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枯黃，一直蔓延到視野的盡頭。風在耳邊刮過，帶走身上最后一點溫度。蘇硯架著裴溯，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裴溯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滾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

烙著她的肩膀。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夾雜著壓抑的血沫聲。

“咳……咳咳……”裴溯的身體猛地一顫，又咳出一口血，暗紅色的血跡，濺在枯草上。

他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嘴唇干裂得起了皮。蘇硯停下腳步，讓他靠著自己坐下。

她撕下自己衣擺的衣角，小心地擦去他嘴角的血。“水……”裴溯的喉嚨里擠出沙啞的音節(jié)。

水囊，在逃離官道時就空了。蘇硯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這片一望無際的荒原。天與地，

都是灰蒙蒙的，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希望。“往……西北……”裴溯的手指，

無力地抬了一下，指向一個模糊的方向，

“那里……應該有座……廢棄的烽火臺……”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說完這句，

便又昏沉了過去。蘇硯沒有猶豫。她重新將裴溯架起來，朝著他指的方向，繼續(xù)挪動。

她的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但她的步伐，依舊沒有亂。蕭王府。

書房里已經(jīng)收拾干凈，仿佛什么都未曾發(fā)生。蕭王換了一身家常的錦袍，正坐在桌前，

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柄匕首。匕首的寒光，映著他那張平靜無波的臉。

鷹衛(wèi)的頭領單膝跪在堂下，匯報著追丟了人的消息。他說得很詳細，蘇硯如何狡猾，

如何利用地形，如何消失在荒野里。蕭王聽著，一言不發(fā)。直到鷹衛(wèi)頭領說完，

他才放下匕首?！靶量嗔?。”蕭王的聲音很溫和。“下去領賞吧?！柄椥l(wèi)頭領愣了一下，

隨即叩首謝恩，退了出去。書房的門關上。蕭王拿起那柄匕首，對著燭火，仔細端詳。

“定北侯的狗，果然還是向著自己的主子?！彼麑χ諝猓p聲自語。書房的陰影里，

一個輪廓慢慢浮現(xiàn)。那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衣里，只露出一雙沒有半點活人氣息的眼睛。

“王爺料事如神?！焙谝氯说穆曇簦袷莾蓧K石頭在摩擦。“本王不是神。”蕭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