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阮雨晴第三次核對銀行賬戶余額時,手指仍在微微發(fā)抖。
屏幕上那個刺眼的數字像一把刀,懸在她大學生活的咽喉上——還差8723元學費,
而繳費截止日期就在三天后。"雨晴,你還在機房?。慷伎焓稽c了。
"室友林小雨探頭進來,看見阮雨晴蒼白的臉色后立刻收起了笑容,"怎么了?""沒什么。
"阮雨晴迅速關閉網頁,擠出一個微笑,"我再查點資料就走。"林小雨欲言又止,
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那個...我聽說金融系的程煜在找'私人助理',工資開得特別高。
雖然那人名聲不太好,但...""程煜?"阮雨晴皺眉,
校園論壇上關于這個富二代的八卦她略有耳聞——豪車、派對、換女友如換衣服,
典型的紈绔子弟。"據說月薪給八千,還包餐補。"林小雨壓低聲音,
"我知道你看不上這種人,但...你不是急著用錢嗎?
"阮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鍵盤。八千。足夠付清學費還能有余錢給母親買藥。
她咬了咬下唇:"聯(lián)系方式有嗎?"第二天中午,阮雨晴站在金融學院教學樓前,
反復整理著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白襯衫和黑色直筒褲。手機震動,
一條新消息:【303教室,現(xiàn)在過來】。發(fā)信人備注是"程煜",
簡短得連個句號都懶得打。她深吸一口氣,推開教室門。空蕩蕩的階梯教室里,
只有一個男生翹著二郎腿坐在講臺上玩手機。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
勾勒出他優(yōu)越的側臉輪廓和隨意卻昂貴的穿著——紀梵希的T恤,
阮雨晴在兼職的商場專柜見過同款,標價相當于她三個月生活費。聽到腳步聲,
男生頭也不抬:"簡歷放桌上,簡單自我介紹。
"阮雨晴攥緊了手中的文件夾:"程煜同學你好,我是文學院大二的阮雨晴...""停。
"程煜終于抬起頭,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商品,"為什么應聘?""我需要這份工作。
"阮雨晴直視他的眼睛,沒有掩飾。程煜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直白的回答感到意外。
他跳下講臺,繞著阮雨晴走了一圈,目光在她洗得發(fā)白的襯衫袖口停留了一秒。
"知道工作內容嗎?"他忽然湊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讓阮雨晴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林小雨說...是私人助理。"程煜嗤笑一聲:"說白了就是高級保姆。
給我買咖啡、記筆記、跑腿、收拾公寓,24小時待命,隨叫隨到。"他故意頓了頓,
"受不了現(xiàn)在就可以走。"阮雨晴的指甲陷入掌心。這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讓她胃部緊縮,
但銀行賬戶的余額數字在腦海中閃爍。"我能勝任。"她聽見自己說。
程煜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干脆,瞇起眼睛:"試用期一周,不合格立刻滾蛋。月薪八千,
表現(xiàn)好有獎金。"他掏出手機,"掃碼加微信,今晚七點來我公寓,地址發(fā)你。
"阮雨晴剛走出教學樓,手機就震動起來。
三分糖、襯衫必須手洗燙平、每天七點準時叫醒服務...】最后附上一個高端小區(qū)的定位。
"混蛋。"她低聲咒罵,卻還是將地址存入地圖。當晚七點整,
阮雨晴按響了程煜公寓的門鈴。開門的程煜已經換了一身居家服,頭發(fā)微濕,
顯然是剛洗完澡。他掃了一眼腕表:"準時,不錯。進來吧,鞋脫外面。
"公寓的奢華程度還是超出了阮雨晴的想象——近兩百平的大平層,全套智能家居,
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與她合租的老舊小區(qū)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先把這些衣服送去干洗。"程煜指了指沙發(fā)上一堆明顯是故意亂扔的衣物,
"然后給我煮杯咖啡,廚房有機器。"阮雨晴默默收起衣服,在廚房研究那臺進口咖啡機時,
聽到程煜在客廳打電話:"...對啊,找了個新的,看著挺老實...玩玩唄,
反正無聊..."她的手指緊了緊,但很快松開。八千塊。她提醒自己??Х戎蠛?,
她小心地按他要求加了三分糖。程煜抿了一口就皺眉:"太苦了,重做。"第二杯,
他說太甜。第三杯,他直接倒進水槽:"算了,去給我買城西那家'夜光'的奶茶,
要招牌款。"阮雨晴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九點半,城西那家店打車來回至少兩小時。
"現(xiàn)在嗎?""不然呢?"程煜歪在沙發(fā)上打游戲,頭也不抬,"這是工作。""好的。
"阮雨晴拿起包轉身就走,沒讓他看見自己發(fā)紅的眼眶。凌晨十二點,
當她終于將奶茶放在程煜面前時,對方只是瞥了一眼:"這么晚才回來?我都快睡了,
不喝了,明天記得早點。"那一瞬間,阮雨晴幾乎想將奶茶潑在他臉上。
但她只是平靜地問:"明天還有什么安排?"程煜似乎對她的忍耐有些意外,
隨即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早上七點來叫我起床,記得帶'晨光'家的三明治和豆?jié){。
"接下來幾天,程煜變本加厲地刁難——凌晨兩點要她送宵夜,
下雨天讓她跑三條街買特定品牌的礦泉水,甚至故意將紅酒灑在地毯上讓她跪著擦干凈。
阮雨晴全都默默完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第五天晚上,程煜在派對上喝得爛醉,
打電話讓阮雨晴來接。她趕到KTV時,程煜正摟著一個濃妝女孩,
看到阮雨晴后竟笑著對那女孩說:"看,我家保姆來了。
"女孩咯咯直笑:"這么漂亮的保姆啊?程少好福氣。
"阮雨晴面無表情地走過去:"車叫好了,可以走了嗎?"回程的出租車上,
程煜靠在她肩上昏睡,酒氣混合著香水味縈繞在鼻尖。阮雨晴僵著身子,
看向窗外流動的霓虹,想起母親病榻上的叮囑:"晴晴,忍一時之氣,
免百日之憂..."第二天中午,程煜醒來時發(fā)現(xiàn)床頭放著解酒藥和溫水,
客廳里飄來食物的香氣。他揉著太陽穴走到廚房,看見阮雨晴正在煎蛋,動作利落。
"你...一直在這?"他嗓子沙啞。阮雨晴頭也不回:"宿醉最好吃些清淡的。
粥在電飯煲里,五分鐘后可以吃。"她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天氣預報。程煜張了張嘴,
最終什么也沒說。那天之后,程煜的刁難明顯減少了。阮雨晴以為是他玩膩了折磨人的游戲,
直到某天整理書桌時,發(fā)現(xiàn)抽屜里有一張便簽紙,上面潦草地寫著:【她為什么不生氣?
】轉眼試用期結束,程煜出人意料地提前轉了正,還多打了兩千塊獎金到阮雨晴賬戶。
收到短信提醒時,她正躲在圖書館角落啃饅頭當午餐?!静皇强蓱z你,
是你確實能干】程煜的微信緊隨其后。阮雨晴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
最終只回了一個【謝謝】。季節(jié)由夏入秋,阮雨晴逐漸摸清了程煜的脾性——表面囂張跋扈,
內心其實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會在她感冒時"恰好"多訂一份外賣,
然后別扭地說"買多了不吃浪費";也會在她整理書架時"隨口"問起她喜歡的作家,
第二天那些作家的全集就出現(xiàn)在書架上,理由是"湊單打折"。十一月底的某個雨夜,
阮雨晴在程煜公寓整理文件到很晚。突然的暴雨讓她不得不留下,
程煜扔給她一條毛巾和一套明顯是新的睡衣:"客房空著,湊合睡吧。"半夜,
阮雨晴被雷聲驚醒,發(fā)現(xiàn)客廳亮著燈。她悄悄走近,看見程煜坐在落地窗前,
手里拿著她落在桌上的筆記本。那是她的讀書筆記,扉頁上寫著一行小字:【總有一天,
我要寫出自己的故事】。"睡不著?"她輕聲問。程煜明顯嚇了一跳,
但很快恢復常態(tài):"誰讓你偷看...等等,這是你家還是我家?"他合上筆記本,
卻沒有放下的意思,"寫得...還行。"阮雨晴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那是私人物品。
""你整個人都是我的雇員,有什么私人物品。"程煜嘴上這么說,卻將筆記本還給了她,
"為什么想當作家?"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阮雨晴的側臉。
她輕聲說:"因為故事里的世界,比現(xiàn)實公平。"程煜沉默了。雨聲填滿了整個空間。
"你明天..."他忽然開口,又停頓了一下,"不用來了,周末休息。
"阮雨晴驚訝地看著他。"看什么看?我是體恤員工不行嗎?"程煜站起身,背對著她,
"對了,下個月漲到一萬二,別到處說,免得別人以為我人傻錢多。"阮雨晴看著他的背影,
第一次覺得這個紈绔子弟的背影,似乎沒那么討厭了。
十二月的校園被圣誕裝飾點綴得喜氣洋洋。阮雨晴的生活也因工資上漲而輕松不少,
母親的藥錢有了著落,她甚至給自己買了件新羽絨服。
程煜的變化更為明顯——不再故意刁難,不再半夜使喚,甚至開始按時上課。
有次阮雨晴去教室找他,看見他居然在認真記筆記,驚得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看什么?
我不能學習嗎?"程煜注意到她的目光,耳尖微紅。"能,當然能。"阮雨晴忍住笑意,
遞給他一個保溫杯,"今天泡的柚子茶,對嗓子好。"程煜接過杯子,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
又迅速分開。他低頭喝了一口,小聲嘟囔:"...太甜了。"但那天下午,
阮雨晴發(fā)現(xiàn)他喝光了整杯茶。寒假前的最后一周,阮雨晴發(fā)起了高燒。她本想請假,
卻收到程煜短信說今天有重要客人來訪,必須準備晚餐。她吞了兩片退燒藥,
強撐著去超市采購。當她在程煜公寓廚房忙碌時,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扶著流理臺深呼吸,
沒注意到程煜已經站在廚房門口。"你臉怎么這么紅?"他皺眉走近,
突然伸手摸上她的額頭,"操,這么燙!"阮雨晴想說自己沒事,卻雙腿一軟。
最后的意識是程煜驚慌的臉和一聲"阮雨晴!"。醒來時,她躺在陌生的床上,
額頭上貼著退燒貼。窗外已經天黑,床頭柜上放著藥和水。房門虛掩著,
傳來程煜壓低的聲音:"...對,飯局取消...不,
很重要的事..."阮雨晴輕輕閉上眼,心里某個角落悄悄融化了。第二天早上,
她發(fā)現(xiàn)公寓被打掃過,餐桌上擺著早餐——雖然煎蛋焦了,吐司也烤過了頭。
旁邊一張紙條:【別誤會,只是怕你傳染給我】。阮雨晴拿起焦黑的煎蛋咬了一口,笑了。
寒假開始那天,程煜突然說要請她吃飯。"年終員工聚餐。"他強調。
餐廳是城中最難訂的米其林三星。阮雨晴穿著自己最好的毛衣和牛仔褲,
在富麗堂皇的大廳里顯得格格不入。程煜卻罕見地穿了正裝,
帥氣得讓隔壁桌的女士頻頻側目。"點菜。"他將菜單推給阮雨晴,"隨便點,反正我有錢。
"阮雨晴點了最便宜的套餐,程煜翻了個白眼,加了兩道招牌菜和一瓶紅酒。酒過三巡,
程煜的臉微微泛紅。"阮雨晴,"他忽然連名帶姓地叫她,"你為什么從來不生氣?
"阮雨晴晃著酒杯:"為什么要生氣?""我那么刁難你...""比起我經歷過的,
那些不算什么。"她平靜地說,"小時候為了省電費,
我和媽媽冬天只能抱在一起取暖;高中時因為交不起補習費,
被老師當眾嘲笑;大學第一年的學費是靠全村人十塊二十塊湊的..."她抬眼看他,
"你的刁難,至少是有報酬的。"程煜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他張了張嘴,
最終只說了一句:"...對不起。"那晚之后,兩人的關系微妙地改變了。
程煜不再擺雇主架子,阮雨晴也不再是單純的雇員。
他們開始像朋友一樣相處——一起看電影,討論書籍,偶爾程煜甚至會陪她去圖書館學習。
春季學期開始后的一天,程煜說要請半天假。"家里有事。"他簡短地解釋,表情不太自然。
阮雨晴沒多想,直到下午去快餐店打工時,看見程煜和一個漂亮女生坐在角落。
女生親昵地喂他吃薯條,他笑著接受。阮雨晴迅速轉身躲進后廚,胸口莫名發(fā)悶。
晚上回到程煜公寓打掃時,她格外沉默。"你怎么了?"程煜靠在廚房門框上問。"沒什么。
"阮雨晴用力擦著已經光可鑒人的灶臺,"今天打掃完我就回學校了。
"程煜皺眉:"這么早?我還想讓你幫我改論文...""抱歉,我也有自己的事。
"她的聲音比想象中尖銳。程煜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阮雨晴的手頓住了:"什么?""今天那是我表妹,從國外回來探親。"程煜走近一步,
"你以為是什么?""我什么都沒以為。"阮雨晴耳朵發(fā)燙,"雇主私生活與我無關。
"程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阮雨晴,看著我。"她不得不抬頭,對上他認真的眼神。
"我承認,一開始我確實是個混蛋。"程煜的聲音異常柔和,"但現(xiàn)在...你對我來說,
已經不只是雇員了。"阮雨晴的心臟狂跳起來:"那是什么?
"程煜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腕:"你說呢?"空氣仿佛凝固了。
就在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時,阮雨晴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如夢初醒般后退一步,接起電話。
"媽?怎么了?...又住院了?好,我馬上回來..."掛斷電話,
她臉色蒼白:"我得回老家一趟,媽媽舊病復發(fā)。""我送你。"程煜立刻說。"不用!
"阮雨晴反應過度地拒絕,"我...我自己可以處理。"她匆匆收拾背包,
"可能要請幾天假。"程煜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有需要隨時打電話。
"阮雨晴連夜坐火車趕回老家。母親因長期勞累導致心臟病加重,需要做支架手術,
費用預估八萬多。她翻遍所有存款,還差近五萬。坐在醫(yī)院走廊,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凌晨三點,手機亮起,程煜發(fā)來信息:【情況怎么樣?】阮雨晴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
最終,她只回了句:【還好,需要觀察】。她不可能向程煜借錢。不是因為自尊,
而是害怕——害怕這筆錢會永遠橫亙在他們之間,
害怕自己會因此失去在他面前挺直腰桿的資格,更害怕...他借錢只是出于憐憫。天亮后,
阮雨晴聯(lián)系了所有能借錢的親戚,甚至考慮休學打工。就在她絕望之際,
醫(yī)院通知她有人預繳了十萬醫(yī)療費。"是誰?"她震驚地問。
護士查了查記錄:"一位程先生,說是你老板。"阮雨晴瞬間濕了眼眶。她撥通程煜電話,
對方秒接。"為什么..."她的聲音哽咽。"因為我能。"程煜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異常清晰,"阮雨晴,讓我?guī)湍悖拖衲銕臀腋淖円粯印?第二章醫(yī)院的走廊燈光慘白,
阮雨晴盯著繳費單上"已支付"三個字,手指微微發(fā)抖。十萬。這相當于她兩年多的學費,
程煜就這樣一聲不響地付了。電話那頭,程煜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應。
"我會還你的。"阮雨晴最終只擠出這一句,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隨你。
"程煜頓了頓,"阿姨情況怎么樣?"阮雨晴望向病房,母親正在沉睡,
臉色比雪白的枕頭好不了多少。"需要做心臟支架手術,醫(yī)生說...很危險。
""在哪家醫(yī)院?"阮雨晴報出名字,隨即警覺:"你要干什么?""沒什么,問問而已。
"程煜語氣輕松,"你好好照顧阿姨,別想太多。"掛斷電話,阮雨晴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雙腿突然失去力氣。她緩緩滑坐在地,將臉埋入掌心。程煜的錢像一根救命稻草,
卻也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第二天清晨,
護士叫醒在陪護椅上淺眠的阮雨晴:"阮小姐,有位先生找你。"她揉著酸痛的脖子抬頭,
瞬間清醒——程煜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拎著兩個保溫袋,頭發(fā)微微凌亂,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顯然一夜未眠。"你...怎么來了?"阮雨晴慌忙起身,差點碰翻水杯。程煜走進來,
將保溫袋放在床頭柜上:"帶了點吃的。"他看了眼病床上的阮母,壓低聲音,
"我問了醫(yī)生,手術安排在下午兩點,主刀的是我從省里請的專家,應該沒問題。
"阮雨晴瞪大眼睛:"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程煜不自在地別過臉,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保溫袋里是還冒著熱氣的皮蛋瘦肉粥和幾樣精致小菜。
阮雨晴突然意識到什么:"這是...你做的?"程煜耳根微紅:"阿姨醒了嗎?
要不要吃點東西?"仿佛回應他的話,阮母輕輕咳嗽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吹匠天?,
她明顯怔了一下:"這位是...""媽,這是我...同學,程煜。"阮雨晴猶豫了一下,
沒說出雇主身份,"他聽說您病了,特地來看望。"程煜上前一步,
出乎意料地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雨晴的...朋友。
"他用了"雨晴"這個從未叫過的親昵稱呼,"我?guī)Я它c粥,您要不要嘗嘗?
"阮母虛弱地點點頭,目光卻一直打量著這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阮雨晴手忙腳亂地盛粥,
心跳如鼓。程煜接過碗,自然地坐在床邊:"阿姨,我喂您吧。
"阮雨晴驚訝地看著他小心地吹涼粥,一勺一勺喂給母親,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光。"味道...還可以嗎?"程煜問,
像個等待老師評價的學生。阮母點點頭:"很好喝,謝謝你。"她的目光移向女兒,"晴晴,
你同學大老遠來,別怠慢了人家。"阮雨晴這才回過神:"媽,您先休息,
我們出去說會兒話。"走廊拐角處,阮雨晴終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煜靠在窗邊,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什么干什么?""醫(yī)藥費,專家,
還有..."阮雨晴指了指保溫袋,"這些。""我說了,閑著也是閑著。"程煜聳聳肩,
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反正錢對我來說不算什么。"阮雨晴胸口一陣刺痛:"是啊,
對你來說十萬塊不過是零花錢,但對我來說是一筆巨債。我會還你的,一分不少。
"程煜皺眉:"我沒說要你還。""可我要還!"阮雨晴聲音微微發(fā)抖,"我不想欠你,
尤其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怎么了?"程煜突然上前一步,
距離近得能聞到她發(fā)絲上淡淡的洗發(fā)水香氣。阮雨晴后退抵上墻壁,無路可逃。
程煜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琥珀色,里面閃爍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我們...我們只是雇傭關系。"她低聲說,更像是在提醒自己。程煜的表情一滯,
隨即恢復玩世不恭的樣子:"當然,我只是體恤員工而已。"他退后一步,
"我去給阿姨辦轉病房手續(xù),專家說術后需要更好的護理環(huán)境。"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阮雨晴緩緩吐出一口氣,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手術很成功。程煜請來的專家技術精湛,
阮母恢復得比預期快。這期間,程煜每天都會出現(xiàn),
帶著親手做的營養(yǎng)餐——從最初的焦糊不堪,到后來的有模有樣。他甚至學會了煲湯,
雖然第一次嘗試時把廚房搞得一片狼藉,還被燙傷了手指。"你沒必要這樣。
"阮雨晴給他涂藥時忍不住說。程煜看著她低垂的睫毛:"我愿意。"簡單的三個字,
卻讓阮雨晴心跳漏了一拍。第七天晚上,阮母睡下后,
阮雨晴發(fā)現(xiàn)程煜靠在走廊長椅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一本《心臟病術后護理指南》。
她輕輕坐下,借著走廊燈光打量他的睡顏——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
平日里張揚的眉眼此刻安靜得像個孩子。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撥開他額前垂落的一縷頭發(fā),
卻在即將觸碰時被抓住手腕。程煜睜開眼,目光清明,哪有半點睡意:"想偷襲我?
"阮雨晴慌忙抽手,卻被他握得更緊。"陪我坐會兒。"程煜的聲音出奇地柔和,
"就一會兒。"夜深人靜的醫(yī)院走廊,兩人肩并肩坐著,誰也沒說話。
最終是程煜打破沉默:"你爸爸呢?"阮雨晴身體一僵:"在我十歲時工地事故走了。
包工頭賠了五萬,我媽全拿來供我讀書了。"程煜沉默片刻:"我爸爸也走了,心臟病。
那時我十五歲,在國外讀中學,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阮雨晴轉頭看他,
第一次聽他說起家事。程煜盯著對面的墻壁,表情平靜,但握著她手腕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所以...你才會幫我媽媽?"程煜扯了扯嘴角:"可能吧??吹嚼U費單上那個數字,
就想起我媽當年拿著賬單哭的樣子。"他頓了頓,"我爸死后,我才知道家里那么有錢。
可惜,錢救不了命。"阮雨晴不知該說什么,輕輕回握住他的手。
程煜似乎被這個小小的動作安慰了,肩膀放松下來。"你呢?為什么想當作家?
"他轉移話題。"因為...故事里的世界可以很公平。"阮雨晴輕聲說,
"窮女孩可能遇到王子,壞蛋一定會受到懲罰,努力總會有回報...不像現(xiàn)實。
"程煜轉頭看她:"你相信童話?""不信。"阮雨晴笑了,"所以才想寫。
至少在我的故事里,可以創(chuàng)造我相信的世界。"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為兩人鍍上一層銀邊。
程煜的目光落在阮雨晴的側臉上,久久沒有移開。阮母出院那天,程煜開車送她們回家。
破舊的筒子樓與他的路虎攬勝格格不入,引來鄰居們好奇的目光。"就送到這兒吧,
謝謝你了小程。"阮母在樓道口停下,語氣客氣而疏遠。程煜點點頭:"阿姨多保重,
有任何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阮母笑了笑,轉向女兒:"晴晴,去幫我買瓶醬油,
家里的用完了。"支走阮雨晴后,阮母的表情嚴肅起來:"程先生,我們談談。
"程煜似乎早有預料,恭敬地站直:"阿姨您說。""我不知道你和晴晴是什么關系,
也不想知道。"阮母直視他的眼睛,"但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晴晴單純,吃過太多苦,
經不起你們有錢人的游戲。"程煜想辯解,阮母抬手制止:"醫(yī)藥費我們會還,
請你以后離我女兒遠一點。""阿姨...""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富家子弟。
"阮母的聲音冷硬,"對你們來說,晴晴這樣的女孩不過是調劑生活的玩物。新鮮感過了,
受傷的是她。"程煜握緊拳頭:"您誤會了,我對雨晴是認真的。
"阮母冷笑:"你了解她嗎?知道她喜歡什么顏色,害怕什么東西,夢想是什么嗎?
""她喜歡天藍色,怕雷聲,想當作家。"程煜不假思索,"她看書時會不自覺地咬下唇,
緊張時手指會絞在一起,雖然窮但從不肯占人便宜..."阮母愣了一下,
隨即搖頭:"現(xiàn)在說得再好聽也沒用。你們差距太大,遲早會分開。長痛不如短痛,
請你放過她。"程煜還想說什么,阮雨晴已經拎著醬油回來了。阮母轉身進了樓道,
留下他站在原地,胸口發(fā)悶?;匦5拇蟀蜕?,阮雨晴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思緒萬千。
母親的話在耳邊回響:"離那個程煜遠點,他不是我們能高攀的。""晴晴,媽是過來人。
有錢人的愛情,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太奢侈了。"可她忘不了程煜在醫(yī)院走廊的側臉,
忘不了他笨拙地學煲湯的樣子,更忘不了他說"我愿意"時眼里的認真。手機震動,
程煜發(fā)來信息:【到學校了嗎?】阮雨晴盯著屏幕,遲遲沒有回復。母親的話像一盆冷水,
澆醒了她沉迷的美夢。是啊,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到了。醫(yī)藥費我會分期還你,
每月兩千,可以嗎?】她最終回復道。程煜的回復很快:【隨你。明天開始恢復工作?
】阮雨晴咬了咬唇:【好。】第二天清晨,阮雨晴按響程煜公寓門鈴時,心跳快得不像話。
門開了,程煜穿著居家服,頭發(fā)亂糟糟的,似乎剛起床。"早。"他側身讓她進來,
"咖啡機壞了,今天不用煮咖啡。"公寓出奇地整潔,沒有往常的亂扔衣物和外賣盒。
阮雨晴習慣性地走向廚房,卻發(fā)現(xiàn)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煎蛋、吐司、水果,
甚至還有一束小小的雛菊。"這是..."她愣住了。程煜撓撓頭:"我試著做的。
可能...不太好吃。"阮雨晴嘗了一口煎蛋,恰到好處的咸度,邊緣微焦,
正是她喜歡的程度。"很好吃。"她輕聲說。兩人安靜地吃完早餐,氣氛微妙而舒適。
程煜突然起身,從書房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給你。"阮雨晴打開,是一支萬寶龍的鋼筆,
經典款,價格不菲。"這...""工作滿半年的員工福利。"程煜故作輕松,
"聽說你想當作家,好筆是必須的。"阮雨晴的手指撫過光滑的筆身,
鼻子突然發(fā)酸:"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那就當是...還債的一部分。"程煜看著她,
"從醫(yī)藥費里扣。"阮雨晴抬頭,對上他認真的眼神。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為他鍍上一層金邊,美好得不真實。"程煜..."她深吸一口氣,"我媽跟你說了什么?
"程煜沉默片刻:"她讓我離你遠點。""然后呢?""我拒絕了。"程煜向前一步,
"阮雨晴,我知道我們差距很大,但我..."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程煜皺眉去開門,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孩直接撲進他懷里:"煜哥哥!驚喜嗎?
我特地回國給你過生日!"阮雨晴手里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