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內(nèi),血腥彌漫,塵埃未定。
陳凌指尖那點微弱卻致命的混沌毫光,如同死神的凝視,牢牢鎖定著林虎。他一步步逼近,腳步聲在死寂的屋內(nèi)異常清晰,每一步都踩在林虎緊繃的神經(jīng)上。
“站??!你這怪物!別過來!”林虎色厲內(nèi)荏地咆哮,聲音卻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他背靠著門框,退無可退。雙臂的劇痛和體內(nèi)翻騰的氣血,時刻提醒著他剛才那詭異爆炸的恐怖。看著陳凌那雙毫無感情、如同深淵般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這根本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懦弱可欺的廢物陳凌!這是從地獄爬出來的索命惡鬼!
“廢物?怪物?”陳凌在距離林虎五步之外停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林虎,你欺我辱我,奪我藥粉,逼我跳崖時,可曾想過有今天?”他指尖的混沌毫光微微跳動,仿佛在積蓄著最后的力量。
“放屁!是你偷藥在先!老子是執(zhí)行家法!”林虎強(qiáng)撐著吼道,試圖用家族規(guī)矩來壯膽,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門口,尋找著逃跑的路線。他怕了!他真的怕了!這廢物邪門的手段讓他膽寒!
“家法?”陳凌眼中厲色一閃,“好一個家法!那今日,我便用我的‘法’,送你上路!”話音未落,他眼中精光爆射!強(qiáng)忍著識海針扎般的刺痛和身體的空虛感,全力催動意識海中那枚黯淡的萬化符種!
嗡!
指尖的混沌毫光驟然明亮了一絲!他手臂猛地?fù)]動,并非再次勾勒【聚靈符】,而是引動著周圍空氣中彌漫的、因爆炸和血腥而變得濃郁起來的——兇煞之氣和死氣!
在【萬化源瞳】的視野里,林狗兒和林猴兒傷口涌出的鮮血散發(fā)著刺目的猩紅煞氣,他們痛苦翻滾散發(fā)出的怨毒、恐懼情緒,混合著土屋內(nèi)原本就存在的、從后山垃圾場滲透而來的絲絲縷縷灰黑色死氣,形成了一片混亂而充滿負(fù)面能量的區(qū)域!
萬化符種,萬物皆可化!煞氣死氣,亦是能量的一種!雖然駁雜污穢,難以吸收煉化,但此刻用于殺敵,卻是現(xiàn)成的利器!
“凝!”陳凌心中低喝,以那縷混沌源炁為引,意念強(qiáng)行拘束牽引!
在【萬化源瞳】的視野中,絲絲縷縷猩紅(血煞)、灰黑(死氣)、土黃(駁雜土靈力)的能量被強(qiáng)行剝離出來,如同受到無形之手的操控,在陳凌指尖前方急速匯聚、壓縮!
一個比之前【聚靈符】更加不穩(wěn)定、更加危險、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陰冷與暴虐氣息的、極其模糊的暗紅色符紋虛影,扭曲著浮現(xiàn)出來!【聚煞符(雛形)】!這是他情急之下,憑借對萬化符種本能的領(lǐng)悟和對煞氣的感知,強(qiáng)行模仿聚靈符結(jié)構(gòu),弄出的半成品!粗糙、狂暴、充滿反噬的危險!
“去!”陳凌臉色瞬間煞白,七竅都隱隱滲出血絲!強(qiáng)行操控這種污穢狂暴的能量,對他的精神和身體都是巨大的負(fù)擔(dān)!他猛地將指尖那凝聚了恐怖煞氣的暗紅符紋虛影,朝著驚駭欲絕的林虎狠狠推出!
那暗紅符影離手的瞬間,陳凌便感覺一股陰冷暴戾的反噬之力順著手臂經(jīng)脈倒灌而入!他悶哼一聲,踉蹌后退,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而那道暗紅色的、扭曲的符影,則如同離弦的血箭,帶著凄厲的嗚咽聲,瞬間跨越五步距離,射向林虎面門!
“不——?。?!”林虎亡魂皆冒!他從未感受過如此陰邪恐怖的氣息!那符影未至,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絕望感已經(jīng)攫住了他的心臟!他瘋狂地催動體內(nèi)所有土黃色靈力,雙臂交叉死死護(hù)在頭臉前,一層凝實了許多的土黃護(hù)罩瞬間成型!
暗紅符影狠狠撞在土黃護(hù)罩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熱刀切牛油般的“嗤嗤”聲!
那凝練了血煞死氣的符影,竟帶著極強(qiáng)的侵蝕性!土黃色的護(hù)罩光芒劇烈閃爍,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消融,變得黯淡稀??!
“擋?。〗o我擋住!”林虎雙目赤紅,瘋狂嘶吼,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體內(nèi)靈力不要錢般涌出,維持著護(hù)罩。
僵持只持續(xù)了一息!
噗嗤!
暗紅符影終究穿透了搖搖欲墜的護(hù)罩!雖然符影本身也潰散了大半,只剩下一小股凝練的、如同毒蛇般的暗紅煞氣,狠狠鉆入了林虎擋在臉前的右臂之中!
“啊——?。?!”
一聲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慘嚎驟然響起!
林虎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干癟!皮膚下的血肉仿佛瞬間被抽干了生機(jī),變得漆黑!一股陰冷、劇痛、帶著強(qiáng)烈腐蝕和破壞性的力量,順著他的手臂經(jīng)脈瘋狂地向著他體內(nèi)鉆去!所過之處,經(jīng)脈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燒,靈力被污染、凍結(jié)!
“我的手!我的手?。 绷只⒈е查g枯萎、如同燒焦枯枝般的右臂,倒在地上瘋狂地翻滾、哀嚎,聲音凄厲絕望到了極點。那煞氣如同跗骨之蛆,仍在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jī)!
土屋內(nèi),只剩下林虎凄厲的慘嚎和他兩個跟班痛苦的呻吟。血腥味混合著煞氣的陰冷,令人作嘔。
陳凌背靠著冰冷的土墻,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的劇痛。強(qiáng)行催動超出極限的力量,精神透支,源炁耗盡,加上煞氣的反噬,讓他此刻虛弱到了極點,眼前陣陣發(fā)黑。
但他強(qiáng)撐著沒有倒下。冰冷的視線掃過地上翻滾哀嚎的林虎,又掃過門口那兩個已經(jīng)嚇傻、連呻吟都忘了、如同見鬼般看著他的跟班。
“滾。”陳凌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
林狗兒和林猴兒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掙扎起來,看都不敢再看陳凌一眼,更顧不上他們慘嚎的老大,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土屋,消失在晨霧中。
陳凌的目光重新落回林虎身上。這個曾經(jīng)在他面前耀武揚威、視他如螻蟻的惡霸,此刻如同一灘爛泥在地上翻滾,右臂徹底廢掉,臉色灰敗,眼神渙散,被煞氣侵蝕的痛苦折磨得神志不清。
殺了他?易如反掌。
但陳凌沒有動。殺一個林虎容易,但必然會驚動林家高層。他現(xiàn)在太弱,還不足以對抗整個林家。而且…讓林虎這樣活著,成為一個人人唾棄的殘廢,在痛苦和恐懼中茍延殘喘,或許比直接殺了他,更能消解陳凌心頭之恨。
更重要的是,母親需要他!他不能在這里耽擱!
陳凌不再看地上如同蛆蟲般蠕動的林虎,強(qiáng)忍著眩暈和劇痛,扶著墻壁,一步步挪到墻角那個破洞邊,摸索出自己僅存的幾枚銅錢和那半塊硬窩頭揣入懷中。然后,他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踉蹌卻堅定地走出了這間充滿血腥的土屋。
晨光熹微,灑在他蒼白卻堅毅的臉上。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百草園,看了一眼遠(yuǎn)處林家府邸森嚴(yán)的輪廓,眼神冰冷如鐵。
“這只是開始。”
他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不再掩飾行跡,拖著疲憊傷痛的身軀,朝著母親所在的小巷,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去。
身后,土屋內(nèi)林虎那絕望而凄厲的哀嚎,如同喪鐘,久久回蕩在寂靜的百草園上空,驚起遠(yuǎn)處幾只寒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