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開父親病房的門，里面意外的安靜。
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父親正半靠在病床上，氣色比之前好了些。
他戴著老花鏡，手里正拿著一份...財經(jīng)報紙？
糟了！
父親看到我風(fēng)風(fēng)火火、臉色蒼白地闖進來，放下報紙，摘掉眼鏡，平靜地看向我。
那雙歷經(jīng)滄桑卻依舊銳利的眼睛里，沒有驚訝，只有深沉的、洞悉一切的心疼。
“晚晚，來了?！彼穆曇粲行┥硢?。
“爸！”我沖到床邊。
所有的情緒，在見到父親平靜面容的瞬間，洶涌而出。
我撲倒在床邊，緊緊抓住父親枯瘦卻溫暖的手，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爸...對不起...對不起...我...我讓您失望了...那些新聞...您別信...您別生氣...”
我語無倫次，只想確認(rèn)他是否知道，只想哀求他不要因此倒下。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用另一只布滿皺紋的手，極其溫柔地?fù)崦业念^發(fā)，就像我小時候受了委屈那樣。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能撫平驚濤駭浪的力量。
過了許久，他才長長地嘆了一聲，里面包含了太多復(fù)雜的難言。
“晚晚，”父親的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那些新聞...我看到了?！?/p>
我的心猛地一沉：“爸...”
“別怕，孩子?！?/p>
父親打斷我，手依舊撫摸著我的頭發(fā)，眼神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
“顧明城那個畜生...他和他那個姘頭在網(wǎng)上放的屁，老子一個字都不信！”
“我蘇弘毅的女兒，為了救他差點把命丟了！”
“落下一身傷，還...還...”
父親的聲音哽住了，渾濁的眼里也泛起淚光。
“他倒好用結(jié)扎的鬼話騙了所有人五年！”
“現(xiàn)在翅膀硬了，帶著野種上門欺辱你？還敢在網(wǎng)上顛倒黑白，往你身上潑臟水！”
“他當(dāng)我死了嗎？！”
“爸...您都知道？”我震驚得忘了哭泣。
“哼！”父親冷哼一聲，帶著久經(jīng)商海的凌厲：
“你真當(dāng)爸爸老糊涂了？從他進蘇氏的第一天起，我就沒完全放心過！”
“他那些小動作，真能瞞過我的眼睛？”
“只是...只是當(dāng)年你那么喜歡他，為了救他連命都不要了...爸爸...爸爸不忍心...”
父親的聲音再次哽咽，充滿了自責(zé)：“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心軟...不該想著也許他能改...更不該...不該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父親緊緊抓住我的手：“那份股權(quán)信托...是爸爸最后能為你做的了...爸爸知道你心善，重情...怕你被欺負(fù)...”
“爸爸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扛了這么久...受了這么多苦...”
“爸——”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父親懷里，放聲痛哭起來。所有的堅強偽裝在這一刻徹底粉碎，只剩下被至親理解和保護的巨大酸楚。
“爸...是我蠢...是我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