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陳述事實，但也在巧妙地重塑我的角色。我將自己從一個冷血的“幫兇”，
變成了一個被蒙蔽的、同樣是受害者的“執(zhí)行者”。我給了自己一個可以被理解，
甚至被同情的動機。這一次，陳雪的回復(fù)很快?！杆裕悻F(xiàn)在是想……贖罪？」我：「不，
我是想自保?！刮以俅伪荛_了情感牌，選擇了最現(xiàn)實的理由。
我：「趙士鈞不會放過任何知道他秘密的人。以前，我以為我們的交易是平等的。
現(xiàn)在我知道，從我簽下協(xié)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是他名單上，
下一個需要被‘處理’掉的人。幫你，就是幫我自己。讓你找到證據(jù)，扳倒他，
我才能真正地安全，我妹妹才能真正地安全?！惯@番話，九分真，一分假。自保是真，
但更深層的驅(qū)動力，是我內(nèi)心無法再被壓抑的，對正義和救贖的渴望。但我不能告訴她這些，
一個純粹出于利益的盟友，遠比一個滿口道義的陌生人，更值得信賴。屏幕那頭，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耐心地等待著。我知道，她正在進行一場艱難的天人交戰(zhàn)。
過了足足有十分鐘，一條新的消息才彈了出來。那是一個地址。一個位于舊金山的，
普通居民區(qū)的地址。地址下面，附著一句話?！该魈煜挛缛c。我希望我們能當面談。」
我看著那個地址，知道自己賭贏了。我回復(fù)：「好。」第二天，我用一個全新的假身份，
登上了飛往舊金山的航班。趙士鈞以為我還在國內(nèi)，按他的計劃一步步地“誤導”陳雪。
他絕對想不到，我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劇本，要去和他真正的敵人，進行一場決定命運的會面。
飛機在太平洋上空平穩(wěn)地飛行，我望著窗外萬里無云的藍天，心中卻并不平靜。
我即將見到的，是一個被我親手改變了命運的女孩。我的行為，奪走了她的哥哥，
讓她在最好的年華里，背負上了沉重的枷鎖。無論我的動機是什么，這份罪孽，
我都無法推卸。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下午三點，我準時出現(xiàn)在那個地址。
這是一棟很普通的雙層小樓，門前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種著一些玫瑰和薰衣草。很難想象，
這樣一個寧靜的地方，會是一個復(fù)仇計劃的指揮中心。我按響了門鈴。門開了，
陳雪站在門口。她穿著和視頻里一樣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素面朝天，頭發(fā)隨意地扎在腦后。
她的眼神依舊銳利，但比在屏幕上多了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是審視，是戒備，
還有一絲隱藏得很深的……脆弱?！罢堖M?！彼齻?cè)身讓我進去，然后關(guān)上了門。
客廳的布置很簡單，但四處都堆滿了電腦設(shè)備和技術(shù)書籍。一面墻上，掛著一塊巨大的白板，
上面畫著一張和我之前在她服務(wù)器里看到的一模一樣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只是更加詳盡。
在白板的正中央，趙士鈞的照片上，被人用紅色的馬克筆，狠狠地畫了一個叉。
她沒有請我坐，也沒有倒水，只是站在客廳中央，靜靜地看著我。“在你來之前，
我查了你的航班信息。”她忽然開口，聲音清冷，“你用的是一個叫‘李偉’的假身份。
護照是偽造的，但做得天衣無縫，足以騙過海關(guān)的系統(tǒng)。林默，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的人?！蔽移届o地回答，“和你一樣。
”我的回答似乎讓她有些意外。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指了指沙發(fā)：“坐吧?！蔽易潞?，
她從旁邊的一臺筆記本電腦上，調(diào)出了一份文件，投屏到墻上的大屏幕上。
文件的標題是：《天穹科技“潘多拉”項目——初代技術(shù)白皮書》。
“這是我哥哥留下的東西?！标愌┑穆曇衾飵е唤z顫抖，“他失蹤前，
把它加密藏在了一個極其隱蔽的網(wǎng)絡(luò)硬盤里。我花了五年，才找到并且破解了它。
”我看向屏幕，白皮書的內(nèi)容讓我觸目驚心?！芭硕嗬表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