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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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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來找我?!?/p>

沈燼的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看似平靜的心湖上,激起了無法忽視的漣漪。

這是一個承諾,更是一個信號。

它意味著,我不再是那個可以被他隨意忽視、任意羞辱的透明人。我用一張成績單和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成功地讓他對我產(chǎn)生了改觀,甚至,讓他對我產(chǎn)生了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保護欲?

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沒有立刻回答。我的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驚訝和不解,仿佛完全沒聽懂他話里的深意。

“……謝謝你,沈燼哥哥。”我最終只是怯怯地道了聲謝,然后推開車門,逃也似的下了車。

我不能表現(xiàn)得太聰明,更不能讓他察覺到我的任何企圖。我的人設(shè),依舊是那個單純、敏感、偶爾會露出一點小倔強的鄉(xiāng)下女孩。

從后視鏡里,我看到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直到我走進別墅大門,它才緩緩駛離。

我走進客廳,江正、林婉和江月都坐在沙發(fā)上,三堂會審的架勢。很顯然,他們都在等我回來。

“念念回來了,”林婉率先開口,語氣比之前溫和了不少,“阿燼……都跟你說什么了?”

她的問題,小心翼翼,帶著一絲試探。

我低下頭,絞著衣角,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沒……沒說什么。他就是……就是為前天晚上的事,跟我道了歉?!?/p>

“道歉?”

這個詞讓三個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江月,她的臉上血色盡失,難以置信地瞪著我,仿佛我在說什么天方夜譚。

以沈燼那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向我這個他最討厭的人道歉?

“不可能!”江月尖聲反駁,“沈燼哥哥怎么會跟你道歉?你撒謊!”

“我沒有……”我委屈地辯解,眼眶又紅了,“他真的跟我道歉了,還說……還說以后如果我有什么麻煩,可以去找他……”

我將沈燼的原話,一字不差地復述了出來。

這句話的殺傷力,比“道歉”本身還要大。它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進了江月的心臟。

“你胡說!”江月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我,渾身都在發(fā)抖,“你這個騙子!你到底對沈燼哥哥做了什么?你是不是用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他了?”

她的話越說越難聽,也徹底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恐慌和嫉妒。

“月月!”江正終于聽不下去了,沉聲喝止了她,“回房間去!”

“爸!”江月不甘心地跺腳。

“回去!”江正的語氣不容置喙。

江月含著滿腔的怨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哭著跑上了樓。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江家的兩個主人。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念念,”江正看著我,眼神復雜,那是一種混合了審視、評估和一絲贊許的目光,“你做得很好?!?/p>

他沒有問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看結(jié)果。

結(jié)果就是,我這個原本被他們視為棄子的女兒,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讓桀驁不馴的沈燼改變了態(tài)度。這份“能力”,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你那張A-Level的成績單,我已經(jīng)找人核實過了,是真的?!苯^續(xù)說道,“既然你想上學,那就去上。圣英那邊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你直接進高三的國際班,不用降級?!?/p>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了一種施恩的意味:“江家不養(yǎng)廢物。既然你有這個腦子,就好好利用,別辜負了我們對你的期望?!?/p>

從“不許上學”到“直接進最好的班級”,這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僅僅是因為一張成績單和沈燼態(tài)度的改變。

現(xiàn)實,就是如此的諷刺。

“謝謝爸爸?!蔽翼槒牡氐拖骂^,掩蓋住眼底的譏諷。

從這天起,我在江家的地位,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林婉不再對我冷言冷語,雖然依舊不親近,但至少會像對一個正常的家庭成員那樣,在飯桌上問我一句“課程習不習慣”。

那些禮儀、茶藝課也都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競賽輔導和名校申請規(guī)劃。江家開始真正地,在我身上“投資”了。

而江月,則徹底將我當成了敵人。她不再偽裝她那善良純潔的面孔,每次見到我,眼神里都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嫉恨。她會想盡各種辦法給我使絆子,比如在我去學校面試的前一天,將我的禮服剪得粉碎;或者在我做功課的時候,故意在樓下把音響開到最大。

對于這些幼稚的把戲,我一概不予理會。我越是平靜,就越顯得她像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丑。

周一,我正式入讀圣英國際高中。

江家的司機將我送到校門口,那輛高調(diào)的勞斯萊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穿著圣英那身昂貴的英倫風校服,走在鋪滿金色落葉的校園里。周圍的學生們?nèi)齼蓛?,他們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關(guān)于江家找回真千金的消息,早就在這個小小的圈子里傳遍了。他們大概都在猜測,這個從鄉(xiāng)下來的真千金,究竟是怎樣一副土氣的模樣。

然而,當他們看到我的時候,眼神都變了。

我雖然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但身上那股清冷、疏離的氣質(zhì),卻讓我顯得與眾不同。我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畏縮和自卑,反而步履從容,眼神平靜,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萬眾矚目。

我走進高三(1)班的教室,班主任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同學們,安靜一下,”班主任拍了拍手,“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江念。她是從今天起轉(zhuǎn)到我們班的,大家歡迎?!?/p>

教室里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我能感覺到,幾十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我身上,帶著審視、不屑,甚至是敵意。

我知道,這個班級,是江月的地盤。她在這里經(jīng)營了兩年,是當之無愧的公主和焦點。我的到來,對她而言,是一種入侵。

我的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江月。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身邊圍著幾個女孩,正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我。

我對著全班同學,微微鞠了一躬,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大家好,我叫江念。請多指教?!?/p>

我的自我介紹,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班主任給我指了一個最后一排的空位。我走過去,放下書包,坐下。

一整天,都沒有人主動跟我說話。他們把我當成空氣,課間休息時,依舊是各自的小圈子,熱鬧是他們的,與我無關(guān)。

江月更是變本加厲,她故意在和朋友聊天時提高音量,討論著上周末又去了哪個海島度假,買了哪個牌子的限量款包包。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對我進行公開處刑,彰顯著我們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毫不在意。我拿出課本,安靜地預習著。

我知道,想要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立足,靠的不是融入,而是征服。

機會,很快就來了。

下午第一節(jié)是數(shù)學課。圣英的數(shù)學用的是一本極難的英文原版教材。授課的老師是一個嚴謹?shù)挠项^,名叫戴維斯。

他抱著一摞卷子走進教室,臉色不太好看。

“這是上周的摸底測驗,”他用純正的英式英語說道,“考得非常不理想。全班只有一個人上了90分?!?/p>

他說的,自然是江月。江月的數(shù)學成績,一直是她的驕傲。

江月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甚至還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戴維斯開始發(fā)卷子。當念到“江月,92分”時,班里響起一片小聲的驚嘆和羨慕。

卷子發(fā)到最后,戴維斯停了下來。

“我們班今天來了一位新同學,江念。”他看向我,“雖然你沒有參加這次考試,但我這里有一道附加題,是這次考試里最難的一道,全班沒有人做出來。你有興趣嘗試一下嗎?”

全班的目光,瞬間又聚焦到了我身上。

這是戴維斯給新生的下馬威,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江月身邊的女孩立刻小聲地嗤笑起來:“她?一個剛從普通高中轉(zhuǎn)來的,看得懂題目嗎?”

江月也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站起身,平靜地走到講臺前。

戴維斯將題目投射到了大屏幕上。那是一道極其復雜的函數(shù)與幾何結(jié)合的題目,光是看題干,就足以讓大多數(shù)人頭皮發(fā)麻。

我看著題目,大腦飛速地運轉(zhuǎn)起來。

上一世,我也遇到過同樣的情景。當時的我,緊張得手心冒汗,雖然有思路,但因為不熟悉英文的專業(yè)詞匯,最終還是沒能做出來,成了全班的笑柄。

但現(xiàn)在,這些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再是障礙。

我拿起粉筆,轉(zhuǎn)身面對黑板。

教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等著看我出丑。

我沒有絲毫猶豫,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發(fā)出清脆的“沙沙”聲。一行行流暢的英文解題步驟,清晰地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我的思路清晰,邏輯嚴密。我沒有用常規(guī)的解法,而是用了一種更加巧妙、更加簡潔的向量法,將原本復雜的幾何問題,轉(zhuǎn)化為了簡單的代數(shù)運算。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當我寫下最后一個答案,放下粉筆,轉(zhuǎn)身時,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黑板上那堪稱完美的解題過程,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江月的臉,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血色。她死死地盯著黑板,仿佛要盯出一個洞來。她引以為傲的數(shù)學,在我的解法面前,顯得如此的笨拙和不堪一擊。

戴維斯老師,那個一向嚴苛的英國老頭,此刻正扶著眼鏡,仔仔細細地看著我的解題步驟。他的眼睛里,爆發(fā)出一種發(fā)現(xiàn)珍寶般的光芒。

他激動地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連說了三個“精彩!”

“江念同學!”他興奮地看著我,“你的數(shù)學天分,是我見過最出色的!你有沒有興趣,代表學校參加下個月的IMO(國際數(shù)學奧林匹克競賽)?”

IMO。

這三個字母,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教室里炸開了鍋。

那是全世界最頂尖、最權(quán)威的中學生數(shù)學競賽,是屬于天才們的舞臺。圣英建校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能拿到參賽資格。

而現(xiàn)在,這個機會,竟然給了一個第一天轉(zhuǎn)來的、被所有人看不起的“鄉(xiāng)下妹”。

我看著臺下那些由震驚、嫉妒、羨慕、甚至崇拜交織而成的復雜目光,我知道,從這一刻起,圣英的天,要變了。

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臉色慘白的江月身上。

我對著她,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妹妹,這只是個開始。


更新時間:2025-08-21 14:10:18