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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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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他是誰呀?”“他是爸爸呀。”“爸爸?”“對!我是爸爸呀,走!

咱們去一個地方玩!”三歲的我攥著棉花糖答應了。再次睜眼,頭痛欲裂,

陌生女人正給我擦臉:“文文醒了?昨天暈倒摔了頭,記不清事了吧?我是媽媽蘇婉呀。

”1那個自稱爸爸的男人,牙齒很白,笑容很大。他伸手拉我。媽媽站在旁邊笑,

但她的笑容有點硬,沒看我。男人的手汗?jié)?,攥得很緊。他步子快,我要小跑。

周圍光線變暗,街道陌生。我想回頭看媽媽。腳下猛地一空。頭……好痛!無數(shù)根針在扎,

又像被重物撞過。眼皮沉重。我費力地睜開一條縫。光線昏暗。一張陌生的女人臉在晃動。

她用溫熱的濕毛巾擦我的額頭。動作輕柔,但我想躲開?!靶蚜??文文醒了?

”女人的聲音放得很軟,帶著驚喜,又有點緊繃。她湊近,一張溫婉柔和的臉,滿是擔憂。

“文文不怕,昨天你暈倒了,摔著頭了,可能……有些事一時記不清了。

”她努力讓笑容自然,“我是媽媽呀,蘇婉?!碧K婉?媽媽?我茫然地看著她。

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旁邊。床邊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皮膚有點黑。他緊張地搓著手,

眉頭緊鎖,眼神焦灼。他看到我看他,猛地撲到床邊,大臉差點碰到我。“哎喲我的小祖宗!

你可算醒了!”他聲音洪亮,帶著濃重鼻音,眼圈紅紅的,“嚇死爸爸了知不知道!

頭疼不疼?暈不暈?想不想吐?想吃什么?爸給你買去!糖葫蘆?大肉包?

”他問題像連珠炮。“葉建國!你小聲點!孩子剛醒,頭還疼著呢!

”蘇婉嗔怪地推了丈夫一把。男人立刻縮了縮脖子,訕訕退后一步。

但他的眼睛依舊牢牢鎖著我,里面盛滿幾乎溢出的心疼?!昂俸伲职皱e了,

爸爸太高興了……”他撓撓頭,猛地吸溜鼻子,擠出個比哭難看的笑容。他突然伸出兩手,

大拇指按住耳朵,其他手指夸張扇動,嘴巴撅起:“噗嚕噗嚕!文文看!八戒!好玩不?

”那滑稽的樣子,配上紅眼圈,很矛盾。我看著,一絲微弱的暖意滲了進去。白墻,綠漆,

鐵架床。消毒水和陳舊織物的味道。蘇婉和葉建國告訴我,我叫葉文文,七歲。

昨天在巷子玩暈倒,后腦勺磕了。醫(y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可能短暫失憶?!皼]事,

記不清就不想了……”蘇婉把我抱進懷里。她的懷抱溫暖柔軟,帶著淡淡皂角香,

撫平了不安,“爸爸媽媽在這里,以后的日子,咱們慢慢想?!比~建國用力點頭,

拍胸脯:“對!文文不怕!有爸在,天塌下來爸頂著!想不起來更好,

就當……咱們文文是剛下凡的小仙女,今天開始認識爸媽!”家很小,老舊的單元房。

墻壁泛黃剝落,家具笨重過時,但窗明幾凈。小陽臺上,幾盆綠植舒展著葉子。最初幾天,

我像受驚的小獸,沉默警惕。蘇婉有無限耐心。她坐在床邊,

溫柔聲音講“以前”:“文文小時候最愛吃媽媽做的雞蛋羹……”“你爸第一次給你扎辮子,

歪到天上去了!”她說話時,手指輕柔梳理我的頭發(fā)。葉建國則用夸張方式打破沉默。

他突然從門后跳出來學老虎叫。把橘子頂在鼻子上表演,摔個四腳朝天。

故意把面條吸溜得震天響:“晴晴看,爸爸像不像大蟒蛇?”他的表演拙劣傻氣,

卻總讓我緊繃的嘴角松動。夜里,陌生的黑暗有時帶來窒息般的恐慌。蘇婉總第一時間出現(xiàn)。

她不開大燈,只擰亮床頭橘黃小燈。她不問“怎么了”,無聲地坐到床邊,把我攬進懷里,

輕輕拍著我的背。書桌玻璃板下,壓著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我,四五歲,

被葉建國高高扛在肩膀上,抓著他的頭發(fā),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蘇婉站在旁邊,溫柔笑著,

一手扶葉建國胳膊,一手搭在我膝蓋上。葉建國咧著嘴,笑容憨厚得意,

像扛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陽光照在照片上,鍍上金邊。

看著照片里無憂無慮、被愛包圍的小女孩,

再看看身邊為我忙碌、目光追隨我的蘇婉和葉建國,心底那塊巨大的空白,

被一種更踏實溫暖的東西填滿。我叫葉文文。我摔過頭,忘了些事。但我有家了。

爸爸葉建國,媽媽蘇婉。日子在鍋碗瓢盆聲和葉建國的“耍寶”中滑過。

那些模糊的“從前”夢境,越來越少,沉入深處。十年,很快過去。

行李箱拉鏈發(fā)出清脆的閉合音。我直起身,看著鼓鼓囊囊?guī)缀醣_的箱子,舒了口氣。A大,

我來了!客廳氣氛不同。葉建國像熱鍋螞蟻,繞著箱子轉圈:“這就收拾好了?東西太少了!

不行!”他猛拍大腿沖向廚房,“等著!爸給你裝醬菜!你媽新腌的蘿卜條!還有臘肉!

”“建國!”蘇婉無奈叫住他,拿著新薄外套仔細疊好塞進行李箱側兜,“學校什么沒有?

帶這么多文文怎么拿?臘肉宿舍能做嗎?”“哎呀你不懂!外面買的哪有家里好!

”葉建國抱著兩罐沉甸甸醬菜沖出來,硬要塞進我超負荷的背包,“文文,吃飯別??!

錢不夠就說!離那些毛頭小子遠點!油嘴滑舌沒好心眼!誰敢欺負你,告訴爸!

爸坐火車過去揍他!”他越說越激動,眼圈泛紅,聲音哽咽。

“爸——”我哭笑不得看著醬菜和他微紅的眼。蘇婉嘆氣,把醬菜“解救”出來放回桌上。

“好了,孩子是去上大學。文文長大了,會照顧自己了。”她轉向我,理我額前碎發(fā),

眼神溫柔似水,“到了安頓好就打電話。別太累,有事記得跟爸媽說。”“嗯!知道了媽!

”我用力點頭,抱住蘇婉,聞她身上安心的味道?;疖囌救顺睋頂D。

葉建國緊攥我的行李箱拉桿,像最后防線。檢票廣播響起,他像被針扎,

猛地松手又抓住我胳膊?!拔奈摹业男∶抟\啊……”他聲音徹底啞了,眼淚大顆滾落,

混著汗水在臉上沖出滑稽溝壑。他涕淚橫流的樣子惹得旁人側目?!鞍?!別這樣!

”我又窘又心軟,趕緊掏紙巾。蘇婉一臉嫌棄拽他:“葉建國!丟不丟人!別耽誤孩子上車!

”葉建國被我擦著淚,嗚嗚咽咽:“……嗚……我的小棉襖……”蘇婉用力把他拉開。

我拖著沉重箱子,匯入檢票人流?;仡^,蘇婉朝我揮手,臉上是鼓勵的笑。

葉建國還在抹眼淚,想往前擠,被蘇婉死死拉住。他像個委屈的孩子。“爸!媽!我走啦!

”我大聲喊?!拔奈模〕4螂娫?!注意安全!”蘇婉的聲音穿透嘈雜?!皠e理臭小子!

爸給你寄好吃的!”葉建國帶著哭腔吼。

2“小棉襖別被拐跑……” 他哭唧唧的聲音又冒出來。我甩甩頭。拜托,我是來上大學,

又不是進狼窩?!巴瑢W!讓讓讓讓!剎不住車了喂!”一聲怪叫炸響。我猛地回頭。

一個巨大的、堆得搖搖晃晃的蛇皮袋正朝我沖來!后面跟著個手忙腳亂的高個子男生。

“臥槽!” 我嚇得魂飛魄散,本能地往旁邊死命一跳。哐當!嘩啦!那蛇皮袋英勇就義,

側翻在地。里面臉盆衣架散了一地。我驚魂未定??粗鴿M地的狼藉,又看看那個罪魁禍首。

他撓著頭,一臉尷尬加抱歉,趕緊蹲下去撿?!皩Σ黄饘Σ黄穑≌娌缓靡馑纪瑢W!

這袋子太沉了,沒控制住方向……”他抬起頭,陽光正好落在他臉上。哇哦。

他長得……真好看。干干凈凈,帶著少年氣的陽光。眼睛特別亮。

就是現(xiàn)在這傻乎乎撿東西的樣子,有點破壞形象?!皼]……沒事。”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結巴,

彎腰幫他撿滾到我腳邊的臉盆?!叭藳]事就行。你這搬家呢?” 我指了指那碩大的蛇皮袋。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暗谝淮坞x家嘛,我媽恨不得把家都給我搬來。

我叫徐可涵,計算機系新生。你呢?”“葉文文,新聞系?!蔽医舆^他遞來的衣架,

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那胎記好像又燙了一下?錯覺吧?!靶侣勏担柡Π。?/p>

” 徐可涵眼睛更亮了,“以后當大記者?揭露真相那種?”“想得美。

”我被他夸張的語氣逗笑了,“先能順利畢業(yè)再說吧。

”看他一個人吭哧吭哧收拾那堆“家當”,怪不容易的?!八奚嵩趲滋枠??幫你抬一段?

”“???不用不用!” 他連忙擺手,“太重了!我自己能行!你剛來也一堆東西吧?

”“我東西少,就一個箱子。” 我指了指身后還算“苗條”的行李箱。

“我爸倒是想塞臘肉,被我媽無情鎮(zhèn)壓了。走吧,順路幫你搭把手,就當熟悉校園了。

”“那……那太謝謝了!”徐可涵笑得有點傻氣,耳朵尖好像有點紅。我倆一人一邊,

抬著那沉得要命的蛇皮袋,龜速前進。他不停地說話。問我家哪的,專業(yè)難不難,

食堂好不好吃。好不容易找到他宿舍樓下,交接完行李。徐可涵擦了把汗,

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葉同學?回頭請你喝奶茶!感謝救命之恩!”“行啊。

” 我也拿出手機,掃了他的碼。心里嘀咕:這算救命之恩?明明是臉盆之災。

他的名字跳出來:徐可涵。頭像是個傻笑的柴犬。“那回頭聯(lián)系!

我先上去跟我的家當搏斗了!” 他揮揮手,扛起蛇皮袋沖進樓里。背影都透著一股勁。

下午是開學典禮。大禮堂里烏泱泱全是人。我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屁股剛挨著椅子,

手機就震了。老爸的消息,帶感嘆號的那種:“文文!到了嗎?安頓好了沒?宿舍啥樣?

室友好嗎?錢夠不夠?吃飯了嗎?別省錢!爸明天就寄醬菜!還有臘肉!

”緊接著又一條:“記?。》阑鸱辣I防師兄!特別是油嘴滑舌的!眼睛擦亮!

”我:“……”得,醬菜臘肉防師兄,老爸的關愛三件套。我哭笑不得地回:“到了到了,

都好都好,錢夠夠的,師兄……暫時沒看見油嘴滑舌的?!毕肓讼?,

把徐可涵傻笑撿東西的畫面從腦子里刪掉。典禮開始,領導講話。聽得我有點昏昏欲睡。

直到主持人說:“下面,有請我們文學院副院長、博士生導師,沈晴晴教授致辭,大家歡迎!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一個穿著簡約干練套裝的女人走上臺。她看起來四十多歲,氣質清冷。

眉宇間有股淡淡的疏離感,但很漂亮,是那種很有閱歷的知性美?!案魑恍峦瑢W,大家好。

我是沈晴晴?!彼穆曇敉高^麥克風傳來,清晰,平穩(wěn),帶著一種特有的冷靜腔調。

我原本耷拉的眼皮抬了起來。沈晴晴?好像是給我們上專業(yè)課的大牛教授?正想著,

她的目光似乎掃過臺下。突然,她的聲音頓住了。非常短暫,不到半秒。但就在那瞬間,

她的視線,好像……在我這個方向停留了一下?我的心臟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怎么回事?

她重新開口,語速依舊平穩(wěn):“……歡迎你們來到A大,開啟人生新的篇章。

大學的意義在于……”后面的話我有點聽不清了。因為沈晴晴教授的目光,似乎又落了過來。

不是那種看陌生學生的隨意一瞥。而是……一種非常專注的凝視?帶著點……探究?

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我下意識地挺直背,手心有點冒汗。搞什么?這教授認識我?

不可能??!她為什么這么看我?臺上的沈教授已經移開了目光,繼續(xù)她的演講。

她的表情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仿佛剛才那短暫的停頓和凝視只是我的錯覺。

“……命運的車輪已經開始轉動,希望你們能把握住每一個當下,書寫屬于自己的精彩。

” 她最后說完,微微頷首,走下臺。掌聲再次響起??诖锏氖謾C又震了一下。

我掏出來一看,是徐可涵發(fā)來的微信,一個咧嘴笑的表情包:“典禮結束沒?我在禮堂外面!

請你喝奶茶!兌現(xiàn)承諾!”后面還加了一句:“放心,我爸不賣奶茶,沒有商業(yè)陷阱!

”緊接著又跳出一條:“我媽說奶茶糖分高,少喝點。但我偷偷請你,她不知道!噓!

”看著那傻乎乎的表情包和文字,特別是他提到“我媽”,

禮堂里那點莫名其妙的心悸好像被沖淡了一些。這家伙,動作倒是快,還挺皮。

我回了個“OK”的手勢,起身隨著人流往外走。禮堂門口陽光燦爛。

徐可涵果然站在顯眼的位置,手里拎著兩杯奶茶,正伸長脖子往里看??吹轿页鰜?,

他立刻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揮手。“這兒呢!葉文文!”他快步走過來,

把一杯奶茶塞到我手里?!敖o!招牌珍珠奶茶,多加珍珠!不知道你口味,這個最保險。

我媽的警告,我先選擇性失聰哈!” 他狡黠地眨眨眼?!爸x啦?!?我插上吸管,

吸了一大口。甜甜的,帶著濃郁的茶香和Q彈的珍珠?!霸趺礃樱可蚪淌诘恼n……呃,

我是說開學典禮,感覺怎么樣?” 徐可涵問,自己也喝了一口。

沈晴晴……那個名字和那個眼神又浮現(xiàn)出來?!熬汀I導講話唄?!?我含糊地應了一句,

沒提那奇怪的注視?!澳隳??東西收拾好了?”“別提了!” 他立刻苦著臉。

“我室友是個健身狂魔,一進門就開始舉啞鈴!

我懷疑我的床板今晚要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模仿著室友舉鐵的樣子,表情夸張。

“我媽要是知道我室友這么猛,肯定又要嘮叨了?!?他無奈地聳聳肩,“她總說我該鍛煉,

但絕不是這種摧殘式的!”他夸張的表情和語氣成功把我逗笑了。陽光落在他身上,

青春洋溢??粗男θ荩瑒偛旁诙Y堂里的那點不安好像被暫時驅散了。“對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聽說給我們上《新聞理論》的,

就是剛才致辭的沈晴晴教授!傳說她超——級嚴格!掛科率賊高!江湖人稱冷面女神!

”冷面女神?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她那張清冷疏離的臉。確實挺符合?!岸野?!

”徐可涵湊得更近了些,呼出的熱氣拂過我耳朵,癢癢的?!靶〉老?!

沈教授看人特別……呃,有穿透力!她要是盯著誰看超過三秒,那人準倒霉!

作業(yè)加倍或者被點名回答問題!”“噗——” 我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盯著看三秒就倒霉?

這都什么跟什么??!“你哪兒聽來的封建迷信!” 我白了他一眼?!按蠹叶歼@么說嘛!

” 徐可涵一臉無辜。“反正你以后上她課小心點,別被她‘盯’上就行!我可是為你好!

” 他拍著胸脯,一副“我很講義氣”的樣子。

小心點……別被盯上……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后腰。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暖意。

或者說,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冷面女神……盯著我看……還有徐可涵這個陽光燦爛、有點皮、還會提到“我媽”的家伙。

我的大學生活,好像從踏進校門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太平靜了。手機在口袋里震了震。

大概又是老爸的“關愛三連”。我暫時沒理。抬起頭,A大的天空很藍,

云朵像蓬松的棉花糖。“走吧!” 我對徐可涵說。“帶路!去看看我們冷面女神的地盤,

新聞系在哪兒?”“得令!” 徐可涵做了個夸張的“請”的手勢,笑嘻嘻地走在我旁邊。

陽光暖暖的,奶茶甜甜的。身邊這個剛認識的家伙,牙齒真白。他媽媽……好像管他挺嚴?

3開學第一堂《新聞理論》課。我縮在階梯教室角落。沈晴晴教授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噠。

噠。噠。整個教室瞬間安靜。她沒拿講義,目光像探照燈掃過全場。“新聞的核心是真實。

”她的聲音比開學典禮更冷?!暗銈冞B真相的邊都摸不到?!蔽业皖^假裝記筆記。

后背卻像爬滿螞蟻。那道視線又來了。黏在我的頭頂。“最后一排穿藍條紋的女生。

”我攥緊筆桿?!盎卮饎偛诺膯栴}。”她的聲音釘死我。全班腦袋齊刷刷轉過來。

我硬著頭皮站起來?!靶侣務鎸嵭枰喾叫旁打炞C?”沈晴晴的眉毛壓下來。

“這是百度百科背的?”有人噗嗤笑出聲。我的耳根燙得要燒起來?!白?。

”她突然移開視線?!跋禄貛X子來上課?!变摴P尖在紙上戳出黑洞。下課鈴像救命符。

我抓起書包沖出教室。走廊擠滿剛下課的學生?!叭~文文!”徐可涵的聲音穿透嘈雜。

他逆著人流擠過來。計算機系的課本夾在腋下?!澳樕@么差?”他歪頭看我。

“被沈教授當靶子了。”我揉著發(fā)燙的耳朵。他晃著手機屏幕。柴犬頭像在對話框蹦跶。

“請你喝芋泥波波消火!”奶茶店人聲鼎沸。吸管戳破封膜的瞬間。徐可涵突然湊近。

“你睫毛上有東西。”他的指尖掠過我的眼皮。我驚得打翻奶茶。棕褐色液體在桌面漫延。

像極了童年暈倒前的巷子。“對不起對不起!”徐可涵手忙腳亂掏紙巾。

他擦桌子的樣子傻乎乎的。領口還沾著珍珠粒。微信突然彈出新消息。

老爸發(fā)來十罐醬菜照片。“爸找人真空包裝了!”后面跟著三個大哭表情?!澳惆??

”徐可涵探頭?!靶凶叩尼u菜供應商?!蔽医o他看臘肉發(fā)貨截圖。他笑得差點從椅子栽下去。

第二次新聞理論課。沈晴晴抱著檔案袋進來?!捌谥凶鳂I(yè)選題。”她抽出一張紙?!叭~文文。

”我像被釘在座位上。“校食堂衛(wèi)生調查?!彼讣恻c在我的選題表。

“這種題目配得上A大?”我盯著桌縫不敢抬頭。粉筆灰簌簌落在肩頭?!跋抡n后留堂。

”她指關節(jié)叩響我的桌面。下課后人潮退去。沈晴晴站在講臺陰影里?!澳愫托炜珊苁??

”她手指捻著粉筆灰?!捌胀ㄅ笥选!蔽冶Ьo書包。她忽然向前一步。梔子香水味鉆進鼻腔。

“離他遠點。”這句話輕得像嘆息。卻讓我后背發(fā)涼?!盀槭裁矗俊狈酃P頭啪地折斷。

“因為我是你老師?!彼D身擦黑板。粉筆灰雪片般落下。手機在口袋震動。

徐可涵發(fā)來烤魚店定位。“戰(zhàn)俘營解放沒?”后面跟著跳躍的煙花。我沖出教學樓時。

夕陽給徐可涵鑲了金邊。他單腳踩著滑板轉圈?!吧蚪淌跊]吃你吧?

”烤魚在鐵盤里滋滋冒泡。徐可涵搶走我的辣椒罐?!皞麊T忌口?!彼岩掏七^來。

“她說讓我離你遠點。”魚刺卡在喉嚨里。徐可涵的筷子停在半空?!扒闪耍?/p>

我媽今早也這么說?!币坦弈蟪霭己邸!澳銒??”他撈起魚肚子肉給我。

“她說漂亮姑娘都危險?!甭窡舭延白永L又擠短。徐可涵的滑板碾過井蓋。

“周末去游樂園嗎?”他突然停在樹影下。旋轉木馬彩燈在他眼里流轉。

沈晴晴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耙驗槲沂悄憷蠋??!被遢喿硬渲业男??!安桓野??

”徐可涵歪頭。樹影吞掉他半邊笑容。手機屏亮著老爸的信息:“小棉襖別被騙去坐過山車!

”4“誰不敢了!”我梗著脖子。一把拍掉他礙事的滑板輪子。聲音故意拔高掩飾心虛。

“周日早上九點。游樂園門口!誰遲到誰是小狗!”徐可涵的眼睛唰地亮了。

比旋轉木馬的彩燈還璀璨?!耙谎詾槎?!”他飛快地伸出手指?!袄^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指尖相碰的瞬間。后腰那枚月牙胎記又燙了一下。嘖。這破胎記。比天氣預報還準。

陰雨天發(fā)燙也就罷了。怎么碰一下徐可涵它也來湊熱鬧?難道帥哥也是某種特殊氣象?

“變的是小狗!”我用力勾住他的手指。周日天藍得不像話。云朵蓬松得像剛出爐的棉花糖。

我套了件清爽的藍色條紋T恤。在游樂園門口伸長脖子。遠遠看見徐可涵踩著滑板。

風一樣沖過來。黑色T恤被風吹得鼓鼓的?!叭~文文!”他一個急剎停在我面前。氣息微喘。

笑容比太陽還晃眼。“等很久了?”“剛到!”我把手里的礦泉水瓶丟給他?!斑?。

補充點水分。省得待會兒坐過山車嚇脫水?!彼麛Q開瓶蓋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白?!

先玩哪個?過山車還是跳樓機?”他眼里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蠲撁撘粋€大型多動癥兒童。

“大擺錘!”我毫不猶豫地指向那個在空中瘋狂畫著巨大圓弧的鋼鐵巨獸。

聽著上面?zhèn)鱽淼年囮嚰饨?。腎上腺素開始飆升。排隊的人不少。徐可涵像個人形彈幕機。

嘴巴就沒停過?!澳憧辞懊婺谴蟾?。腿肚子在抖欸!”“哇靠。這尖叫聲。

穿透力堪比沈教授點名!”“葉文文。待會兒你要是害怕。允許你拽我胳膊。免費的!

”我被他的碎碎念逗得直笑。緊張感散了大半。輪到我們了。系好安全壓桿。機器緩緩啟動。

擺動幅度越來越大。風呼呼地刮過耳畔。地面在視野里瘋狂傾斜旋轉。

失重感像無數(shù)只小手攥緊心臟又猛地松開?!鞍 ?!”我忍不住尖叫出聲。

下一秒卻變成大笑。太爽了!所有的煩惱都被甩到了九霄云外!“爽不爽!

”徐可涵在我旁邊吼。聲音被風吹得變形。臉上是肆意的暢快。“爽翻了!”我吼回去。

感覺自己也跟著飛了起來。從大擺錘下來。腿有點飄。徐可涵眼疾手快地撈了我一把。

“虛了?葉文文同學?”“你才虛!”我甩開他的手。假裝站穩(wěn)。嘴角的笑卻壓不下去。

陽光落在他汗?jié)竦念~發(fā)上。閃閃發(fā)光。心跳有點快。不知道是玩得太瘋。還是別的什么。

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我。周圍喧囂的人聲好像都模糊了。“那個……”他清了清嗓子。

耳根可疑地泛紅?!叭~文文。我……”“葉文文!”一個冰冷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錐。

瞬間刺穿了所有喧囂和曖昧。我猛地回頭。沈教授就站在幾步開外的人群邊緣。

空氣瞬間凝固了。徐可涵也愣住了。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擋在我身前半步?!皨??

您怎么在這兒?”他語氣里滿是意外。試圖扯出個笑容。聲音卻有點干。媽?!

這兩個字像兩顆子彈。精準地擊中了我的太陽穴。嗡的一聲。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模糊了。

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瘋狂沖撞的回響。沈教授……是徐可涵的媽媽?!

那個對我充滿莫名敵意??傆脧碗s眼神看我的沈教授。竟然是徐可涵的媽媽?!

所以……她讓我離他遠點……不是老師對學生?而是……媽媽對兒子交往對象的……不滿?

這個認知像一道閃電劈進腦海。瞬間照亮了之前所有晦暗不明的角落。那些冰冷的警告。

那些探究的凝視。那些課堂上刻意的刁難……原來如此!一切都有了答案!

沈教授根本沒看他。仿佛沒聽見那聲“媽”。她徑直走到我面前。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一下。一下。沉重得像是敲在我鼓膜上。濃重的梔子香水味混著一種緊繃的寒意。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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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1 03:16: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