟻中的一只?，F(xiàn)在，他像被裝在玻璃罐里，看著外面的世界。
車停在一棟摩天大樓前?！甘⑹兰瘓F」。江辰抬頭看了一眼樓頂?shù)乃膫€大字。
他聽說過這個公司。這個城市的商業(yè)帝國。蘇瑾下車，江辰跟在她后面。
門口的保安躬身行禮。大堂里的人看到蘇瑾，都停下腳步，恭敬地喊：「蘇總?！?/p>
蘇瑾目不斜視，徑直走向專屬電梯。江辰跟在她身后，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有不解。他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閑服，跟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像是女王巡視領地時，身后跟著的一只奇怪的寵物。電梯直達頂層。整個頂層，
都是蘇瑾的辦公室。巨大，空曠，奢華。一面墻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改悖?/p>
待在那兒。」蘇瑾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張沙發(fā)。然后她就坐到巨大的辦公桌后，開始工作。
電話一個接一個。文件一份接一份。各種穿著職業(yè)裝的精英男女進進出出，向她匯報工作。
她說話語速很快，邏輯清晰，每一個指令都干脆利落。江...辰就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
像個擺設。他不能玩手機，不能看書，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他只能坐著?？粗?/p>
看著這個屬于蘇瑾的帝國，是如何運轉的?？粗侨绾蜗褚粋€女王一樣，掌控著一切。
時間過得很慢。他從日出，坐到了日落。中午，助理送來午餐，他和蘇瑾在辦公室里解決。
依舊是沉默。他不知道蘇瑾把他帶到這里來的意義是什么。羞辱他？還是單純地想讓他知道，
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或許兩者都有。直到下班，蘇瑾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她站起來，
活動了一下肩膀。她看向江辰，仿佛才想起這里還有這么一個人?！缸甙伞！够厝サ穆飞希?/p>
車里的氣氛依舊壓抑。「今天感覺怎么樣？」蘇瑾突然開口。江辰愣了一下。他看向她。
「沒什么感覺?！埂甘菃幔俊固K瑾笑了笑，「看到那些，你沒想法？」「我該有什么想法？」
江辰反問?！副热纾w慕，嫉妒，或者……不甘？」「羨慕不來，嫉妒沒用，
不甘又能怎么樣？」江辰的語氣很平淡。蘇瑾的眼睛瞇了一下。她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她以為他會憤怒，或者會卑微。但他太平靜了。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這讓她覺得有點……無趣。她要的是征服。是看到一個桀驁不馴的靈魂，
在她面前一點點被磨平棱角，最終徹底臣服。而不是一潭激不起任何波瀾的死水。
車回到別墅。剛進門，管家就迎上來。「蘇總，林先生來了，在客廳等您?！箍蛷d里，
坐著一個男人。三十歲左右，戴著金絲眼鏡，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他看到蘇瑾，站起來，
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阿瑾，你回來了?！顾辛譂?。江辰在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他。
林氏集團的繼承人。蘇瑾的商業(yè)聯(lián)姻對象?！改阍趺磥砹?？」蘇瑾的語氣很淡，聽不出喜怒。
「聽伯父說你最近很累，過來看看你?！沽譂傻哪抗饴湓谔K瑾身后的江辰身上，頓了一下。
他的眼神，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高@位是？」「一個新來的司機?！?/p>
蘇瑾說得云淡風輕。她走到沙發(fā)旁坐下，沒介紹江辰的意思。林澤笑了笑，沒再追問。
他很自然地坐在蘇瑾身邊。「下周的慈善晚宴，我們兩家會宣布合作。」「到時候，
你做我的女伴，好嗎？」「嗯?！固K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江辰站在一邊，像個透明人。
他看著林澤和蘇瑾坐在一起。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改阆认氯グ?。
」蘇瑾對江辰說。江辰轉身，準備回自己那個小房間?！傅鹊??！沽譂赏蝗唤凶∷?。
江辰停下腳步。林澤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著他?！感聛淼?？」「懂不懂規(guī)矩？」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塞進江辰的上衣口袋?！柑K總不喜歡身邊的人太寒酸?！埂改萌?，
買幾件像樣的衣服?！鼓莿幼?，像是在打發(fā)一個乞丐。江辰看著他，沒說話。他伸手，
把口袋里的支票拿了出來。然后，當著林澤和蘇瑾的面，他把那張支票，撕成了兩半。再撕。
碎紙片從他指縫間落下。客廳里一片死寂。林澤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蘇瑾端著咖啡杯的手，
停在半空中。她看著江辰。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睛里，有火。一潭死水，
終于被扔進了一塊石頭。蘇瑾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這才有點意思。
第三章 不馴之物林澤的臉色很難看。他看著地上的碎紙片，又看看江辰。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的聲音冷下來。江辰?jīng)]理他，轉身就要走?！刚咀。 ?/p>
蘇瑾開口了。她的聲音不大，但很有分量。江辰的腳步停下了。他沒有回頭。
「把他撕掉的支票，拼好?！固K瑾說。江辰的身體僵了一下?！肝易屇悖阉?，拼好?！?/p>
蘇瑾一字一頓地重復?？蛷d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管家和傭人們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江辰慢慢地轉過身。他看著蘇瑾。她的眼睛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那是一種貓捉到老鼠后，不急著吃掉，而是要慢慢玩弄的眼神。江辰彎下腰，蹲在地上。
他伸出手，一片一片地，把那些碎紙撿起來。林澤站在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臉上重新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蘇瑾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江辰的手指很穩(wěn)。
他把那些碎片放在茶幾上，開始拼接。那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
現(xiàn)在，他要像玩拼圖一樣，把這一百萬拼回去。這比直接打他一頓，更具侮辱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江辰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他拼得很認真，
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終于，拼好了。雖然裂痕很明顯，
但上面的數(shù)字和簽名都完整了。他站起來。「拼好了。」蘇瑾放下咖啡杯，走過來，
看了一眼?！负芎?。」她拿起拼好的支票，遞給林澤?！改愕腻X?！谷缓?，她看向江辰。
「現(xiàn)在，向林先生道歉?！菇娇粗?，沒動?！傅狼??！固K瑾的語氣加重了。
江辰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我沒錯。」「哦？」蘇瑾挑了挑眉，「撕掉林先生的支票，
你沒錯？」「他侮辱我，我撕他的支票，很公平?！沽譂尚Τ隽寺??！腹?？」
「你一個司機，跟我談公平？」「司機就不是人？」江辰的目光直視著林澤。
林澤的笑容收斂了。他不喜歡江辰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卑微和恐懼，
只有一種讓他不舒服的……平等?！赴㈣?，你這個司機，很有個性?！沽譂赊D向蘇瑾。
蘇瑾沒有看林澤。她的目光一直鎖在江辰身上?！肝以僬f一遍，道歉?！埂溉绻也荒兀俊?/p>
「那你就用另一種方式來賠償?！固K瑾說著，伸出手，輕輕撫上江辰的臉頰。她的手指很涼。
「比如，今晚，你來我房間?！惯@句話一出口，林澤的臉色徹底變了。
江辰的身體也猛地一震。他看著蘇瑾，眼睛里全是難以置信。當著她未婚夫的面，
她竟然……蘇瑾的手指，順著他的臉頰，滑到他的喉結?！高x一個?！顾f。道歉?；蛘撸?/p>
去她房間。一個是尊嚴的屈服。一個是身體的屈服。她就是要逼他。逼他認清自己的身份。
一個玩物，沒有資格談尊嚴。江辰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能感覺到蘇瑾指尖的冰冷。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他對著林澤，微微低下了頭?！笇Σ黄??！顾f。聲音不大，
但很清晰。林澤愣住了。他沒想到江辰會真的道歉。他贏了，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快感。
反而覺得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蘇瑾也有些意外。她收回手，看著江辰。他低著頭，
讓她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她以為他會寧死不屈?！负芎?。」蘇瑾說，「記住你今天的選擇?！?/p>
她轉向林澤，語氣恢復了平淡?！笗r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惯@是逐客令。
林澤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擠出一個笑容?！负茫蚁茸??！埂改阍琰c休息。」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江辰，眼神陰冷。林澤走后，客廳里只剩下蘇瑾和江辰。
「抬起頭來?！固K瑾命令道。江辰抬起頭。他的臉上很平靜。「覺得委屈？」「不委屈?！?/p>
「哦？」「這是我的工作，不是嗎？」江辰說，「取悅你，是契約的一部分。」他頓了頓，
補充道：「無論是讓你看我反抗，還是讓你看我屈服?！固K-瑾的眼睛瞇了起來。她第一次，
開始正視這個男人。他不是一潭死水。他是一塊礁石。無論海浪怎么拍打，他都在那里，
堅硬，頑固。他剛才選擇了道歉，不是因為他怕了。而是因為他知道，那是她想看到的。
他在用一種順從的方式，進行著最高級的反抗?！改愫苈斆鳌！固K瑾說。「謝謝夸獎。」
「但聰明，有時候不是好事?！固K瑾轉身，走上樓梯?！父襾怼！菇礁谒砗?。二樓，
是她的臥室。巨大的房間，黑白灰的色調，和她的人一樣，冷硬。
她走到一個巨大的衣帽間前，打開門。里面全是各種各樣的衣服，包，鞋子。琳瑯滿目，
像個奢侈品商店。她從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扔給江辰。是一套黑色的西裝。「換上?！?/p>
江辰拿著西裝，走進了浴室。幾分鐘后，他出來了。西裝很合身，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黑色的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氣質也變得不一樣了。少了幾分落魄，多了幾分冷峻。
蘇瑾靠在墻上，上下打量著他，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笍拿魈炱?，你不再是司機。
」「那我是什么？」「我的……貼身保鏢?！固K瑾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帶。
她的動作很慢，很輕。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皮膚?！改阋龅?，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包括……睡覺？」江辰問。蘇瑾的動作停了一下。她抬起眼，看著他。兩人的距離很近。
他能聞到她身上好聞的香氣。她能看到他眼睛里壓抑的火焰?！溉绻阆氲脑??！固K瑾笑了，
笑得很妖艷。「我也可以滿足你?！顾砷_手，后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去把車庫里那輛銀色的賓利開出來?！埂溉ツ?？」「去一個，讓你更清楚自己身份的地方。
」第四章 叢林法則銀色的賓利在夜色中穿行。江辰開車，蘇瑾坐在副駕。她閉著眼睛，
像是在休息。車里的氣氛很安靜。江辰不知道她要帶他去哪里。他也不問。
車最終停在了一個私人會所的門口。門口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
穿著旗袍的迎賓小姐躬身開門?！柑K總，您來了?！固K瑾下車，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
「跟上。」她對江辰說。江辰跟在她身后，走進會所。里面金碧輝煌，紙醉金迷。
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酒精的味道。男人女人的談笑聲不絕于耳。這里，
是這個城市真正的權力中心。每一個出入這里的人，非富即貴。蘇瑾的出現(xiàn)，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多人端著酒杯過來跟她打招呼?！柑K總，好久不見?！埂柑K瑾，
越來越漂亮了。」蘇瑾應付自如，臉上掛著得體的商業(yè)微笑。江辰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她身后。
他穿著昂貴的西裝，卻依然像個局外人。他的眼神，冷靜地觀察著這里的一切。
他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摟著一個年紀可以當他女兒的女孩，笑得很油膩。他看到幾個年輕人，
圍在一起，高談闊論著幾千萬的生意。他看到一個女人，因為酒灑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裙子上，
兩個人差點打起來。這里是上流社會。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叢林。蘇瑾帶著他，
走到了一個角落的卡座。林澤坐在那里。他身邊還坐著幾個年輕男女?？吹教K瑾，
林澤站了起來。當他看到蘇瑾身后的江辰時，他的眉頭皺了一下?！赴㈣?，你來了?！埂膏?。
」「這位是？」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指著江辰，好奇地問。「我的保鏢?！固K瑾淡淡地說。
「保鏢？」花襯衫男人笑了，「蘇總的品味真是越來越獨特了?！菇侥苈牫鏊捓锏某爸S。
蘇瑾沒理他，坐了下來。江辰站在她身后，像一棵樹?！赴⒊?，給我倒杯酒。」蘇瑾說。
江辰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了一杯，遞給她。「蘇總，介紹一下啊，這位帥哥叫什么？」
一個穿著吊帶裙的女人，沖著江辰拋了個媚眼。「他叫什么，不重要。」蘇瑾喝了口酒，
「重要的是，他是我的?！埂改愕?？」女人笑得更開心了，「蘇總的東西，我們可不敢搶?！?/p>
一群人哄笑起來。他們看江辰的眼神，就像在看動物園里的猴子。江辰面無表情。
林澤的臉色不太好。他把蘇瑾拉到一邊?！赴㈣?，你到底想干什么？」「把他帶到這里來？」
「怎么，不可以？」「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怎么說？」「說你養(yǎng)了個小白臉！」
林澤壓低了聲音?！缸屗麄冋f?！固K瑾一臉無所謂，「我做事，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你！
」林澤氣結?！噶譂?，別忘了我們的關系?！固K瑾看著他，眼神變冷，「我們只是合作伙伴。
」「我的私事，你管不著?！拐f完，她轉身走回卡座。林澤站在原地，臉色鐵青。
接下來的時間，蘇瑾開始喝酒。一杯接一杯。別人來敬酒，她來者不拒。江辰就站在她身后，
看著她喝。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她把他帶來，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發(fā)泄。
她和林澤吵架，然后用這種方式來刺激他。而他，就是她用來刺激林澤的工具。
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喝得有點多，走過來，搭著蘇瑾的肩膀?！柑K瑾，別喝了，
我送你回去吧?！顾氖?，不老實地往下滑。蘇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但她還沒來得及發(fā)作，一只手伸了過來，抓住了花襯衫男人的手腕。是江辰。他的手，
像鐵鉗一樣?！赴涯愕氖帜瞄_?！菇降穆曇艉艿停苡辛??；ㄒr衫男人愣了一下，
隨即大怒?！改闼麐屨l??？」「敢管老子的事！」他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不了?！阜攀?！」
江辰?jīng)]放。他看著這個男人，眼神很冷?！肝艺f，把你的手，拿開?！怪車娜硕伎戳诉^來。
林澤也走了過來?！冈趺椿厥?？」「這小子動手！」花襯衫男人喊道。林澤看向江辰，
眼神不善?！阜砰_他?！菇?jīng)]動。蘇瑾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想看江辰會怎么處理。「我讓你放開他，你沒聽見嗎？」林澤上前一步，
伸手去推江辰。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江辰的時候，江辰動了。他松開花襯-衫男人的手，
反手一推。林澤猝不及防，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撞在桌子上，桌上的酒瓶倒了一片。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保鏢，竟然敢對林氏集團的繼承人動手。
花襯衫男人反應過來，揮著拳頭就朝江辰打過來。江辰側身躲開，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男人像蝦米一樣弓著身子倒在地上。另外幾個男人見狀，也圍了上來。江辰站在那里，
脫下西裝外套，扔在沙發(fā)上。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一起上吧?！顾芫脹]打架了。
但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沒點血性，
早就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了。那幾個男人對視一眼，沖了上來。場面瞬間亂了。江辰很能打。
他的招式不花哨，但很實用。一拳，一腳，都又快又狠。幾分鐘后，
那幾個男人都躺在了地上。江辰站在中間，微微喘著氣。他的嘴角破了，滲著血。
但他站得很直。整個會所，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林澤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又驚又怒?！改恪闼蓝耍 菇?jīng)]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