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趕到醫(yī)院的。她只記得一路上心跳如雷，手心冒汗，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可怕的畫面。
市中心醫(yī)院急診部燈火通明。楚瑤沖進大廳，一眼就看到柯振東和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站在走廊盡頭。
"柯瑾呢？"她跑過去，聲音發(fā)抖。
柯振東轉(zhuǎn)身，臉色陰沉："你怎么來了？"
"他助理告訴我的。"楚瑤環(huán)顧四周，"柯瑾在哪？傷得重不重？"
"在手術室。"柯振東冷冷地說，"肋骨骨折，脾臟破裂，顱內(nèi)出血。"
每一個詞都像錘子砸在楚瑤心上。她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怎么會...他不是今天才從上?；貋韱?？"
"為了趕回來見你，"柯振東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讓司機超速行駛。"
楚瑤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說需要冷靜，如果她沒有說想他...
"柯先生，"她哽咽著說，"我很抱歉..."
"不必。"柯振東打斷她，"瑾兒成年了，自己做的決定自己負責。但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
他銳利的目光直視楚瑤："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插進楚瑤心臟。她無言以對，只能默默流淚。
手術持續(xù)了六個小時。楚瑤坐在走廊長椅上，度秒如年?？抡駯|雖然沒再跟她說話，但也沒趕她走。
凌晨三點，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主刀醫(yī)生走出來，滿臉疲憊。
"手術很成功，但還沒脫離危險期，需要觀察48小時。"
楚瑤長舒一口氣，眼淚再次涌出?？抡駯|緊繃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什么時候能見他？"楚瑤問。
醫(yī)生看了她一眼："直系親屬可以進ICU短時間探視。"
楚瑤看向柯振東。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讓她進去吧。"柯振東突然說，"瑾兒醒來...會想見她。"
楚瑤驚訝地看著柯振東，后者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電梯，背影比平時佝僂了許多。
消毒、換衣服、戴口罩...一系列程序后，楚瑤終于站在了ICU病房里。
柯瑾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臉色蒼白如紙，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活力四射的大男孩。楚瑤輕輕握住他的手，冰涼得嚇人。
"柯瑾..."她哽咽著說，"對不起...你一定要好起來..."
一滴淚落在柯瑾臉上。楚瑤趕緊擦掉，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眼皮微微顫動。
"柯瑾？"她屏住呼吸。
柯瑾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渙散了幾秒，最后聚焦在楚瑤臉上。他微弱地動了動嘴唇。
楚瑤俯身湊近，聽到他用氣音說："...想好了嗎？"
都這時候了，他還惦記著這個！楚瑤又哭又笑："想好了！我想好了！只要你快點好起來..."
柯瑾嘴角微微上揚，又昏睡過去。
三天后，柯瑾被轉(zhuǎn)出ICU。醫(yī)生說恢復情況良好，但需要住院觀察兩周。
楚瑤每天店里醫(yī)院兩頭跑，整個人瘦了一圈?？抡駯|雖然還是冷著臉，但不再對她惡語相向，有時甚至會讓人給她帶杯咖啡。
這天下午，楚瑤正在病房給柯瑾削蘋果，門突然被推開。楚小樂風塵仆仆地沖了進來。
"柯瑾！你他媽嚇死我了！"他撲到病床前，眼眶通紅。
柯瑾笑著舉起沒打石膏的那只手："沒事，死不了。"
楚小樂這才注意到母親也在，表情有些尷尬："媽..."
楚瑤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柯瑾，站起身："你們聊，我去買點水果。"
走出病房，楚瑤長舒一口氣。這是車禍后小樂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雖然主要是來看柯瑾的。
等她買完水果回來，發(fā)現(xiàn)小樂一個人站在走廊盡頭，望著窗外發(fā)呆。
"兒子？"她輕聲喚道。
楚小樂轉(zhuǎn)身，眼睛紅紅的："媽...對不起。"
楚瑤心頭一熱："傻孩子，說什么對不起。"
"要不是我跟柯瑾吵架，他就不會急著從上海趕回來..."楚小樂哽咽著說。
楚瑤抱住兒子："不是你的錯。是意外。"
楚小樂在她肩頭悶悶地說："柯瑾說...他真的很愛你。"
楚瑤鼻子一酸："媽媽知道。"
"我...我盡量接受。"楚小樂抬起頭，"只要他對你好。"
楚瑤摸摸兒子的臉："謝謝你，兒子。"
回到病房，柯瑾正靠在床頭玩手機?？吹匠?，他立刻放下手機："小樂走了？"
"嗯。"楚瑤坐下，"你們聊了什么？"
"男人之間的秘密。"柯瑾眨眨眼，然后正色道，"瑤瑤，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等我出院后，"柯瑾握住她的手，"我想搬去跟你一起住。"
楚瑤瞪大眼睛："什么？"
"我需要人照顧啊。"柯瑾可憐巴巴地說，"醫(yī)生說出院后還要靜養(yǎng)一個月。"
楚瑤哭笑不得："你爸能請十個護工照顧你。"
"但我想要你。"柯瑾的眼神無比認真，"而且...我想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你。"
這句話擊中了楚瑤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她想起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想起在ICU看到柯瑾時的恐懼...
"好。"她輕聲說。
柯瑾眼睛一亮："真的？"
"嗯。"楚瑤點頭，"但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等你完全康復了，"楚瑤紅著臉說，"我們...去領證吧。"
柯瑾呆住了，手機從手里滑落都沒察覺："你...你是說..."
"結(jié)婚。"楚瑤直視他的眼睛，"如果你還愿意娶我這個老太婆的話。"
柯瑾一把抱住她，不顧傷口的疼痛："我愿意！我當然愿意！"
楚瑤笑著推開他："小心傷口！"
"瑤瑤，"柯瑾捧著她的臉，"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嗎？"
楚瑤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現(xiàn)在你等到了。"
兩周后，柯瑾出院了。楚瑤和小樂一起接他回家——現(xiàn)在是他和楚瑤共同的家。
小樂雖然還有些別扭，但態(tài)度已經(jīng)軟化很多。他甚至幫忙把柯瑾的行李搬進了主臥。
"謝謝，兒子。"柯瑾笑嘻嘻地說。
"滾！"楚小樂翻了個白眼，"再這么叫我，我就把你從陽臺扔下去。"
楚瑤在一旁笑出了聲。這個家，終于又有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