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機械的系統(tǒng)音在我腦中炸開時,我正蹲在地上,
給一個滿臉血污、眼眶里空無一物的小女孩擦臉?!妇?!玩家蘇然!
你已激怒C級怨靈‘無瞳新娘’!存活率下降至1%!請立即逃離或使用道具!」我沒理它。
我只是用濕巾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血跡,柔聲說:「你看,臉蛋臟了就要擦干凈,
這樣才是講衛(wèi)生的好孩子。來,跟老師說,‘謝謝老師’。」小女孩停止了凄厲的尖叫,
歪著頭,黑洞洞的眼眶“看”著我,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下一秒,她咧開嘴,
露出兩排細碎的、鯊魚般的牙齒,猛地朝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系統(tǒng)警報聲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我卻不閃不避,只是伸出食指,輕輕點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可以咬人哦,咬人不是好寶寶。牙齒是用來吃午飯的,不是用來傷害別人的。」
1尖銳的牙齒停在了離我皮膚不到一公分的地方?!盁o瞳新娘”——或者說,在我眼里,
這個叫小雅的孩子,僵住了。她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流露出一種茫然和困惑。
這是我被卷入這個所謂的“驚悚游戲”的第三個小時。地點,是一座廢棄的“愛嬰醫(yī)院”。
墻壁上斑駁的血跡,空氣中彌漫的福爾馬林和腐臭混合的味道,
還有走廊盡頭時不時傳來的、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指甲刮擦聲,無一不在宣告此地的危險。
和我一同被傳送進來的,還有三個玩家。一個肌肉發(fā)達、自稱資深者的“猛哥”,
一個戴金絲眼鏡、看起來很冷靜的“軍師男”,還有一個從頭到尾都在尖叫的女大學生。
剛進來不到十分鐘,女大學生就被一個從天花板上倒吊下來的長發(fā)怨靈拖進了黑暗里,
只留下一串戛然而止的慘叫。猛哥和軍師男臉色煞白,
拉著我躲進了一間滿是廢棄病床的育嬰室。「記住,別出聲,別亂跑,跟緊我!」
猛哥壓低聲音,從背包里拿出一把閃著微光的桃木劍,「這些東西怕光怕符,但最重要的是,
它們會被聲音和活人的氣息吸引!」軍師男推了推眼鏡:「根據(jù)新手提示,
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院長的辦公室,拿到‘死亡證明’,然后撐到天亮。
這個副本的怨靈攻擊性極強,我們必須協(xié)同合作?!刮尹c點頭,表示明白。但我的職業(yè)本能,
卻讓我注意到了別的東西。育嬰室的角落里,一個透明的保溫箱里,
躺著一個小小的、蜷縮的影子。它在哭。不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嚎哭,
而是細微的、壓抑的、仿佛被全世界遺棄的啜泣。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作為一個有十年教齡的金牌幼教,我最聽不得孩子哭。哪怕這個“孩子”……可能不是人。
2「你干什么去!瘋了嗎!」在我走向那個保溫箱時,猛哥一把拉住了我,眼睛瞪得像銅鈴。
「那里有東西!」軍師男也緊張地按住我的肩膀,「能量反應很強,是怨靈!」「可是,
他在哭?!刮逸p聲說。我的聲音不大,卻讓兩個大男人都愣住了。「哭?」
猛哥一臉“你是不是被嚇傻了”的表情,「大姐,那是怨靈在引誘你過去!你一過去,
它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不會的。」我搖搖頭,掙開他的手,語氣篤定,
「一個哭得這么傷心的孩子,需要的不是獵物,是擁抱?!拐f完,我不顧他們驚駭?shù)哪抗猓?/p>
一步步走向那個角落??蘼曉絹碓角逦?。我看見了保溫箱里的“東西”。
那是一個嬰兒的輪廓,但身體是半透明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灰色,更可怕的是,
他的身上插滿了細細小小的針管。這就是系統(tǒng)提示的,D級游蕩靈,“針刺嬰”。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靠近,哭聲一頓,緩緩抬起頭。那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只有一張不斷開合、發(fā)出悲鳴的嘴?!妇?!玩家蘇然遭遇‘針刺嬰’!
怨靈已進入捕食模式!」系統(tǒng)的警報再次響起。我卻對他伸出了手,
臉上露出我面對幼兒園里那些怕生的小朋友時,最溫柔的微笑?!笇殞?,不哭。告訴老師,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針刺嬰”不動了。他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正對著我。
猛哥和軍師男在后面已經(jīng)屏住了呼吸,桃木劍和符紙蓄勢待發(fā)。我慢慢地,慢慢地,
將手伸進了保溫箱,輕輕地落在了他的頭頂。沒有想象中的陰冷刺骨,
反而是一種……空虛的冰涼。「不害怕,老師在呢。」我用最輕柔的動作,
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是不是這些針弄疼你了?我們把它拿掉,好不好?」我說著,
小心翼翼地捏住他身上的一根針管,輕輕往外拔?!缚埂搬槾虌搿钡暮韲道铮?/p>
發(fā)出了奇怪的聲音。他身上的怨氣,肉眼可見地開始翻涌?!感⌒?!它要攻擊了!」
猛哥大吼。我沒有停。當?shù)谝桓樄鼙晃野纬鰜?,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時,
整個育嬰室的溫度驟然下降。“針刺嬰”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那張無面的臉上,
嘴巴張得巨大,無聲地咆哮。但我看到了。我看到在他翻涌的黑氣中,
有一絲微弱的、純凈的白光。那是孩子最本源的靈魂。「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不疼了?!?/p>
我加快了速度,一根,兩根,三根……隨著針管被一根根拔掉,他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淡,
而那團白光,則越來越明亮。當最后一根針管落地,
他完全變成了一個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正常的嬰兒形態(tài)。他不再哭了。
他伸出小小的、光芒組成的手,輕輕碰了碰我的指尖。「叮!恭喜玩家蘇然!
成功安撫‘針刺嬰’,化解怨氣!獲得特殊物品:純凈的靈魂碎片x1?!埂付?!
特殊成就達成:‘圣母之心’!你對幼年體怨靈的親和力永久提升100%!」
我身后的猛哥和軍師男,已經(jīng)石化了。他們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手里的桃木劍和符紙,都快拿不穩(wěn)了。3.「大……大姐……你……你這是什么操作?」
猛哥結結巴巴地問,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軍師男推了推眼鏡,
鏡片下的目光充滿了探究和震撼:「這不符合游戲邏輯。
怨靈的設定是不可溝通、絕對惡意的。你……你竟然把它‘凈化’了?」
我抱起那個已經(jīng)安靜下來的光團寶寶,輕輕拍著他的背,
頭也不抬地回答:「沒什么邏輯不邏輯的。在我看來,
他只是一個生病了、需要照顧的孩子而已?!埂负⒆??」猛哥嘴角抽搐,
「那玩意剛才差點把天花板給凍裂了!」「那是應激反應。」我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
「你們想想,一個寶寶身上插滿了針,他肯定又疼又怕。你們還拿著武器對著他,
他當然會反抗。這在兒童心理學上,叫做防御性攻擊行為?!?/p>
猛哥:“……”軍師男:“……”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我是誰,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的哲學迷思。安撫好“針刺嬰”后,我把他放在一個干凈的病床上,
還細心地用一塊還算干凈的床單給他搭了個小被子。做完這一切,我站起身,
環(huán)顧這間凌亂的育嬰室,眉頭微微皺起?!覆恍校@里的環(huán)境太差了。」我自言自語,
「孩子們需要一個干凈、整潔、安全的環(huán)境才能健康成長?!埂赋砷L?」猛哥眼皮直跳,
「大姐,它們是鬼!是怨靈!它們不會成長,只會變得更兇殘!」我沒理他,
徑直走到一扇滿是污垢的窗戶前,用力將它推開。
一股新鮮(雖然也帶著腐臭味)的空氣涌了進來,沖淡了室內(nèi)的沉悶?!甘紫龋L?!?/p>
我一邊說,一邊開始動手收拾房間,「然后,要把這些帶血的、尖銳的東西都處理掉,
太危險了?!刮蚁褚粋€勤勞的家庭主婦,開始在鬼氣森森的育嬰室里搞起了大掃除。
我把倒塌的柜子扶起來,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掃到角落,用床單擦拭桌椅上的灰塵。
猛哥和軍師男就這么呆呆地看著我??粗野岩粋€恐怖游戲的場景,
硬生生改造成了……一個雖然簡陋但還算整潔的……房間。「我……我是不是進錯游戲了?」
猛哥恍惚地問軍師男,「這難道是‘模擬人生之鬼屋清潔工’?」軍師男扶著額頭,
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就在這時,育嬰室的門,被“吱呀”一聲,
推開了一條縫。一顆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腦袋,從門縫里探了進來。那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嘴巴卻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細密的尖牙。
正是之前在走廊上遇到的,“無瞳新娘”小雅。她似乎是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的?!妇?!
C級怨靈‘無瞳新娘’出現(xiàn)!極度危險!」系統(tǒng)警報聲在我和另外兩個玩家腦中同時響起。
猛哥和軍師男瞬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肌肉緊繃,武器對準了門口。
小雅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威脅聲,四肢著地,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蜘蛛,準備撲向我們。
然后,她就聽到了我的聲音?!感⊙牛豢梢赃@么沒禮貌哦。」我拿著一塊剛擦干凈的積木,
朝她招了招手,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進門前要先敲門,老師不是教過你嗎?」哦,
我忘了,我還沒教過她。4小雅的動作頓住了。她歪著頭,黑洞洞的眼眶對著我,
似乎在理解我話里的意思?!竵?,到老師這里來?!刮遗牧伺纳磉叺目盏?。猛哥快瘋了。
「大姐!你別再招惹她了!C級怨靈,會秒殺我們的!」他急得滿頭大汗。小雅沒有撲過來,
但也沒有離開。她就那么趴在門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們?;蛘哒f,看著我,
還有我身邊那個被安撫好的“針刺嬰”光團。我沒有再催促她,我知道,
對于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我轉(zhuǎn)過身,拿起一塊積木,
在“針刺嬰”寶寶面前晃了晃?!笇殞毮憧矗@是紅色的大方塊?!谷缓笥帜闷鹆硪粔K。
「這是藍色的三角形?!刮议_始自顧自地玩起了積-木搭建游戲,
嘴里還哼著幼兒園里教的兒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你為什么背上小書包……」猛哥和軍師男的表情,已經(jīng)從驚駭變成了麻木。他們大概覺得,
我才是這個副本里最可怕的存在。一個能在C級怨靈面前玩積木、唱兒歌的女人,
比任何鬼怪都離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口的小雅,慢慢地,從趴著的姿態(tài),變成了蹲著。
然后,她又慢慢地,站了起來。她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
充滿了試探。猛哥的桃木劍握得死死的,手心全是汗。軍師男的符紙已經(jīng)夾在了指間,
隨時準備出手。我卻仿佛沒看見,依舊專心致志地搭著我的積木城堡。終于,
小雅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低下頭,看著我手里的積木,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閃過一絲好奇。
然后,她伸出了一只慘白的小手?!感⌒?!」猛哥低吼。她的手,
最終落在了我旁邊的一塊綠色積木上。她把它拿了起來,學著我的樣子,
笨拙地放在了我搭好的城堡頂上。雖然放歪了,差點讓整個城堡都塌掉。但我卻笑了起來,
發(fā)自內(nèi)心地摸了摸她的頭。「小雅真棒!第一次就搭得這么好。不過,我們搭積木之前,
是不是應該先做一件事呀?」我指了指她滿是血污的小手。「你看,手這么臟,
會把積木弄臟的。我們先去洗個手,好不好?」我拉起她冰冷的小手,
走向育嬰室自帶的洗手池。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在猛哥和軍師男呆滯的目光中,
我擠了點不知道過期了多少年的洗手液,開始仔仔細細地,給一個C級怨靈洗手?!复晔中模?/p>
搓手背,手指交叉搓一搓……」嘴里還念著幼兒園的洗手口訣。
5.當小雅舉著一雙雖然依舊慘白、但干干凈凈的小手回到游戲區(qū)時,
她整個鬼的氣場都變了。不再是那種陰森、暴戾,反而多了一絲……乖巧?
她安靜地坐在我旁邊,開始專心地玩積木。雖然偶爾還是會發(fā)出“咯咯”的怪響,
但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攻擊性。「叮!恭喜玩家蘇然!成功初步安撫C級怨靈‘無瞳新娘’!
獲得特殊獎勵:副本安全區(qū)(臨時)建立許可!」
「系統(tǒng)提示:玩家蘇然可指定當前房間為臨時安全區(qū),安全區(qū)內(nèi),
所有被玩家‘安撫’的怨靈將保持無害化狀態(tài),不會主動攻擊任何玩家?!?/p>
腦海中的系統(tǒng)音讓我愣了一下。還有這種好事?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瞬間,
整個育嬰室似乎被一層柔和的白光籠罩,隨即隱去。房間里的陰冷氣息一掃而空,
甚至有了一絲暖意。猛哥和軍師男同時松了口氣,身體一軟,幾乎癱坐在地上。
「安全區(qū)……竟然還能這么建立?」軍師男喃喃自語,
感覺自己的游戲知識儲備被徹底打敗了。猛哥則是一臉復雜地看著我:「大姐……不,
蘇老師。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嗎?」我一邊指導小雅如何區(qū)分顏色和形狀,
一邊隨口回答,「我是一家省級示范幼兒園的園長?!箖扇嗽俅纬聊?。這個答案,
比說我是什么隱藏的驅(qū)魔世家傳人,還要讓他們感到震撼。原來,對付鬼怪,
最強的武器不是桃木劍,不是符咒,而是……幼教經(jīng)驗?我們暫時安全了。
猛哥和軍師男開始討論接下來的任務,要去院長的辦公室尋找“死亡證明”。
我卻有別的想法。我看著眼前一個安睡的光團寶寶,一個專心玩積木的無瞳女孩,
心里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成型?!肝矣X得,我們不應該只滿足于一個臨時的安全區(qū)?!?/p>
我開口說道。兩人看向我?!高@個醫(yī)院里,‘孩子’應該還有很多。
他們孤零零地游蕩在各個角落,又冷又餓又害怕,才會變得那么有攻擊性?!?/p>
我的目光掃過整個房間,語氣堅定。「我要把這里,改造成一個真正的幼兒園。
給他們一個家?!姑透纾骸肮??”軍師男的眼鏡差點從鼻梁上滑下來?!柑K老師,
你沒開玩笑吧?」軍師男扶了扶眼鏡,嚴肅地說,「我們的任務是通關,是活下去!
不是在這里辦托兒所!」「可任務并沒有規(guī)定我們通關的方式,不是嗎?」我反問,「而且,
你不覺得,如果整個醫(yī)院都變成了安全區(qū),我們的任務會變得更容易嗎?」軍-師男一愣。
他陷入了沉思。猛哥還在掙扎:「可是……可是它們是鬼?。“岩蝗汗砭墼谝黄?,
萬一失控了……那不就是捅了鬼窩嗎?」「不會失控的。」我自信地笑了笑,
「只要我們給他們足夠的關愛,正確的引導,建立良好的規(guī)矩。相信我,我專業(yè)的?!?/p>
看著我臉上那“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猛哥和軍師男,竟然……有點被說服了。或許,
在這個離譜的游戲里,就得用更離譜的方式,才能活下去。6.說干就干。
我的幼兒園改造計劃,第一步,就是分區(qū)?!高@里是游戲區(qū)?!刮抑钢伭烁蓛舸矄蔚牡孛?,
「積木、玩具都放這里。」「那邊是閱讀角?!刮抑钢粋€相對干凈的角落,
「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書,但以后會有的?!埂赶词殖剡@邊是衛(wèi)生區(qū),
大家要養(yǎng)成飯前便后洗手的好習慣?!埂改菐讖埐〈?,就是我們的午睡區(qū)?!?/p>
我井井有條地規(guī)劃著,猛哥和軍師男像兩個被抓來當苦力的家長,
一臉生無可戀地幫我搬東西?!柑K老師,我們真的要這么干嗎?」
猛哥一邊吃力地把兩張病床并在一起,一邊懷疑人生,「我總覺得我們是在玩火。」
「叫我園長。」我糾正他,「孟老師,請把那邊的床單鋪好。還有,李老師,」
我轉(zhuǎn)向軍師男,「麻煩你用符紙……不,用紙,剪一些窗花貼在墻上,增加一點溫馨的氛圍。
」被強行任命為“孟老師”和“李老師”的兩人,徹底放棄了抵抗。在我的指揮下,
原本陰森恐怖的育嬰室,竟然真的有了一點……幼兒園教室的雛形。
小雅對我們的改造很感興趣,她丟下積木,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后面,
我走到哪她跟到哪。針刺嬰寶寶則在床上睡得很安詳,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像一盞溫暖的小夜燈。「好了,硬件設施基本完成。接下來,就是去‘招生’了?!?/p>
我拍了拍手,宣布道。“招生”兩個字,讓孟老師和李老師的臉瞬間又白了?!笀@……園長,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主動去找那些鬼?」孟老師的聲音都在發(fā)顫?!府斎弧!?/p>
我理所當然地點頭,「我們是開幼兒園的,當然要主動去接觸生源。
不然孩子們怎么知道我們這里有個安全、溫暖的家呢?」
「可外面那些……生源……會吃了我們的!」
「所以需要我們用愛與和平的方式去跟他們以及他們的‘家長’溝通?!?/p>
我拿起一根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比較直的木棍,當做教鞭,在手心敲了敲?!缸甙桑?/p>
兩位老師,我們的第一堂戶外實踐課,要開始了?!?離開“幼兒園一班”教室,
走廊里的陰冷氣息再次包裹了我們。孟老師(猛哥)和李老師(軍師男)一左一右,
像兩個保鏢一樣護著我,神情緊張到了極點。我卻像春游帶隊老師一樣,輕松自在。
「大家注意腳下,不要踩到地上的血跡,滑倒了很危險?!刮姨嵝训馈?/p>
兩人:“……”我們沒走多遠,就在走廊的拐角,遇到了第二個“孩子”。
那是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小男孩,他背對著我們,蹲在墻角,一下一下地用頭撞著墻。
咚。咚。咚。每一下,都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墻壁上已經(jīng)留下了一片暗紅色的印記?!妇妫?/p>
遭遇E級怨靈‘自閉男孩’!該怨靈無直接攻擊性,但會釋放強烈的負面情緒光環(huán),
長期接觸將導致玩家精神崩潰!」系統(tǒng)提示音在三人腦中響起?!甘恰迒使怼囊环N變體。
」李老師壓低聲音,飛快地分析,「不要靠近他,他的精神污染很強,
我們的理智值會掉得很快!」孟老師也點點頭,臉上滿是忌憚。我卻皺起了眉?!高@孩子,
有很嚴重的自我傷害傾向?!刮艺f,「他需要立刻進行心理干預。」「園長!
現(xiàn)在不是你職業(yè)病發(fā)作的時候!」孟老師快哭了,「我們繞過去吧!」「不行。」
我一口回絕,「作為園長,我不能對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視而不見?!拐f完,
我示意他們待在原地,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走了過去。我沒有直接靠近,
而是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停下,然后,學著他的樣子,慢慢蹲了下來。我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陪著他。小男孩的撞墻聲停了。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小小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走廊里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有我們兩個蹲在墻角,
像兩朵自閉的蘑菇。過了大概五分鐘。我才用一種非常、非常輕柔的聲音,
開口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小男孩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緩緩地,緩緩地,
轉(zhuǎn)過頭來。那是一張被濃密的黑發(fā)遮住的臉,看不清五官,
只能感覺到一股化不開的憂郁和悲傷。他沒有回答我,但也沒有攻擊我?!笡]關系,
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刮依^續(xù)用溫和的語氣說,「老師就陪你在這里蹲一會兒。
等你什么時候想說了,老師再聽。」說完,我真的就不再說話了。又是漫長的十分鐘。
孟老師和李老師在后面已經(jīng)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又不敢過來打擾我。終于,
那個小男孩的喉嚨里,擠出了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杆麄儭夹ξ摇孤曇羯硢 ⒏蓾?,
像很久沒有說過話。我的心一疼。校園霸凌。即使變成了鬼,
這些傷害也依舊刻在他的靈魂里?!杆麄冃δ闶裁??」我循循善誘。「笑我……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我斬釘截鐵地說,「你只是……一個生病了的小天使。」我站起身,
朝他伸出手?!父蠋熁亟淌遥脝??我們教室里,有小雅妹妹,
有小丁丁(我給針刺嬰起的名字)弟弟,他們都很喜歡你。在那里,沒有人會笑你。」
小男孩抬起頭,濃密的黑發(fā)下,一雙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看著我伸出的手。猶豫了很久,很久。
他終于,把冰冷的小手,放進了我的掌心?!付?!恭ify玩家蘇然,
成功引導‘自閉男孩’!怨靈陳晨已加入你的‘幼兒園’!」
「特殊成就達成:‘心靈導師’!你對擁有精神創(chuàng)傷的怨靈,安撫成功率提升100%!」
我牽著新“招收”的學生陳晨,轉(zhuǎn)身對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孟老師和李老師笑了笑?!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